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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缓缓前行,待转过两条街道,方稗稗问红衣少年:“还不下车?”
少年朝她伸出手。
方稗稗问:“什么意思?”
少年:“还钱?”
众人......
方稗稗:“少年,你这是过河拆桥,不对的哦!”
红衣少年:“知道小爷是谁吗,你就敢收小爷银子?”
方稗稗:“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过河拆桥?”
少年:“我管你是谁,能载小爷一程,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还钱!”
方稗稗呵呵一笑:“少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劝你,破财消灾!”
“消个屁的灾,谁敢给小爷灾?总之,不还钱,不下车。”
方稗稗:“那就不下车好了。”
反正这车也不是她的,爱下不下。
见少年死皮赖脸,方稗稗扭头问夏侯让,“这厮谁啊?”
夏侯让摇头。
他以前常年呆在皇子所,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浣衣局;后来又被赶到庄子上一住五年,所以几乎不认识什么人。
方稗稗又看向蔡公公,蔡公公想了想低声道:“有点像大长公主家的子麟少爷。”
周子麟见被蔡公公认出,把胸一挺道:“算你这阉人还有点见识。”
“现在,知道了小爷的身份,还不把银子还来,小爷我还要去如意楼看花魁跳舞呢!”
本以为自家老娘的身份会吓住这伙人,谁知方稗稗却摇头道:“大长公主,不认识?”
“不过我好像记得君无垢的夫人、韶华县主的娘就是大长公主吧?”
周子麟露出一脸不屑:“连我娘都不认识,一看就是些乡巴佬。”
“不错,周韶华就是我姐,君无垢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姐夫。”
方稗稗笑了。
三日前君无垢才说周韶华的弟弟要来,今日就遇上了,还真是猿粪呢!
见方稗稗一脸意味看着自己,周子麟怒道:“看什么看,再看,本少爷也是你够不着的月亮。”
“赶紧的,还钱!”
方稗稗向后一倒,靠在车厢上慵懒道:“钱嘛,好说。”
“只是,我听说最近很多权贵子弟都去找天纵奇才的西方败“折腾”,你咋不去呢?”
“是自己不够贵吗?”
周子麟嗤道:“什么天纵奇才,不过是个江湖骗子而已,也就骗骗我那老眼昏花的皇帝舅舅和一杆子马屁精。”
“小爷我英明神武,岂会跟那些蠢货一般,被人骗了还帮人盖房子、数银子。”
方稗稗内心:哦豁,被你发现了!
见自家姐姐被说成骗子,方小牛不干了,反驳道:“我、我夫子她才不是骗子,她聪明能干、能文能武。”
周子麟一听这话急道:“这么说来,你们也是去西方骗子那里送银子的?”
方稗稗:“差不多、差不多!”
周子麟唰地站起,脑瓜却砰的一声撞在车厢上。
他揉揉撞痛的地方,骂了句“破车”后道:“停车,本少爷不要钱了,这就下车。”
方稗稗直起身一把抓住他手腕:“急什么,就快到了。”
周子麟想要挣脱,无奈那手像铁钳似的,越挣越紧。
一直坐在旁边看热闹的夏侯让也开口道:“表弟,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
周子麟懵了下:“表弟?”
“你谁啊,我跟你说,乱认亲戚是要付出代价的,懂不懂?”
夏侯让:“我就是你口中,那老眼昏花的舅舅的五儿子……夏侯让。”
“夏侯让?”
“周子麟顿了下,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贱婢所生的儿子?”
夏侯让别过头不再说话,心情也瞬间低落到谷底。
母亲是浣衣宫女的事情,让他这个皇子永远也高贵不起来。
仿佛皇子这身份也只是块一戳就破的遮羞布,遮不住他低贱如尘埃的半边出身。
见众人瞪自己,周子麟怒道:“看小爷干嘛,难道小爷说错了,她娘本就是个......”
方稗稗加大手上力度,周子霖痛呼出声:“干嘛?”
方稗稗冷声道:“小子,劝你说话注意些!”
“人的出生无法选择,但未来成为什么样的人,却是可以自行决定的。”
“你再开口闭口贱婢、阉人的,信不信,我将你也变阉人?”
方稗稗说着冷飕飕扫了眼周子麟胯下,吓得他慌忙用另一只手捂住,色厉内荏道:“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皇上将你们这些贵公子交给我折腾,出点什么意外那不是正常的?”
“再者,刚才应该没人看到你上这辆马车吧?”
“我要是现在将你杀了,调转车头出城,抛尸荒野,谁知道?”
周子麟这次真被吓住了。
他死劲想,刚才,似乎、好像,确实没人注意到自己钻进这破车里。
半晌后,他嗫嗫道:“我、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说顺了口。”
方稗稗:“既是说顺了口,可见平常总这样说。看来,你确实是需要好生“教育”一下啊!”
周子麟这才想起此人刚刚说,皇上把所有人都交给他折腾。
惊呼:“你、你、你就是那个西方……”
方稗稗:“不错,我就是你口中的西方骗子。”
“小子,猿粪是个奇妙的东西,落到本骗、呸,本夫子手中,今后,好生受着吧!”
周子麟暗道一声“完犊子”,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投,咋整?
他灵机一动,突然毫无预料的大叫起来:“救命、救命啊!”
方稗稗屈指轻弹,一股气流打在周子麟哑穴上。
放开抓住他的那只手,拍拍他脸蛋道:“我就喜欢你这种调皮捣蛋的学生,折腾起来才带劲。”
街道上,有人听到马车里传出救命声,本想上前问问,但一看是大皇子府的标识,默默转身、装聋作哑。
大皇子府的标识明晃晃挂在马车上,也就周子麟之前着急忙慌的,看都没看就钻了进去。
差不多半炷香后,马车停在他们之前那所废宅门口。
夏侯让等人依次从车厢里走出,最后下来的,是被方稗稗拎着领子拽下来的周子麟。
看着焕然一新的大门和院墙,几人先是心中一喜,继而惊讶。
只见朱红色的大门上方,竟挂着一块“西方学府”的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