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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波完全没想到,跑到张家坳,竟然见到了郭富贵,更扯淡的是,这个人就是此次的调查对象王明远。
也对,王明远在芒县干的就是倒卖生意,现在,收购蚂蝗干的事情跟他扯上关系,李海波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那么意外了。
至于名字,干倒爷的,不少人为了避免身份暴露,用化名是常有的事。
他为难地看着王明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韩小玲她舅在听到王明远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愣愣地看着王明远,神色变得惊喜,但一看周围这些人,他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工作组的同志们,就是他,在山林里脑袋受伤昏迷,被我们生产队进山打猎的人给救了下来,当时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们以为他是想要返城的知青,或是盲流,觉得他可怜,不忍心将他赶出去,于是就安排他在这里落户了。
没想到,他记忆恢复以后,找到我,说有个收购员亲戚,让他帮忙收购蚂蝗干,想要让我动员全村的人抓蚂蝗。采购员下乡收购药材,收购鸡蛋什么的,这也是常事,可是他一心想着赚钱,我觉得有些不妥,怕他带坏队上的风气,走上歪路,当时没有答应。
可事情还是被他撺掇着张家坳的这几家人做起来了,对外宣称抓蚂蝗是用来吃。
我本想着这里离大村子比较远,影响不大,万一真的是收购,也应该支持……所以也就没怎么管。
可是后来,大村子里的几家民兵也被他撺掇着跟着抓起了蚂蝗,事情一下子就闹大了,弄得整个陈家沟生产队的人知道不说,周边几个生产队也全都知道了。
传出的消息是,张家坳这几家人,单凭抓蚂蝗这件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每户都有一两百块钱的收入。
这收入也太高了,人见人厌的蚂蝗,什么时候那么值钱了?我们生产队,到了年底分红,一家人能有百来块钱都算是很不错了,他这一个月就弄了那么多,不合理啊。
蚂蝗真的能当药吗,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啊。
还有,这小子到了张家坳,一天到晚从不上工,游手好闲的,还整天吃着白米细面,猪牛羊的肉更是顿顿不缺,那小日子,别说见过,我听都没听过,太奢侈了。
他哪来那么多钱?他哪来那么多好东西?
虽然他说是他的采购员亲戚给的,但是,现在有谁的亲戚能这么能耐。
我听说有采购员吃回扣的事情,还听说安南猴子作乱,用蚂蝗来作为审讯的刑具和武器,让咱们的战士吃了不少苦头。
我越想越觉得这小子有问题,可能干的就是投机倒把的事情,还非常严重的那种,很有可能就是他所谓的亲戚和他串通干的坏事,他们是自己人,正好互相遮掩,拿着公家的钱吃喝,不然,蚂蝗到处都有,随便一条水沟里都能逮到,干嘛非要跑到我们这山沟沟里来抓?
他从未说过他是哪里的人,他的采购员亲戚也从未出现过,很可疑啊。
我甚至怀疑,他是安南那边过来的碟子。
工作组的同志们,你们一定要对他好好审查审查。
还有一件事,我自己也得检举。
这小子给我们家送过两次肉,第一次送的是羊肉,我没接受,被我挂在院外的皂角树上,第二次,送的是一块火腿肉,我当时正好去公社举报他,并没有在家。可是,我家那婆娘和孩子不懂事,两次都被她们弄来吃掉了。
这一点,是我的错,我没能管好妻儿,犯了错误,愿意接受组织的处罚。”
陈进学吧啦吧啦地,一口气说了一大通。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不愧是生产队长,看问题就是精细,王明远身上所有的疑点被被说了出来。
甚至还给出了两个方向,要么就是投机倒把,要么就是谍子,都很有可能。
看着几人面色严肃地盯着自己,王明远不由苦笑起来。
这事情,被陈进学这么一说,变得严重无比。
投机倒把这一点,王明远倒是不怕。
这不是刚解放的那些年,也不是动乱时期,动不动就遭批,弄出人命,现在顶多是掀了摊子,没收东西,人跑掉就算,跑不掉被逮到,也顶多是关上几天罢了,除非事情非常的严重。
真正让王明远头疼的是,陈进学竟然将他收购蚂蝗的事情跟安南谍子联系起来。
因为,在安南长达三十年的战斗中,确实有用蚂蝗来作为刑讯逼供工具的事件。在对安南的自卫反击战中,安南甚至用蚂蝗作为武器,让战士们吃了不少苦头。
陈进学此时,将王明远收集蚂蝗的事情引向安南谍子,一旦认真起来,不好处理。
真是头疼什么来什么!
关于身份,王明远倒是可以胡诌一下。
在这年头,户籍身份管理方面非常混乱,没有户口到处流窜的黑人黑户大把,就即使有户口的,也是无比错乱的一堆档案,很多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加之通讯的各种不便,还有复杂的手续,重要人物的或许记录详细,但普通人的,往往很难查清。
更何况,现在这时期的户籍政策,本就在严格限制盲流、黑户进入县城,为减轻县城压力,要求各地积极处理黑户、盲流的安置问题,农村落户之所以只需要生产队的简单证明就能完成,就是因为这政策使然。
反正在这平行时空,他就孤家寡人一个。
所以,在工作组为首的中年问他身份的时候,王明远直接说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身份,黑人黑户多少年了,我自己根本就没有户口,我只知道自己是明城人,小的时候,被驱来赶去的,平日里就靠做点手工,打点临时工讨生活,父母都不在这个世界,你问我户口,我问谁去?
我现在举目无亲,不过就是回明城看看,又被连番驱逐,这才流落到了这里,遭了难,被陈家沟生产队的人给救下了,并给我落了户,帮着我安了家,对这一点,我对陈家沟的人感激不尽。
你们大可去查,查出来了,也顺便告知我一声,看看能不能回到明城安家落户。”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
这怎么查?
查个屁啊,查到最后可能就是一场空的事儿。
关于户口,让多少人头疼不已。
顿了一下,王明远接着说道:“至于收购蚂蝗,也能将我跟安南谍子联系起来,我是真想不到。”
他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陈进学:“蚂蝗是一味很好的中药,具有活血、散瘀、通经的功效,对高血压、中风、活血化瘀有很大的作用,这在我国的医学名著《神农本草经》和《本草纲目》中都有记载……我倒想问一下,晒干的,已经死透的蚂蝗如何用来作为审讯工具和武器?”
一听这话,陈进学顿时愣住。
对啊,死了的蚂蝗不会咬人啊!
“你说的什么神农本草经和本草纲目,我没听说过,拿蚂蝗来做药,谁知道是用来作治病的药还是要命的毒药!”
陈进学强辩。
“你不知道不代表就能乱说,我建议你,还是去找个学识渊博的老中医好好问问,蚂蝗究竟是毒还是药,队长,你这样信口胡说,可是会害死人的。”
王明远定定地看着陈进学,面色很严肃,声音很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