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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病重
黑云峰下的事情暗三四在叶璃的允许下告诉了他们的搭档暗一二,叶璃没有提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告诉墨修尧。但是暗卫一二三四考虑了一番关于王妃提到的职业道德问题之后,还是决定做一个遵守职业道德的暗卫。要知道,被主子遗弃可是做暗卫的耻辱。从他们成为定国王妃的暗卫开始他们第一而且唯一需要效忠的就是王妃而不是王爷了。叶璃对着几个有职业道德的暗卫也十分满意,毕竟这样武功高强能力突出又能信得过的人并不是那么好找。她也不想浪费时间自己再找侍卫。
叶璃满意的保持每个月大概去黑云峰两次的频率,当然都是易容去的。黑云峰下的庄子和山上的人们都称她为楚公子,楚君唯。有的时候带暗一暗二去,有的时候带暗三暗四去。四人显然都对那个建设中的奇怪练武场有着特别高昂的兴趣,偶尔为了能跟着叶璃去还要大打出手一番。叶璃经常出门墨修尧当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并不过问叶璃的去处。对于他的宽容叶璃还是十分承情的,偶尔跟华天香等人逛街也会记得带一些不错的点心什么的回来送给他。不过两人的关系似乎在叶璃的忙碌中无形的疏远了许多。偶尔看到魏嬷嬷林嬷嬷不赞同的眼神叶璃也会有点小小的莫名其妙的心虚,但是这样的心虚很快就被放到了一边。因为她很忙,真的很忙。
不仅要打理王府内的事务,还有自己的嫁妆也要打理。陪嫁的铺子依然如明面上那般不温不火的经营着,但是暗地里叶璃抽取了几乎所有陪嫁的现银包括韩明月送来的银两另外购置了一些产业。其中包括在外地的以楚君唯的名义购买的两处宅子和三间铺子,以及京城的两间铺子。这些都是请徐清泽亲自安排人去办的。虽然徐清泽有些不解她要做什么却还什么都没问的照办了。
不到半个月,宅子和铺子的地契就都送到了她的手上。在外人看来,叶璃似乎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定国王妃,每天有条不紊的处理着王府的事物,不时出席京城权贵们之间的各种聚会。却不知道,暗地里叶璃还要将各种各样的消息汇总整理并且从中寻找出一些可用的蛛丝马迹。所以,皇帝和太后之间的勾心斗角,朝中大臣们之间的权力倾轧,还有权贵之间的隐秘八卦叶璃都冷眼的看着它们在眼前慢慢流过。她也更加深入的了解的京城的人事纠葛和朝堂上的局势。
“王妃!王妃!王爷晕倒了……”
叶璃正坐在账房里对着账册出神,青霞慌慌张张的冲进来叫道。
叶璃心中一惊,立刻站起身来问道:“怎么回事?”一向沉稳的青霞显然也吓得不轻,声音里都带了哭音道:“刚才王爷回房…问王妃去哪儿了。奴婢们说王妃在账房,还没等王爷再说什么,王爷就突然吐了好多血…然后,然后就晕倒了。”叶璃心中一颤,扔下手中笔就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请大夫了么?”青霞道:“阿瑾…阿瑾和青鸾都去了。青玉会一点医术和青霜留在房里照顾王爷……”不等青霞说完,叶璃已经的身影已经飞快的消失在走廊的转角。
回到院子里,一院子的丫头显然都吓得不清,见到叶璃连上前行礼都忘了。叶璃踏进房里,转过屏风就看到墨修尧躺在床上苍白如纸的脸,和还染着暗红血迹的唇。
“王妃。”正给墨修尧把脉的青玉起身低声道。
“他怎么样了?”
青玉有些担忧的道:“王爷曾经受过非常重的伤,似乎并没有好好调养所以身体其实非常虚弱。会突然吐血也是劳累过度所致,但是…吐得血太多了只怕对王爷十分不利……”顺着青玉的目光看去,床边不远处一大片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让人感到无比的刺眼,那巨大的血量几乎让叶璃惊惧起来,“现在…他没事了吧?”
青玉摇头道:“奴婢专攻医毒,对王爷的状况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不过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叶璃深吸了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还有请墨总管过来一趟。”
青玉和青霜应声去了,叶璃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一直都听别人说定王身体残疾,重病缠身。但是从叶璃第一次看到墨修尧开始他就一直表现的很健康,甚至刚入秋的时候连她都染了两天风寒,也没有听到他咳嗽过一声。所以叶璃早就将那句重病缠身抛在了脑后,只当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的谣言罢了。这几个月一来,他们似乎天天见面,但是叶璃到现在才发现墨修尧似乎比前段日子消瘦憔悴很多。此时紧闭的眼睑下淡淡的暗青色阴影清晰可见。
叶璃正出神,感觉到床上昏迷的人轻微的动了动连忙抬头去看。正好看到墨修尧慢慢的睁开眼睛。四目相对,叶璃一时之间只觉得无言以对。
墨修尧淡淡一笑,“阿璃,怎么了?”
好一会儿,叶璃才看着他道:“你刚才吐血了。”
墨修尧一愣,微笑道:“这两天稍微有点累,不要紧。”
“不要紧?!”叶璃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底直冲上脑海,“吐血了都不要紧还有什么要紧的?你以为你有多少血让你这么糟蹋?”墨修尧似乎觉得看到叶璃生气很高兴一般,眼底的光芒更加明亮柔和,“真的不要紧,都习惯了。入冬了就是这样。只要注意休息不会有什么事的。阿璃,相信我。”
相信你我就是猪!叶璃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同时也为他的话震惊。已经习惯了,要怎么样才能习惯那样的大量呕血?“你先休息吧,等大夫来了再说。”
不一会儿,阿瑾和青鸾一左一右拉着个大夫冲了进来,依然是上次在无月庵的那位老大夫。看到躺在床上已经醒来的墨修尧老大夫挥开青鸾和阿谨的手慢悠悠的道:“老夫说过了不会有事,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不稳重了。”叶璃站起身来跟老大夫让了位置出来好让他把脉。老大夫上前把了脉皱着眉头捋了捋胡须,叶璃问道:“大夫,怎么样了?”
老大夫摇摇头道:“没事,不过王爷最好还是注意一点的好。这一次没事不代表下一次也没事。”
叶璃皱眉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大夫说王爷的身体很好。”老大夫挑着灰白的眉毛道:“老夫没说错啊,当时王爷的身体的确很不错,不过现在明显很糟糕。”叶璃无语的看着他,难道还有人每年一半时间身体健康一半时间身体虚弱不成?就算生病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相差这么多吧?
老大夫继续道:“王爷的身体受不得寒,只要一入冬就要小心了。不过…现在应该还不到那么严重的时候。这次…王爷有多久没服药了?多久没休息了?”
在叶璃的瞪视下,墨修尧无奈的苦笑,“你的药…好像没什么效果了。”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药品,墨修尧淡淡说道。
老大夫眉头紧皱,接过墨修尧手里的药瓶打开查看,一边道:“不可能啊,这药配了还不到两个月,怎么会失效?”叶璃道:“大夫,我想王爷说的应该是你的药对他的身体没什么效果了。”
老大夫脸色一沉,再次拉起墨修尧的手把脉,不过这次明显更久一些。好一会儿,老大夫才放下收来皱着眉头道:“我先开个方子给王爷用,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我要先回去研究一下药方再说。”叶璃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只得点头道:“那么有劳大夫了。”老大夫点点头,看着叶璃道:“老夫再说一次,王爷的病情绝对不能操劳。越到了冬季越要小心。这几年若是什么都不管安心静养,现在也不会到这么严重。”叶璃点点头正色道:“我知道了,大夫放心便是。”
让人跟着老大夫去拿药,叶璃安置好墨修尧便要起身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了。叶璃回过头看着床上神色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将目光落在他有些苍白消瘦的手上,心里不自觉的跟着一抽,“怎么了?还有哪里难受?”墨修尧摇摇头,淡笑道:“阿璃很忙么?”
“还…还好。”书房里确实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但是并不是什么急事。她只是习惯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完而已。
“那么…阿璃可以留下陪我一会儿吗?”墨修尧轻声道,看着叶璃的眼睛依然温和得不带半分勉强,但是叶璃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无声的重新坐回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眼中的笑意更浓,叶璃看了一眼地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暗红,担忧的问道:“你不想睡一会儿吗?”墨修尧摇头,淡淡道:“有点冷,睡不着。”叶璃想起来,大量失血的人确实会有一种十分寒冷的感觉,大概吐血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吧。不自觉地伸手替他拉了拉被子,问道:“需要炭火吗?”
现在才刚刚入冬还不算太冷,但是很多人家房里的确已经生起了炭火,许多权贵之家都大量准备了银炭。因为叶璃自己身体很好基本上徐氏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冬天用过炭火了,他们房里一直没有烧炭火她也就没有注意这个问题。毕竟墨修尧是个内功比她高深的多的内功高手。墨修尧无奈的摇头,“我不能闻炭火的烟味。特制的银炭虽然说是无烟无味的,但是…阿璃你现在明白了么?一到冬天我的确是个废人。”说的这里,墨修尧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苦涩和悲哀。
叶璃起身从柜子里又拿了一张锦被盖在墨修尧身上,才皱眉问道:“你当初到底受了什么伤?怎么会这么奇怪?”一般的双腿废了就算是截肢也就是可能会有不定时的幻觉疼痛,但是向墨修尧这样受不得凉,一到冬天就身体虚弱肯定跟腿没有关系。还有不能吸到烟尘,应该是呼吸系统或者肺部的问题了。墨修尧道:“到底受了些什么伤我自己也不知道,等我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事情了。身体就已经这样了。”墨修尧的表情淡淡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一般。但是这样的表情叶璃却看到过许多次。曾经那些在战场上重伤致残的战友们醒来之后有的从极度的疯狂中冷静下来就是这样平淡的表情。却比那疯狂怒吼的时候更加让人感到心酸。叶璃不知道墨修尧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他现在这平静的模样依然让她感到十分难受。
“好吧,那么按照大夫的吩咐。麻烦王爷最近最好多休息一下。我听说王爷最近每天平均在书房里待七个时辰以上?”叶璃挑眉道。
墨修尧一愣,轻声叹息道:“阿璃…我会注意的,但是……”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这半年朝堂上的局势越发古怪起来,定国王府如今看似置身朝堂之外,但是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渊。而他身为定王的却是责无旁贷的必须承担起某些责任。
叶璃有些危险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什么是你能做而我不能做的?就算如此,等到真的应付不了的时候再说吧。恕我多嘴,定王殿下。就算你再怎么费尽心力如果你走了九十九步,却在最后一步死了那也一样是失败。所以,在你走那九十九步之前最好先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有命去走第一百步。”墨修尧沉默了半晌,才看着叶璃笑了出来道:“阿璃说得对。那么…以后就辛苦阿璃了。”
“我以为我是定国王妃。”叶璃平静的道。
墨修尧轻声道:“当然,你永远都是我的王妃。”
于是叶璃更加忙碌了,不仅是王府的内务就连外务也要连带着一块儿处理。有墨修尧在一边提点,叶璃上手的很快。而叶璃堪称雷厉风行的作风也渐渐让府中内外的管事们感到折服。墨总管和孙嬷嬷这些老人看叶璃的眼神也更多了几分欣慰和尊敬。
未免墨修尧一个人卧床休息感到无聊,叶璃除了见一些管事之外将处理其他事务的场地都从书房转移到了他们的房里。一边处理事务一边还能和墨修尧聊聊天,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询问。
墨修尧有些惊奇的发现他的王妃就像一卷永远也读不完的书,他永远都猜不到她还会多少东西,她的能力底线在哪里。如果另外换一个这样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墨修尧绝对会感到威胁,并且进而使出各种方法试探甚至铲除。但是面对眼前这个一边握着笔奋笔疾书,一边还能分出心神含笑和自己聊天的女子,他只觉得自己冰冷的心里仿佛多了一团淡淡的火苗,虽然微小,却让一到冬天就仿佛身处冰天雪地的人感到莫名的温暖和舒适。他只想纵容她做她愿意做的事,安静的看着她偶尔露出的淡淡的微笑。他知道,终有一天她会绽放出让世人惊艳的风华。明珠不会永远蒙尘,终有一天她必定会翱翔九天之上。而那时…他或许已经不在了。
“王爷,王妃。墨总管说何大夫送药来了。”青玉进来禀告道。
叶璃看了一眼床上沉沉睡去的墨修尧对青玉点点头低声道:“请何大夫在花厅稍等片刻。”虽然才几天,但是叶璃也感觉到了天气越冷对墨修尧的身体越不利,大概是因为药物已经无法控制墨修尧的病情,即使修养了两天墨修尧的精神并没有比之前更好起来。
进了花厅,何大夫和墨总管连忙迎了上来。叶璃摆摆手道:“大夫,墨总管不用多礼了。坐下说吧。”
等叶璃落座之后两人才谢过各自在一边坐了下来。何大夫取出药方交给叶璃道:“这是老夫这几日重新调整的药方。请王妃过目。”叶璃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大多数的药并不是为了治病或者疗伤,反而是用于解毒的,“何大夫,这个是怎么回事?如果本妃没记错的话,这服药用多了是会成瘾的。”叶璃放下药方,沉声问道。药方的最后一向写着阿芙蓉,叶璃当然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用了之后又会有什么后果。
“没想到王妃还精通药理。王妃说的不错,阿芙蓉是极好的镇痛药剂,但是用久了确实会成瘾。所以,老夫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加上去。”何大夫神色凝重的道,叶璃点头算是接受他的解释,“王爷需要打量了止痛的药么?”
“非常需要。之前配的药之所以失效就是因为那些药已经无法抑制王爷体内的毒素所产生的疼痛了。如果不开一些止痛的药剂王爷的精神会更差,身体也会更弱。甚至有可能等不到解毒就……而且王爷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剧烈的疼痛,这会让他身上原本的旧伤再次复发。”何大夫沉声道,有些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显然这两天他过的也不轻松。听到墨修尧的身体状况,墨总管脸色也难看起来,“王妃,这……”
叶璃摇头道:“阿芙蓉不能用,你下的剂量太多了。最多不过一个月他就会成瘾。成瘾之后对身体更是有害无益。”
何大夫无奈的苦笑,他也不想下那么多,但是下得太轻了根本没用。不是亲身感受寻常人根本体会不了王爷身上的毒发作起来的痛苦。
“为什么夏天的时候他没事?”叶璃问道。
何大夫摇头道:“夏天不是没事,而是相对的要轻松的多。因为王爷身上所中的正是一种寒毒,夏季天气暖和,再配上老夫准备的克制寒毒的药,只要按时服用与寻常人并无异常。但是天气一冷,寒毒便会加倍肆虐。王爷全身的血脉甚至仿佛凝滞一般。最初两年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会陷入长时间的昏睡之中。这几年都控制的还好,但是今年只怕……”
“天气问题么…”叶璃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药方还请大夫在斟酌一下。另外,寒毒的解药?”
何大夫摇头道:“目前无药可解,王爷的寒毒乃是当年在边关的时候被北戎人暗算所致。当时我们请了当世神医沈扬先生为王爷诊治,那寒毒生在北戎和西陵交界处的一座终年积雪的雪山峰顶,可说是天下至阴至寒之处的一种寒浆。据说是生长雪山峰顶的一个寒潭之中。那寒潭寒冷彻骨,无论人兽落入其中绝无生还。但是寒潭中生长着一朵名为”烈火莲“的花,只有她的莲子才能克制王爷身上的寒毒。”
何大夫话音未落,墨总管接口道:“但是那烈火莲十年开一次花,十五年结一次子。从六年前开始黑云骑就派了人常年潜伏在山下等待,可惜…最少还要两年才能等到莲子成熟。”墨总管没说,即使到了那时候拿到莲子,黑云骑想要无论是想要穿过北戎还是西陵回到大楚,都必须付出怎样惨烈的代价。但是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黑云骑都一定会拿到烈火莲,一定会将它顺利的送回大楚。就算拼尽整个黑云骑的人的命。
“那位沈神医没有别的办法么?”叶璃皱眉道。神医沈扬的名声即使是她身在闺中的时候也是听过的,那确实是连皇帝也不一定能请得到的神医国手。何大夫道:“沈神医一年前听说东海岛国有一种名为凤尾的药材,对寒毒极具奇效。今年年初就带人出海去了。只怕最快也要十二月底才能回来。”
叶璃点头道:“我知道了,那就有劳何大夫了。”
何大夫起身告辞,墨总管依旧留在大厅,看着叶璃秀眉紧锁,显然心情十分沉郁,“王妃……”
叶璃抬起头看到墨总管严肃却掩不住担忧的脸,叹息道:“墨总管,这些年辛苦你了。”墨总管有些惶恐的摇头道:“王妃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奴只恨不能以身相代替王爷受这些痛苦。王爷当年……”看着当年意气奋发的小主子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墨总管又何尝好受。只是他现在更担心这个年轻的王妃,这半年多来王妃的表现已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定国王府的人们也都真心佩服这个新的女主人。定国王府的王妃不需要倾国倾城,不需要才华横溢,也甚至不需要长袖善舞,只需要足够坚强。但是再坚强的女子只怕也受不了如今这个情形吧。这也是王爷一直瞒着他的身体状况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从来不在王妃面前提起的原因。
叶璃站起身浅笑道:“墨总管不用太担心了,只要人还活着总会有办法的。回头墨总管替我找一些对建筑方面精通的人来,我有用。”
墨总管看着叶璃缓步离去的身影,黯淡的眼睛不由亮了亮。这个王妃…也许真的不一样。
“老奴明白了。”
叶璃回到房里墨修尧已经醒了,刚一进门叶璃清楚的看到墨修尧露在被子外面紧握中的左手在颤抖痉挛。但是在看到叶璃进入的瞬间便放松了,然后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被子里。叶璃知道,那是他再忍着疼。心里也不由得对刚才吩咐何大夫撤去止疼的药的决定产生了一丝动摇。但是看到墨修尧温和却坚定的眼神,叶璃按下了心中的犹豫。墨修尧绝对不会喜欢自己变成一个必须依赖某样药物才能活下去的人。
“阿璃,你回来了。”
叶璃在床边坐下,“痛的话可以叫出来。”
墨修尧莞尔一笑,“叫出来就不痛了么?不用担心,只是一点点痛而已。只不过不能起身整天躺在床上有点烦了而已。”
“我不会笑话你。”叶璃道。
墨修尧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沉声问道:“阿璃,能抱一抱你么?”叶璃一怔,俯下身连着被子一起搂住墨修尧笑道:“你现在不能受寒,就这么将就着吧。”墨修尧低低的笑出声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低声道:“其实…疼痛真的还可以忍受。但是那种幽冷的感觉…就像是掉进了一个全是冰水的寒潭里,而且注定了永远也爬不出来的感觉。疼久了都习惯了,但是那种冰冷的感觉却怎么都习惯不了。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疼一点也没关系。我就怕终有一天我连疼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了那种冰冷的感觉。如果真是那样…阿璃,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撑下去了。”
“不会发生那种事情的。”叶璃搂着他轻声道,“沈神医不是去了东海找凤尾草么?再过两年烈火莲也会结子了。到时候寒毒就会解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都能撑到现在了多等两年又怎么样?”墨修尧点头道:“我当然会等。阿璃,我若是不死你就永远都不能离开我了。你不怕么?”
“我嫁给你之前没想着盼你早死好接受你的遗产。”叶璃淡淡道。
“我绝对不会死的,阿璃。”墨修尧伸出一只手搂住叶璃纤细的腰肢。叶璃一愣,面无表情的拉下他的手塞回被子里,“不能受寒就别瞎折腾。”她刚才好像许下了什么承诺?但是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叶璃默默在心里思考着。
一入冬,定国王府便推掉了包括宫宴在内的所有的宴请和聚会。理由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定王重病了。原本因为夏天的时候看到定王踪迹而有些浮动的人们的心渐渐有沉静了下来。在宫里的太医来来回回了几次都束手无策二回之后,宫里出了各种补品药材源源不断的流入定国王府以外,再也没有人上门打扰了。定国王府似乎就此恢复了如前两年一般的安静沉默。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人造访。比如凤之遥就是其中之一。
“凤三公子,王妃和王爷请你去偏殿。”在书房里等候的凤之遥不解的挑了挑眉问道:“阿尧又病了?不过他不是和王妃一起住在么?怎么又搬到偏殿去了?”
墨总管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道:“多谢凤公子关心,王爷这几日还好。前几日王爷和王妃搬到偏殿去住了。”
凤之遥一脸羡慕嫉妒恨,“府邸大就是好啊,想住主殿住主殿,想住偏殿住偏殿。都住腻了还可以几个院子轮着住。”墨总管早知道凤之遥的性子,也不见怪淡笑道:“凤公子若是嫌弃宅子小了,可以跟王爷说一声。王府在京城还有两处宅子可供凤公子居住。”
凤之遥翻了个白眼,“免了吧。宅子大了人又多事又多,烦死了。”
“凤公子该成家了。”墨总管跟在凤之遥身后道。
“知道,你家王爷娶了个好王妃。本公子还没玩够呢。”凤之遥挥挥手表示成亲的事以后再议。他老爹都没有关心他这种事情,王府里这几位老人家倒是挺热心的。可惜他消受不起。
叶璃和墨修尧所在的偏殿是两人所居住的主院中正南翼一座独体的建筑。坐落在主院的内花园里比主殿只少了两间耳房。看上去则更加清静幽雅一些。凤之遥一踏入大厅便不由惊讶的咦了一声。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整个大厅里温暖如三四月一般的舒适。凤之遥是知道墨修尧的身体情况的,也知道定王府只要有墨修尧可能出现的地方冬天时绝不会烧炭的。但是这里……
墨总管跟在后面,道:“凤公子,王爷和王妃在小书房等你。”
凤之遥不由回头问道:“你们王府到底有多少个书房?”
墨总管一派认真的回答道:“外院和内院各有一个藏书楼和书房。主院里另外王爷王妃各有一个书房。这个偏殿的书房是临时刚设的。”
“本公子讨厌书房,更讨厌在书房里议事。”凤之遥道。
“那么…属下去请王妃和王爷出来?”
“……免了吧。我可不敢让他们亲自出来见我。”凤之遥挥挥手,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