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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底军训结束，放寒假了，还有半个多月这样到春节。林芝回父母这边几天，农活忙得差不多了，又回姑妈姑丈这边帮忙，晚上睡表姐的房间。
寒假第五天中午，表姐回来，跟家里人炫耀了一通孙谦送给她的新手机，然后一起到山坡上收了小半天的玉米竿，用木斗车运回来当柴烧。下午打算回县城的时候，她拉着林芝的手，颇有几分央求意味地说：“小妹，你来跟我一起住吧，反正放假了。有时候我自己一个人，可无聊死了！”
林芝看着表姐期待的眼神，心里有几分那种被需要的满足。
那天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偶遇表姐，后来去参观她租的房子，她也说过让林芝有空就去她那里住。
那时是日暮和夜幕准备交接，回学校的半路上远远看见表姐和一个男的从一家超市走出来，林芝轻拍一下麦穗肩头说：“我看见我表姐了，麦穗你待会停一下车。”
麦穗下意识地放慢车速：“在哪里呀？”
林芝伸手指给她看大致方向：“那边超市门口出来，穿红色外套、手里拿了两袋东西那个。”
“哦，看到了。”麦穗又好奇，“你不是说跟表哥表姐关系不怎么亲吗？”
风有点大，林芝贴近一些她耳朵说：“跟表姐其实还好，她只是急脾气，有时候一生气了就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其实也是有口无心，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对我不像我表哥和我妹那样，有那种类似敌意的，排斥。”
麦穗又问：“那你弟呢？”
林芝回道：“我弟心思比较简单，也还好。”
坐后面的虫儿总结道：“那听起来，就是你表哥和你妹比较难搞。诶，林芝你表姐长得还挺漂亮的。”
林芝颇为表姐感到自豪：“那是，从小就很多男孩子喜欢她。”
麦穗两脚支着地面停下，回转头看见阿哲跟舍长停在一家包子铺那里，估计是舍长又去买他们家的小笼包了，一时半会儿不会赶上来。再回过头，她喃喃接道：“你表姐是长得还不错，林芝，跟你差不多一个级别。不过要是跟我比起来……”说着她把后视镜掰过来一点，对着镜子兀自摆弄欣赏，那满意的表情分明是说：唉，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好看的人呢？
林芝哑然失笑中右边眉梢、眼尾、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挤皱到一起，用手指轻推一下她肩头笑骂道：“知道你了！绝世美女。”
文琼也忍不住吐槽：“你差不多行了啊，待会那镜子要裂了。”
……
等后边阿哲跟舍长靠近来，告诉她们要过去对面，林芝的表姐在那，然后一起穿过马路。
表姐发现林芝在她前头停下来，兴奋叫道：“小妹！”同时加紧几步走过来。
“表姐！”林芝回应着，从电动车跨下来，猜想那男的应该是表姐的男朋友，侧过去对他微笑致意，“哈喽！”
那男的只腼腆地笑着点头，可能看人多而且都是一帮女孩子，不好意思多说话。
表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怎么在这里？出来玩吗？”
“是啊，我们宿舍集体出去玩。”
一通互相介绍，表姐的男朋友叫孙谦，身材中等，模样挺周正，戴着一副半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性格看上去好像有点内向，一帮女孩子叽里呱啦的时候，他站在旁边，谁说话他就微笑地看着谁，只认真倾听也不插话。
表姐告诉林芝，她回来县里上班了，新租了一套房子，就在不远处临街的一栋天地楼的顶层。
“前些天刚搬了一些东西进去，我带你们上去参观一下吧。”表姐发出邀请。
林芝当然是想上去看看的，不过她的伙伴们可能觉得不好过多叨扰，便说还要赶回学校去吃饭洗澡洗衣服什么的，就不跟过去了。
表姐说：“那好吧，你们赶时间的话就先回去，改天有空再来玩。小妹，待会我骑车送你回去。”
伙伴们先回去了，差不多到饭点时间，孙谦建议先去吃饭，他请客。
来到附近一家装修还不错的餐馆，坐下来之后林芝发现，这未来表姐夫在人少的时候还是挺健谈的，从头到尾没有过冷场的时候。
“小妹，我也时常听你姐提起你，说你们几个是从小打到大。”
“那栋天地楼是我二姨家的，现在她们全家都在昆明做生意，泰安市区又买有房子，所以分层出租。前段时间顶层那户人家搬走了，我就帮你姐定下来，只需要每个月给两百块钱意思意思就可以了。这要是租给别人啊，这么大的房子起码得六七百。”
“我家美容院生意挺好的，你姐学得差不多了，将来给她当店长，小妹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改天放假了也来帮忙，照样算给你工钱。”
孙谦侃侃而谈，表姐插不上话的时候就只安静地，眼里含笑地转头看着他。林芝也充分感受到他的友好热情，听得津津有味。
“你们够吃吗？不够我再去加个菜。”
表姐又把眼前的餐盘推远了一点：“我不用了，都不太吃得完。小妹你呢？”
林芝感觉光是听孙谦说话都挺下饭的了，不知不觉就吃得差不多饱了，微笑回道：“我也不用了，要是不够的话我也不会跟孙大哥客气的。”
“这就对了！”孙谦对林芝的反应好像挺满意，转头看了看表姐的餐盘见剩了不少，又说，“来，欣欣，你最近怎么吃这么少啊，把这鸡翅吃了。”说着把他没动过的一根鸡翅夹给表姐，有点故意秀恩爱的嫌疑。
表姐脸上微红地看了林芝一眼，回孙谦说：“我不是要减肥嘛，我不吃了。”想把鸡翅夹过来给林芝。
孙谦皱了皱眉头说：“减什么肥，皮包骨头有什么好看的，你现在这样刚合适，不许减肥。”
林芝抿着嘴低下脸来，心中暗笑，这要是搁以前啊，以表姐的胃口十个鸡翅都不够她吃的，眼下在喜欢的人面前就变得这么矜持。这样想着，林芝忍不住在心里“噫……”一阵发抖，感觉身上也起了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
表姐吃完那根鸡翅，孙谦喊服务员来结账，然后离开餐馆回表姐租的房子。
走进那栋天地楼，一楼是停放车子和一些杂物的，有点暗，不过开起灯来看建面还挺宽。
上楼梯的时候林芝问：“表姐，你真的退学了吗？”
表姐说：“没有，我们现在主要是实习，老师帮我们随便找了个公司挂了名字，去不去都无所谓，也没人理，我就回来了。”
上来到顶层，门口前的楼梯转台稍微有点窄，不过打开门来看，里面是一个套间，很宽敞，前后两面都开有大大的铝合金窗，采光和通风都挺不错。
虽然是半旧的木制家具，布置得比较简单，但是收拾得整洁有序，看起来还是蛮舒服的。而且地面是铺有浅黄色瓷砖，这在当时的林芝看起来是挺有格调了，因为那时候村子里只有比较有钱又比较讲究的人家里，地面才铺瓷砖。
参观完整套房子，是两室两厅一厨一卫。
表姐叫林芝放假有空的时候过来住，因为原本就有两张床，所以前些天她回去，叫姑丈开大伯家的皮卡车运了两床棉被过来。
林芝望了孙谦一眼：“我过来住的话，你确定方便吗？”
表姐红了脸“啧”一声，抬手拍一巴林芝的臂膀，轻骂道：“你想什么呢！他家在县城，平时是回家里住的。”
林芝鼓着腮帮子憋笑：“哦……”
孙谦也笑笑说：“你有空就过来陪陪你姐嘛，不然有时候她自己一个人也无聊。”
林芝挺乐意的：“没问题，放假我就过来，咱们一起去逛街。”
“好啊好啊，你要是不来看我拍死你。”表姐当时高兴地应着。
林芝知道表姐一向不会扯那些客套的虚文，现下便答应了：“好啊，之前说好要一起去逛街的呢。”
而且阿哲的生日准备到了，她也打算到县里精品店去买礼物。可以在表姐那里住的话，顺便看看能不能在过年前找些零工兼职来做。
下午在姑妈家吃过饭表姐骑电动车载着她来到出租屋，在一楼把车停好，上来到顶层打开门一看，林芝着实吃了一惊，屋子里乱七八糟的，简直惨不忍睹：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过的，洗干净了没，有两件都滑落到地上了也不捡起来一下；茶几、餐桌上摆满各种瓶瓶罐罐，没有被杂物覆盖的桌面都可以看出来有一层厚厚的灰尘；垃圾篓里的一次性饭盒都堆出来了，幸好现在天气比较冷，不然要臭死了。
林芝额头上禁不住滑落一大滴冷汗，心想，这大概才是表姐热切希望我过来陪她住的原因，之一？
估计一开始搬进来的时候是姑妈过来帮收拾的，上次来我心里还称奇呢，以为是爱情的力量，让表姐变得如此贤惠。
唉，看来我还是高看她了……
也难怪，表姐从小就这样，这习惯不是一两天就能改的……
表姐若无其事地把门推到墙边，大步走进迎面相对的，右手边的一间房：“小妹你就住这一间吧。”把里面床上的衣服给抱出来，抱回到旁边相连的她自己的房间。
“哦，好的。”林芝应着，也进去动手帮忙搬运床上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带着晾衣钩的，应该是洗过晒干了。平时表姐肯定是从阳台收下来就直接扔这边房间床上了，反正也没人睡这张床，倒也省了要穿的时候再从衣柜里拿出来的麻烦。
小件的拆掉晾衣钩再叠好，大件的直接塞进衣柜里挂起来。
衣服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两个人一起打扫卫生，收拾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清理出来满满一蛇皮袋的垃圾。
表姐看了看，喘着气抹额头上的汗说：“要不先把这袋垃圾拿下去扔吧，碍手碍脚的。”于是她随便扭卷了几下蛇皮袋口，提着下楼去了。林芝又自己擦桌子、拖地、刷厨房灶台什么的，忙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终于把屋子里都收拾得干净又整齐。
天都已经完全黑了。
因为刚才打扫卫生林芝见灰尘有点大就把门打开了，表姐兴冲冲地提着一大袋东西上来到楼梯转台，见屋子里焕然一新闪闪发光，大声赞叹道：“哇塞！小妹你太棒了，这么一会儿就全搞干净了！我去买了奶茶，还有炸鸡，犒劳犒劳你，看！不过那里队伍排得有点长，多花了点时间。”表姐把手里的东西伸到林芝面前展示，林芝手还脏脏的就没有去接，但忍不住鼻子凑近袋口一点闻了闻，炸鸡那种酥香麻辣的气味沁入心脾，仿佛让她脑子里一下子涌进了新鲜血液：“馋死我了，我先去洗手！”
走出来表姐已经坐在餐桌旁吃上了，还兀自赞不绝口：“之前孙谦就跟我说他们家口碑很好，都是真材实料的，而且油换得很勤，所以炸出来的鸡块清香又清甜，小妹你快尝尝！”
“好嘞！”林芝翻看着餐桌上已经摊开摆好的一个个小袋，两份炸鸡排，两份鸡中翅，两份鸡腿，还有两瓶大杯的烧仙草。
这肯定花了大几十块钱。
表姐就这点好，舍得给林芝花钱，有好吃的总惦记着她。
就着奶茶津津有味地吃着炸鸡，林芝跟表姐说了想找兼职的想法。
“你们美容院那里招零工吗？”
“嗯……”表姐沉吟了一下，“应该是不招。老实跟你说，也就刚开业那几天来的人比较多，现在闲得很，大部分时间一个个都在那里数头发。明天我问问孙谦，让他帮你找找看。”
林芝想起来路过一家大排挡的时候，看到门口广告牌上贴着：“招服务员，洗碗工，可兼职”。
林芝想明天去问问，表姐强烈反对：“你千万别去！这种很累的！你只是去打打零工的话，他们恨不得把你掰成两个人用，而且钱又少。我都说让孙谦帮你问了，你就先等等啊！”要是这时候有谁走进来，她这激动的语气肯定让人家误以为谁做了什么不得了的蠢事惹她着急上火了呢。
其实林芝也就是想多个备选项而已，见表姐反应这么激烈，也就没有坚持：“好嘛我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