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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时节,巍峨瑰丽的九莲山,横亘在新都皇朝辽阔的西北大地上。
天柱峰就如九莲山的一顶皇冠,耀眼夺目。远远望去,令人不禁心生跪拜之情。
而天柱峰上有一个门派,此刻却是门庭冷清。壮丽古朴的古堡犹如受伤的巨人,沉睡在这里千百年,无人问津。
唯有古堡前的校武场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一连串清晰可见的脚印,方才让人哑然,原来这里还有那么点人气,这里也有主人。
沿着脚印,一路往外望去,一老一少,正向着远处松林中摇摇晃晃的前进。
老人头发花白,饱经风霜,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看起来温和慈祥,就如邻家大爷,只是双眼不经意间流出的精光,暗示着这个老人并不简单。
的确,他曾经威震整个皇朝,现今依然让江湖老一辈高手噤若寒蝉的存在,江湖人送外号火麒麟的广慈。虽然老人久不问江湖,但偶尔还能听到:广慈广慈,光而吃之。
少年浓眉大眼,脸若刀削,鼻如山峰,笑起来,阳春三月,冷起来,北国秋风。
他背着篓子,在松跨的雪层中踩出一深一浅的坑,踹着粗气,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
坚强的少年是谁,正是火麒麟广慈的大徒弟,陈琉昀,今年13岁,一个多年前广慈在火龙的地洞中意外发现,而捡来的小孩。
当时的他躺在火龙的怀里,浑身鲜血,奄奄一息,而那条火龙已死去多时。
陈琉昀是大弟子,那岂不是还有二弟子,或者小弟子,对,今天一老一少两人就是去看他们另外一个亲人——广慈的二徒弟,陈琉昀的师弟,秋镜水,一个死去刚好一个月的青春少年。
两人穿过松林,来到一处毫无遮掩的空地,空地上有个小土包,因为下过大雪的缘故,这个小土包被厚厚的雪掩埋在下面,如果不是熟悉的人,这会可能都找不到。
广慈来到小土包的正前方,蹲下来,把土包面前的雪,用手一层一层的推开。
陈琉昀解下篓子,把黄纸,经文,香烛,以及祭拜用的贡品拿了出来。
贡品一一摆在土包前面,摆得整整齐齐,边摆嘴里边祈祷着平平安安,莫在吃苦的话语。
广慈拿出火折,正要点燃香烛时,异变陡然发生。
小土包上面的雪层猛地裂开掉落,露出的泥土纷纷塌陷,形成了一个小坑,土坑里伸出了一双惨白的双手,紧接着露出光秃秃的脑袋,最后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爬了出来。
看到这样的场景,陈琉昀惊慌中打翻了贡品,吓得赶紧往后退了退。
作为震慑武林的高手,广慈看着这令人不敢相信的突变,也是楞了几息功夫,直到看见自己心爱的徒弟爬出来,再顾不得其它,一个闪身,就把秋镜水带离了土包。
看着眼前的徒弟,广慈虽然满脸疑惑和震惊,但更多的却是感慨万千。
在一个月前,二徒弟秋镜水莫名身死的时候,广慈愤怒质问苍天: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乾坤宫,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徒弟,为什么要下这个诅咒,为什么。
因为诅咒,乾坤宫已经二百多年,一直是一脉单传,多一个门人都不可能。
广慈既然绰号火麒麟,自然开始不信这个邪,他看到秋镜水体质非凡,资质极好,就把他收为二弟子。开始几年还没事,正当广慈又想再招弟子时,却发生了意外,二弟子毫无征兆死了。好像这个所谓的诅咒真的灵验了。
秋镜水看着师父奇怪的眼神,又不说话,感到非常奇怪,疑惑地喊了一声:
“师父,您这么看着我干嘛,我怎么了,我怎么会在土包里?“
经秋镜水这么一喊,广慈收敛了复杂的情绪,慈祥地用双手捧起秋镜水的脸,笑着道:
“没事,你得了一种病,师父用独门秘法,用土葬的方式,在治你的病,现在你完全好了,除了身体有点虚以外。小昀,你说是不是。”
本来吓得惊魂失措的陈琉昀经过这一会的缓和,恐惧情绪已经大减,又听师父这么一问,顺着话语,道:
“是的,小镜,师父可厉害了。”
“可是这些东西看着不就是祭拜死人用的吗?”秋镜水不太相信,这样的秘法,他可从来没听师父提起过。
“怎么会,这些虽然和祭拜用的东西差不多,但在为师秘法的配合下,这些东西有招魂炼魄的作用,否则你认为死了还能复活?师父走遍奉世大陆,也没听说过这种神奇的事情。”
广慈虽然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人死了一个月,怎么还能复活,而且一个月了,看着身体完好无损,一点腐烂都没有,这真的超出了他的认知,不过这会,他当然打死不承认这个徒弟死过。
看着现在的小镜真的和以前的小镜一模一样,陈琉昀最后的一点恐惧彻底消失,心想着师弟复活了,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至于怎么复活的,他才懒得想,世界上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又不差这一件。想通这事,他非常配合师父,也劝道:
“小镜,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师父会骗你吗,我会骗你吗,再说你想呀,你假如真的死了,怎么一点都没事。”
“可是,这身衣服又是怎么回事?”秋镜水还不死心,继续问道。
“埋在地里,当然要用好材料的衣服,旧衣服容易召来小虫子,为了不影响你的肉身,为师也只能这么办。”广慈瞎编的水平也是一流。
“可是,我模模糊糊记得我好像死了……”
“那你记错了。好了,不说这些无足轻重的事了,大雪天的,还是赶紧回去吧,这么冷,七老八十的年纪,可真受不了喽。”
广慈说完,就招呼陈琉昀扶一下师弟,他们要回去了。
本来陈琉昀还想收拾下东西,广慈却说,这些晦气的东西就扔在这里吧。
陈琉昀“唉”了一声,开开心心地扶着秋镜水,往古堡走去。
秋镜水没奈何,虽然还是满心疑惑,但既然师父师兄不想告诉自己,那就暂且放下,等有机会再详细问此事。
为何秋镜水放不下这事,实则是他在土包里醒来前,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虽然绝大多数他已经想不起来,但这个梦实在太震撼,在醒来后,依然能记起一些。
想着那虚空撕裂,天绝地灭的毁世情景,那众多神魔鬼怪犹如炮灰般的死亡,仙帝圣主血染长空的悲凉,秋镜水就微微有点头疼。
而最让他觉得自己这个梦肯定不一般的,是宛如印刻在脑海的一个词:天煞孤星。
醒来最后一刻,这个词千百遍的在脑海中响起,带着“愤怒,恐惧,不甘,后悔”等等各种负面情绪。
不过看着师父和师兄这么开心的样子,这个梦哪怕是真实的,又如何,关他屁事,至于天煞孤星,谁爱当谁当,反正和他没关系,他只承认自己是乾坤宫仅有的两个弟子之一。
几人回到门派,犹如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秋镜水换回原来穿的衣服,身体即使虚弱,还是拿起一本武法杂学,靠在床头上,津津有味的看着。
广慈吩咐陈琉昀好好照看师弟后,就哼哼呀呀唱着小调去给二弟子熬补药去了。
陈琉昀口头答应着师父,其实等广慈走后,他一溜烟就跑了,去做他每天的功课。他不是不想照顾师弟,实则是他和他师弟两人朝夕相处多年,对彼此的了解甚至胜过对方。
两人都从小是孤儿,也都不知道亲身父母是谁,一个被师父捡来的,一个是在乞丐窝里被师父领来的,乾坤宫也没有其他人,就他们三个在这里生活,告示着世人,这里也是江湖的一份子。
正因为太了解对方,陈琉昀知道师弟的脾气,如果这时候去照顾,反而让师弟觉得异样,还是一如以往,让师弟保留他的坚强。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秋福瑞的身体在广慈弄来大把的补药后,没几天,就彻底元气满满,生龙活虎。
师兄弟两人又开始漫山遍野的跑,安静了一个多月的森林,又变得鸡飞狗跳;死寂了多日的古堡,再次响起欢声笑语。
广慈继续做着严厉而又温暖的师父,陈琉昀和秋镜水做着孝顺而又淘气的弟子,他们各自都扮演着自己最擅长的事,最是本色出演的事。
就这样白天两兄弟“哼哈”练功,晚上“哎嗨”写感想;白天习武不想睡,晚上看书到瞌睡;白天拎着水桶跑,晚上泡着药桶澡。
很快,春去东来,叶落根生,六载岁月就悄然而过,陈琉昀和秋镜水两人都成了英气逼人的小伙子。
一天,广慈把正在练功的两人叫来身前,说两人年纪已然不小,也算学有所成,该是知道门派最重要的秘辛了。这些秘辛和门派的覆灭有关,也和门派未来重振雄风的希望有关,可能也和门派的诅咒有关。
三人进了古堡大殿,广慈关上大门,开始揭开乾坤宫神秘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