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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玉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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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七岁孩子,从来没出过自己的家乡,她要怎样到达万里之外的所谓仙山?

    周宝珠最初的想法是扮成一个男孩,在桑城边上村里雇一辆车,到下一座大城就换一辆,一防郑家人追查,二防车夫长期载她,看出些什么起坏心。

    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可惜她用父母双亡,就留下几两银钱到另个城池投奔亲戚这个借口,憨直的人也就信了,大概会满心正义要将这可怜孩子送到地。但心眼活的就喜欢多想,一多想就觉得这孩子此时无依无靠,此处月黑风高,此地荒无人烟,正是抢劫杀人夜。

    不,杀人本来是不敢的,可是当车夫拿着根木棍,掀起车帘子时,上车后一直处于防备状态的周宝珠跳起就踹了一脚车夫,结果小个子小力气,车夫即使毫无准备也只是晃了晃就稳住了。

    这时候周宝珠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可是已经晚了,车夫惊见剑光,反而被激起了黑胆,事已至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右手拿木棍挡匕首,左手用力抓住周宝珠的细胳膊,只是一扭,匕首就到了车夫手上,车夫抓起就刺,周宝珠在狭小的车厢内一滚,惊险躲过了本刺向胸口的匕首,但滚动的时候,左手掌和剑锋相擦划过,只是这么一下,手掌瞬间便血肉模糊。

    周宝珠觉得好痛好怕,她双手抓住挂脖子上的荷包,蜷缩在车厢最里侧,借着路过的月光,看着那本来面相憨厚的矮小车夫,狰狞着抓起那把匕首再次刺过来,她躲无可躲,只想着,报仇,何其好笑!她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她甚至还没出桑城范围,就要悄无声息的死在这荒野,死在这把本该用来手刃仇人的匕首之下!

    一道光突然从周宝珠周身暴起,她几乎以为这就是死亡。但下一刻,光灭了,车夫则像是被重物狠击了一把,蹭蹭两步后退,倒下了马车,再无声息。

    周宝珠暂时不敢动,耳中却响起一个苍老的男声:“小丫头,他死了。”

    “谁!哪里在说话?”周宝珠被惊起,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她确定声音是从她的脑袋里发出来的。

    “我是玉中人,或者说是一缕元神更为恰当。你刚刚受伤,血被吸附进了这双鱼玉佩,这枚玉佩所承载的芥子空间竟被你成功认了主。小丫头,你只要心念进入即可出现在这片空间里。”

    周宝珠听到这,想也不想,直接心念进入,下一瞬,她出现在了一个明亮的空间内,空气清新,脚下土地辽阔,近处木屋清泉,远处青山依稀,而木屋前正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隐可见五官端正,一身白袍拖地,身姿挺拔,仙气飘飘!

    一照面,只见老者伸手指尖隔空一点,周宝珠受伤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止血长肉,顷刻之间,竟恢复如初,宛若从没伤过。周宝珠内心震动不已,这就是仙人的力量吗?

    “神仙爷爷,谢谢您救了我,宝珠无以为报,不知道有什么我可以做的?”虽然小小的周宝珠心中对仙人这一词和人都有些厌恶,但是她被救了是事实,她分得清恩和仇。

    “哈哈,我这被困之人可救不了你,是你认主的一瞬间,空间灵气爆发自行救主,也幸好对方只是个凡人,如果是修真界高手,当你有什么护身宝物,说不得反而更要惹来杀身之祸。不过目前你也不值当什么高人来杀你就是了。”

    老者看周宝珠一头雾水的样子,耐心说道:“小丫头,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稍晚我自会告知你,我也知道你是谁,发生过什么事。我先问你,接下来你待如何?是只求助你那五岳山的亲人?还是亲自报了这仇?”

    这次周宝珠听懂了,这像是一个机会,“我要亲自报仇!”

    “不论你踏上了怎样艰难险阻的一条路,都要吗?”

    “是,杀亲之仇,灭家之恨,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报此仇,雪此恨!”周宝珠双眼通红,坚定回道。

    “好,你的仇人主要是修士,那么你要报仇就唯有修真一途,只有比你的仇人更强大,你才有去报仇的资格。”

    “此事先不谈,你且跟我进屋,先看看你的空间。”

    周宝珠跟着老爷爷进了屋才发现,外表看似很小的普通木屋实则内有乾坤。房子整体是木质结构,一进门是一个待客厅,很简单,一张桌两张椅。

    左手边一房间门框边墙面写了‘卧室’,倒是简单明了。房内的黑色地面不知用何种石头打造,看起来光滑清透,地上有一个青色蒲团,靠窗处一套深色木桌椅,靠角落一张铺了黑色丝缎被褥的木床,再往里有洗漱间。老爷爷说这是日后打坐修行兼休息之地。

    周宝珠明白后,不再多问,走进右手边写有丹室的房间内,这个房间摆设就多了,空间也很大,同样的地面,房内正中间立着一尊雕刻九龙含珠的黑金色鼎,像是米缸大小,周宝珠只能想到这么个形容词。

    老爷爷再指点道:“此鼎名为万药鼎,炼丹所用,鼎的大小待你认主后可自行调整大小。角落的大木桶,以后你熬炼筋骨会用到。房内四面墙上镶嵌的药柜里和架子上,放了很多成熟的灵草和我炼好的丹药,屋后院是一大片药田,你从前院是看不到后面的,这是阵法所致。”

    “接下来我带你去下一间,里面是各种符箓丹方阵法以及修行功法,还有多种天才地宝,各式灵器仙器和灵石,均是我当初从宗内带出来的。”

    回到客厅,往里走,只见老爷爷对着到底的那面墙,挥手结了几个手势,墙面上竟出现了一道门,实在玄妙!

    周宝珠呆呆跟着进去,又被一室的华光闪到了,房间都有她的家周宅那么大了,只见空中悬浮着很多的武器,但是锋芒皆敛。四面墙上的架子上,两面放了很多玉简,应该就是老爷爷说的法术功法之类了,另两面则堆积了很多玉盒,大概是天材地宝?

    而闪到周宝珠的,就是靠最里面地面上,那四堆快堆到房顶的宝石山,那些夜明珠大小模样的宝石,颗颗晶莹剔透闪闪发光,比夜明珠还要亮还要美!

    “这是灵石,相当于修真界的银两,除了拿来买东西,还可以替代灵气拿来修练,非常重要。你可以看出这四堆灵石光泽不一,分别为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在修真界,上品已是难得,极品灵石更是少之又少,里面灵气可反复使用,更多是被宗门和前辈大能等收藏。”

    “修真界和凡间在这一点也没什么不同,有钱春风如意,无钱寸步难行,实力,确实是要靠足够有资源才能上去的。”老爷爷说完领着周宝珠出来,后面的墙自动就恢复成了原样。

    两人出了前院,往屋后走,那里只立着一小间竹楼,周边是大片空地。周宝珠只见空地在老爷爷的手决下,突然显现出一大片药田,种满了各种一看就仙气飘飘的药材。据老爷爷说,此处从他进空间时,就已设置了时间阵法,一日可抵外界一年,各种修真界都难得一见的灵药这里到处都是,他居住在竹楼内,日常就是种药炼丹。

    再远些的青山,据老爷爷说,有各种妖兽,不过周宝珠这位空间新任主人,天然对它们有所压制,不必担心。

    而后两人回到木屋客厅坐下,老爷爷凭空变出两杯清茶,茶烟渺渺中,他道:“先从我是谁说起吧。真要说起来,我也是你长辈。”

    “我名陈珏,近万年前,我乃是这中辰大陆第一宗门飞天宗,当代大弟子,未来的掌门接任者。我的宗门也正如其名,飞升上界的前辈不知凡几,在这片大陆,综合实力第一无可撼动。”

    “在我这一代时,三大宗门早已发展多年,进无可进,退更是万万不能。可大陆修行资源是有数的,甚至连灵气也不是永远不少的,最重要的是,以往修为到顶会各显神妙天象,只要等到天梯显现,就可登上飞升,去往上界。可近年却开始出现雷劫,准备飞升的几位大能皆是被劈的魂飞魄散,各宗门惶恐于天道是否不容,各为长远计,明面平静无波,暗地争斗汹涌。”

    “在我百岁时,我和当时排名前三的大宗门,万花谷的大师姐李梦秋相识相知结为道侣。双方宗门非常支持,暗地里都存着将对方这一代的精英弟子拉拢到自己宗门的打算。毕竟大师兄大师姐都是天才人物,更是陪伴弟子们修行时间最多,最信任和最亲近的人,如一方倒戈,号召力将是很强的,不过这种阳谋倒也无可厚非。”

    “修真界不论男尊女卑,实力为上。再考虑到宗门立场,我和李梦秋决定除非闭关,其它时候,就一年我去万花谷,隔年她来我飞天宗。这种情况又持续了百年,然后我要闭关冲击元婴了,梦秋则还在金丹大圆满,她决心留在飞天宗我的洞府等我……”

    “不料我冲击元婴的时间比预计的长了很久,直到五年后,我刚成元婴,还未来得及巩固,便听得外间震荡不止,我出关一看,只见整个宗门尸横遍野,山地震动,大半洞府崩塌,除了感应到空中有大能斗法,我没有看到一个活人,一场厮杀竟像是以很快的速度结束了。”

    “我的洞府所在位置在宗门深处,所以暂时还未波及到,而我因为在密室沉浸冲关,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找到梦秋,正心急去掌门堂看看时,空中坠下一位斗法失败深受重伤的我派大能,我飞奔上前,那位早已在后山隐世多年的大能师祖,只看我一眼,明明垂死的人,眼睛一刹精光闪过,双手紧箍住我,紧接着他神识传音道:‘飞天宗弟子听令!万花谷带领修真界大半以上宗门,突然向我宗发难,声称我宗有飞升法宝,对方多位渡劫期大能直接联手击破护山大阵,我宗没有准备,所有弟子,化神之下皆被诛杀殆尽,我们几个老家伙必须应战,我命你速去我宗秘库取出所有,然后见机离开,韬光养晦重振飞天宗!你现在元婴未稳,小心行事,切勿冲动,你有更重要的使命!重振飞天宗!切记!切记!’师祖他传音我秘库位置和手决后,当即透支精血,强撑着重返战场。”

    “也因为多位大能都在斗法,我得以顺利到达秘库取出所有我宗宝藏,之后就是长达数百年的东躲西藏,这期间我没有停止修炼,也一直在找梦秋,可我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她的消息,我时常担心她是否死在了那场浩劫中。”

    “而对天下第一宗的覆灭,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给出的解释都很敷衍,整个飞天宗为天道不容,遭天谴,全宗灭,连在外游历的弟子们也接连遭遇不幸,知情和不知情的,统统以天谴之说来解释。可笑小部分不知真相的人竟也信了。”

    “因为以万花谷为首的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是哪条漏网之鱼取走了一宗宝藏,或许也各有猜测,他们便声称在飞天宗被天谴后,有散修进入偷走了飞天宗立宗一万多年积累的所有宝藏,所以全天下都将目光盯紧了散修,无数屠杀在发生,这些人最后甚至盯住了凡间,而万花谷负责在凡间常驻搜寻我的人,竟是李梦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