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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从紫嫣轩出来后,白果果迎面碰上了负手而来的昊王爷。
在朱木雕梁的长廊上,二人同时止步。
白果果先反应过来,离着老远就行了礼,想要绕路去走另一条长廊。
不想昊王爷竟大步走到了她的身边,和她步调一致的走到了一起。
白果果双眼微抬,觉得不长的长廊,也变得漫长而崎岖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廊角上挂满了一排排的大红灯笼,风吹过,银黄的长穗飘扬起来,给这苍松的冬日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一直走到长廊尽头,昊王爷也没说一个字,而是往右一拐,穿过扇形门,去逛起了园子。
白果果望了眼他的背影,吁了口气,觉得此人心思深沉,形容不露的,实在是不好相与之人,她要早做才是。
打定主意,她便坐不住了,风风火火的跑去了芳香路。
陈眉大家正在指导一个妇人针法,见她满头大汗的过来,有点吃惊的道:“果儿,你怎么啦?”
白果果双手支着膝盖,喘着气,问道:“眉姐姐,我现在就想搬来芳香路,有我住的地方吗?”
陈眉大家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让那妇人先回去做工,她拉着她走到一边,问道:“发生何事啦?”
白果果嘟嘴:“不想在王府住了,事儿多!”
陈眉大家体贴的没再问下去,而是带着她去了后院。
只见她穿过月洞门,往右拐,是个十步的廊间。脚下青石砖铺地,连着个不大的后罩房,紧挨着后院墙,旁边开了个小门。
陈眉大家一边拿出钥匙打开门,一边回头对白果果道:“果儿,这间房原是用做暖房的,栽些花儿草儿的。如果你不想和我住一块,住这里也是也不错。”
白果果进去一看,房间细长细长的,一眼能望见头。
房间两边沿着墙壁,摆了两架长长的木架子,高及天花板。架子上摆了一盆盆珍贵稀缺的花草儿。满屋子馨香弥漫,暖意袭人。
靠着花窗,放了张折叠的木床,旁边一口柜子,一架妆台,也算齐全了。
陈眉大家笑道:“我有空就会来这里小住几日,找找灵感。妆台里的胭脂水粉都是新换过的,你尽管用便是了。我原本是想在我房间旁边给你匀出间屋子来的,不过那里时常有人来找我,不如这里清净。”
白果果伸手拂过妆台上细密的木质纹路,抬头笑道:“眉姐姐,我很喜欢这里,我能马上就搬进来吗?”
“好啊,”陈眉大家笑着点头,“你能来,我很开心。”
白果果心情雀跃的拍手笑道:“那眉姐姐,我现在就回去禀明王妃,一会子就过来!”
“需要我给你雇辆马车吗?”
“不用啦,”白果果直摇头,“我没什么行礼的,打个包袱就足够了。”
陈眉大家便笑道:好啊,你快去吧,我晚上去渡春楼订桌席面,祝你乔迁之喜。”
白果果猛点头,然后兴冲冲的回了昊王府。
昊王府还是那么金碧辉煌的,不过白果果只觉得满目凄凉悲宏。这里承载了太多女子的心酸闺事,时常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种依附一个男人而存在的深宅后院,这种封建年代的身不由己,太让人哀叹了,她庆幸自己能离开这里。
白果果来到了飞丹阁。
正巧当归当值,见了她就是一阵挤眉弄眼的,打趣道:“哪阵风把姐姐给吹来了?”
“自然是东风了。”白果果俯身贴耳,对她说明了来意。
“真是羡慕姐姐!”当归由衷的为白果果高兴,能恢复自由身,自个儿决定未来,对于像她们这种家生子来说,实在是做梦也不敢想象的、天大的好事呢!
“以后可得罩着点妹妹啊!”当归对她眨了眨眼。
白果果一拍胸脯,“好说,好说。”
昊王妃今儿身子好转,心情沉静的侧坐在花窗下绣花。
见了白果果,不禁笑道:“你来了。”
白果果行了一礼:“王妃安好。”
“有事吗?”昊王妃轻轻放下手中的绣活,问道。
白果果便道:“承蒙王妃心善,留我寄居在王府。现我已经找到住所了,特来向王妃辞行的。”
昊王妃一愣,然后偏头打量了她一会儿,“你决定好了?”
白果果紧张的点点头。
昊王妃轻叹口气:“这话原不该经我口说出,只王爷入宫未回,怕是赶不上了。我只问一句,你可知晓王爷对你的心意?”
白果果顿时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凭什么所有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自以为是的样子啊!
她有些生气的道:“禀王妃,我不在乎王爷的心意如何,我只在乎你自个儿快不快活。我要离开王府,这就是我的回答。”
“是我错了,你跟她们都不一样。”昊王妃微微一笑,笑意变得真诚起来,“以后遇到什么麻烦事,就提昊王府的名头,也算咱们相识一场的缘分。”
“王妃……”白果果感动的眼泛泪花,“谢谢您。”
“去吧,”昊王妃笑道:“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白果果最后对昊王妃行了一礼,退了出来。
别了当归后,她又去紫嫣轩向刘夫人、歆儿和夏嬷嬷辞别。
刘夫人听了只笑笑,“也好,出府去生活,快活肆意些。只也别断了往来才好,有空来看看我。”
白果果笑着点头。
夏嬷嬷难得给她点好脸色。“以后嫁了人有点眼力见!”
白果果忍不住笑了,和歆儿一块出了紫嫣轩。
歆儿停在紫嫣轩门口,拉着她的手,笑道:“以后好好的。”
白果果回了句:“大家都要好好的。”
最后,白果果去了菱椒院。
福湘自是舍不得她,可见她心意已决,只得撒娇道:“等我及笄那天,你可得过来捧场啊!”
“那是自然。”白果果抱了抱她,“我走了,福湘小姐。”
福湘含泪挥别了她。
与这座昊王府相关的人都一一作别了,白果果心情轻松起来,回了客房打包好包袱,便从西角门出府,特意告别了傅禾。
最后,她回头望了眼昊王府的门匾,不由弯唇一笑,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了。
路过罗衣巷子时,白果果望了眼白楚家,见门上依然落着锁,心里的喜悦便一点点褪下了。
白楚还是没有回来,这都多少天了啊!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想了想,怕白楚不知道自己离开昊王府的事情,白果果忙走到旁边的算卦摊子那里,让其代写上几个字。
付完钱,她走到白楚家门口,将那张纸条塞进了门缝里。
上面写到,我已离府,现在芳香路。
做完这些,白果果才蹦蹦跳跳的去了芳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