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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同轩眼看着谢渊渟一队人从山坡的另一边下去,这才暗暗地长出了一口气。
走了就好,不然要是被发现的话,他们麻烦就大了。
“走。”马车夫压低声音对周围其他侍卫道,“回头,绕路走。”
他刚刚调转马车车头,又猛地回头看向山坡上的方向。
那里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喊声,是个少女的声音。
“七殿下,等等!”
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上山坡,追向离去的谢渊渟一行人。
谢渊渟在马上回过头,看了一眼才想起来,这是宁霏以前在安国公府时的庶姐之一,宁雯。
宁雯穿的是出门在外的行装,披着斗篷,跑得气喘吁吁,衣服和头发都是乱糟糟的,后面跟着她的丫鬟山茶,同样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渊渟刚才过来的时候,路上并没有见过宁雯,也不知道她是跑了多远的路过来的。
这荒郊野岭半夜三更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七殿下,霏姐姐有危险!”宁雯朝谢渊渟喊道,“她被四殿下的人抓住了,在一辆马车里!那边树林里还有一条路,他们可能沿着那边走了,现在追过去应该还追得上!”
她一指树林这边,正是谢同轩等人所在的地方。
“快走!”
马车夫猛地斩断马车上的绳索,落到前面拉车的马背上,一扬马鞭,朝前面狂奔而去。谢同轩也从马车里把宁霏拉了出来,落到他来时乘坐的那匹马背上。
宁雯往这边一指,不管谢渊渟是否相信,肯定都会来这边看看,那他们必定会被发现!
“那臭娘们不是安国公府的女儿吗!”谢同轩骂道,“怎么这时候跑出来搅局!”
护卫没空回答他:“四殿下坐稳!”
一行人马在林中小路上朝前疾驰,后面追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双方的距离在不断地缩短。
后面的几个人影从马背上腾空跃起,落到上方的树木枝头上,以比奔马更快的速度在树上飞掠而来,转瞬间就超过谢同轩等人,从他们的头顶上越了过去,落到他们前方。
前后对敌,一行人不得不停了下来。谢同轩把宁霏挡在他的身前,拔剑出鞘,横在宁霏的脖颈中。
“不准动!”他对着谢渊渟喊道,“不然我杀了她!”
谢渊渟果然停了下来,在马背上冷冷地望着他,目光扫过宁霏领口被扒开的衣服,裸露出来的胸口和双肩的大片肌肤。
他的一双眼睛就像是黑暗中盛开的一对魔狱红莲,满是极尽妖异邪恶、冰冷酷烈的猩红光芒,仿佛有无数能够毁天灭地的恶魔,从那同时燃烧着火焰和凝结着寒冰的红莲中诞生出来。
“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他像是看着一具已经落进魔狱的尸体般看着谢同轩,“把人送过来,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谢同轩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谢渊渟。哪怕是上次谢渊渟把他从二楼丢下去,看过去也不过是一副胡作非为,张狂恣肆的样子。
但现在的谢渊渟,仿佛已经根本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之内,而是包裹着一张俊美人皮的魔鬼。
谢同轩持剑的手不由得有点颤抖。
他从小到大过得顺风顺水,何曾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心底其实是畏缩害怕的。但那股根深蒂固的傲慢跋扈,让他还是放不下骨子里的傲气,反而挑衅地把长剑剑刃往宁霏的脖颈肌肤里面压了一压,一道鲜血顿时沿着吹毛断发的锋利剑刃涌出来。
“留我一个全尸?你倒是……”
谢渊渟的瞳孔骤然一缩。谢同轩和所有人眼前一花,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只见对方众人身影一动,他周围的几个护卫一瞬间应声从马背上栽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持剑的右手一阵剧痛,他只来得及看见自己的手背上出现了一个从指骨骨节处贯通到小臂上的长长血洞,鲜血飞溅,右手完全失力,手里的长剑脱手而出。
他再抬头看去的时候,谢渊渟已经不在对面的马背上,而是犹如瞬移一般,陡然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把将他从宁霏的背后抓起来,重重往旁边甩了出去。
一切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从他那句话说到一半开始,到他砰一声砸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摔得四脚朝天,宁霏脖颈上的那一缕鲜血刚刚从伤口处流到锁骨的位置。
谢渊渟落在宁霏身后的马背上,一手接住因为保持不住平衡而软绵绵地从马背上歪倒下去的宁霏,让她落到自己的怀中。
再远一点的另外几个护卫也已经从马背上摔下,他们每个人的眉心正中央都是一个冒着鲜血的小红点,一针穿脑,瞬间毙命。
谢渊渟腰间长剑出鞘一半,剑光闪过,宁霏双手双脚上的绳索都已经被割断。他的一只手随即拢上了宁霏被扯开的衣领,把她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另一只手却急切而忙乱地摸索过她的全身。
“有没有哪里受伤?”
宁霏摇摇头,把脸埋进谢渊渟的肩窝里,没有说话。
她突然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全身都松懈瘫软下来,但不是因为被下了药的效果,而是因为谢渊渟终于找到了安然无恙的她。
她不害怕自己会沦落到一个多惨烈的下场,但怕极了看见她惨烈下场的谢渊渟。五年前目睹她死亡惨状的景象,原本是谢渊渟最深的恐惧,现在也已经变成了她最深的恐惧,她害怕谢渊渟会再次经历那一幕。
谢渊渟捧起她的脸,吻住她的嘴唇。他刚才出手时,精准利落得没有一丝一毫的误差,像是在最冷静的状态,但现在落在她脸颊上的手掌,却带着轻微的颤抖。
许久过后,他才终于放开宁霏。
谢同轩刚才被谢渊渟甩到地上,摔得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快要散了架,半天没爬起身来。九重门的人点了他的穴道,就这么把他扔在地上。
谢渊渟转过身,不紧不慢地朝谢同轩走过去。
“我刚才说了,把人送过来,可以留你一个全尸,现在没机会了。”
谢同轩睁大眼睛瞪着他,他就是再没见过世面,凭最迟钝的直觉也能感到谢渊渟身上遮天蔽日的杀气。
“你……”
他的眼中露出不由自主的恐惧,但还是不相信谢渊渟会对他下杀手,他可是堂堂当朝皇孙,益王的嫡长子,谢渊渟怎么敢杀他?
谢渊渟回头看了宁霏的领口一眼,像是在看她的衣服是怎么被扯开的,然后他俯下身来,以同样的姿势,伸手抓住谢同轩的一对锁骨,往两边一扯。
一声凄厉高亢到极点,根本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惨叫,霎时间响彻整片黑夜中的树林,仿佛穿透了九霄之上的云层。
谢同轩的一对锁骨,就这么硬生生地从他的身体里被扯了出来,连带着被扯下的还有他胸口处的一大片皮肉,断口处露出白森森的骨茬,甚至隐约能看到胸腔里面的内脏。下一秒钟,鲜血像是泉水一般涌出来,瞬间就覆盖了他的上半边身体。
谢同轩只惨叫了这么一声,就双眼一翻白,晕死过去。
谢渊渟把那一对血淋淋带着皮肉的锁骨随手往地下一扔,旁边一个九重门门人递上帕子,他接过来,擦掉满手的鲜血。
“能保住性命的话,把他带去京都胭脂巷芍药馆,他母妃在那里不知道死了没有,没死就扔在一起做个伴儿;保不住性命就算了,扔在这里喂狼。”
这时,后面又传来一声尖叫,却是个少女的声音。
宁霏回头看去,跟着两个九重门门人骑马过来的,竟赫然是许久不见的宁雯和山茶。她们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一堆尸体,以及全身鲜血淋漓昏死在那里的谢同轩,被吓坏了。
谢渊渟追过来的时候,后面的两个九重门门人一看把这两个来报信的姑娘家丢在黑夜里的荒山野岭中,总不大妥当,于是顺手把她们也带上了。因为是两人同乘一骑,所以速度比谢渊渟等人满了很多,现在才到。
“雯姐姐?”宁霏十分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她来给我们报的信。”谢渊渟说,“她说看见了你和谢同轩,而且指了路。”
宁霏一问,这才知道宁雯的事情。
宁雯因为两年前和孙家的亲事泡汤,名声受了影响,后来一直没有再说上合适的亲事。安国公府在邱氏被处死之后,宁茂因为身体残缺,也无法娶到质量有多高的正妻,最后只能从镇西王一脉的贾家那边娶了一个身份还算可以,但因为长相性格不尽如人意,因而一直没嫁出去的嫡女过来。
这位新的安国公夫人嫁过来之后才知道宁茂早就已经不能人道,也就意味着她在宁府生不出任何子女,敢怒不敢言之下,对宁茂原先留下的几个女儿自然是十分忌恨,百般见不得她们好。
宁霜和宁露已经出嫁,于是贾氏就把气撒在了剩下的宁雪和宁雯的头上。两个庶女的亲事都是由她来做主,她先是把宁雪嫁给了她娘家一个歪瓜裂枣游手好闲的表哥,又给宁雯说了一门亲事。
宁雯名声本来就不好,加上贾氏的刻意打压,结下的这门亲事比宁雪还要糟糕。嫁的是南方一个已经五十多岁的郡守,当第三任继室,那个郡守连孙子孙女都已经一大堆了。
宁茂和穆氏自从得知邱氏生的两个孩子都不是宁家的种,宁府已经断子绝孙之后,就处于一种极为颓废低落的状态。以前好歹还想着让宁雯和宁雪这些庶女们攀一门好亲事,现在根本就不管她们的死活,由着她们被贾氏去作践。
因为距离太远,宁雯不可能直接从京都出嫁,只能先去南方。安国公府也不重视这事,贾氏只是敷衍地给了她几抬嫁妆和几个下人,就把她给打发出了安国公府,那样子浮皮潦草得根本不像是出嫁,说逃难还差不多。
宁雯完全没有出门在外的经验,今天晚上走到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野里,没有地方可以投宿,众人只能在树林里落脚,将就着睡在马车里或者露天下。
就是这时,她远远看见了宁霏乘坐的那辆马车,也看见谢同轩从后面追上来,掀起马车门帘的时候,她隐约看见了被困在里面的宁霏。
她当即带着山茶,偷偷逃离给她送亲的那些下人,跟上了谢同轩等人的队伍,想看有没有机会救宁霏出来。但对方是马车在行驶,她们两个在后面步行的速度,哪里能跟得上,不久之后就被甩得完全看不见了。
然后她们又遇到了谢渊渟一行人,这才有了刚才冲上去的报信。
宁霏郑重地对宁雯道:“多谢。”
要不是宁雯,谢渊渟一行人就这么走了过去,她不知又会被谢同轩等人带到什么地方去,下一次恐怕就没有找到的机会了。
宁雯跟她不一样,是真正在深宅后院里长大的娇女闺秀,从来没有经历过凶险见识过风浪,能在这大半夜跟踪谢同轩等人穿过荒山野岭,需要莫大的勇气。
而且她一出面帮宁霏,被谢同轩等人看见,必定也会被列为益王一派的眼中钉肉中刺。她没有背景没有庇护,如果益王一派想要对她下手报复,她毫无反抗之力。
宁雯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劲来,小脸煞白,结结巴巴:“不……不用……”
宁霏曾经从孙家的亲事里面救过她,那时候她说过一定会报答,所以当时她没有多想,就冲了出去。
“你们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宁霏说,“我给你们换个身份。”
虽然谢同轩那边看见宁雯的人全都死了,不用担心报复,但她也不想让宁雯继续嫁到南方或者留在安国公府,这两条路对她来说前面都只有一片黑暗。
宁雯跟她们回去,大不了就是当做她在去南方的途中失踪,安国公府的人对她本来就不怎么上心,不会大费周章地去找她。她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躲上一两年,渐渐就被人淡忘了。
宁雯睁大眼睛:“真的?”
“不过你没了这个身份,从此就不再是千金小姐了。或者你更愿意嫁给那个郡守?”
“当然不是!”宁雯欣喜若狂,“什么身份都好,我不想再留在安国公府了!”
在那个地方,她感觉不到一点希望,只有命运被人随意摆布的屈辱和无力。过得连个普通人家都不如,要身份又有什么意义?
她从送亲的队伍里偷偷逃出来,就是抱着逃婚的决心,因为帮了宁霏之后,她可能就没法再回去了。她也根本不想回去,贾氏给她安排的亲事不用想都知道会有多可怕,哪怕是流落在这荒山野岭中,也比到那边去继续让人践踏的好。
“京都认识你的人还挺多,你暂时不能留在京都了。”宁霏想了想,“你可以跟着我外婆和舅妈她们去漠北,她们会照顾你的。”
李家的男丁们在今年年后已经先一步去了漠北,那边的边境防御毕竟不能松懈,他们无法长时间留在京都。安氏、程氏和李月笛几个女眷还在京都,因为李长烟临产,安氏放心不下。
现在李长烟的宝宝已经出生,等明年宝宝稍大一些,能经受旅途颠簸的时候,她都打算带着宝宝也去漠北。安氏等人便准备在九月底出发北上。
宁雯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我姨娘她……”
宁霏知道她是放心不下惠姨娘。惠姨娘就是软弱怯懦性子木讷了些,但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一走了之,把惠姨娘丢在安国公府,这肯定不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但说实在的,宁霏帮宁雯是因为宁雯救了她,而她跟惠姨娘基本没有什么交情。而且宁雯失踪还算正常,毕竟从京都去南方这么远的路上,荒山野地里容易出事。但如果再把惠姨娘也从安国公府接出来,肯定会惹人怀疑。
“暂时还不能把惠姨娘也带走,你们两个同时失踪太惹人注意了。”宁霏说,“等到安国公府出变故的时候,我再把惠姨娘接出来,也送她去漠北。”
惠姨娘在安国公府也是个透明人,而且安国公府现在状况那么差,这种机会应该多得是。
宁雯点点头:“我知道,谢谢霏妹妹。”
“回去吧。”
宁霏转向谢渊渟,她的眼中透出一缕冷光。
“我还有帐要跟另一个人算。”
……
恭义王府,早上。
恭义王正在恭义王妃的床前,恭义王妃的病情今天已经略好了些,勉强能够起身了。
外面丫鬟急匆匆地进来禀报:“王爷,王妃,七皇孙妃已经被找回来了。”
恭义王妃脸色一变,一下子没了血色,变得像她手里的白瓷药碗一样苍白。
恭义王却是神色一喜:“终于找回来了?还好还好……查出是谁把她劫走的了吗?”
那丫鬟露出尴尬的神色:“没有……但七殿下和七皇孙妃现在正在外面,说要求见王爷和王妃,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不太对劲……”
恭义王妃的脸色更加难看,恭义王还没说话,外面传来一阵恭义王府里下人们慌慌张张阻拦的声音:“七殿下!您不能就这么进去!……”
大开的房门里,谢渊渟和宁霏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恭义王猛地站起身来:“七殿下!这里是内院王妃的房间!外男不能进来!……”
“你以为我愿意看你那个歪瓜裂枣倒人胃口的王妃?”谢渊渟冷笑,“你既然也在这里,那正好,问问你的王妃都干了什么事吧。”
恭义王莫名其妙一头雾水,转向恭义王妃:“怎么回事?”
恭义王妃却没有看他,只是睁大眼睛瞪着宁霏,脸色煞白,全身发抖,像是见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妖魔鬼怪一样。
“我猜恭义王应该不知道此事。”宁霏说,“我不是离开了恭义王府之后在外面失踪,而是在恭义王府内就被暗算,失去了知觉。你的王妃前天把我请到恭义王府来给她看诊,却把我带到她院子里的一处花厅中,我在那里被外面传来的乐音催眠,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京都外面的郊野上。”
恭义王目瞪口呆:“可是……怎么会……府里不是还有人看见七皇孙妃和那个丫鬟出门上了马车吗?”
“那是有人易容假扮的。”宁霏冷冷说,“这就是我们来找恭义王妃的原因。恭义王府不可能让人这么随意地进进出出,在恭义王妃的院子里发生这么多事情,众人也不会一无所知。除非,恭义王妃一开始就和劫走我的人有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