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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选择
城楼上，凌熠辰一直安静的站在，没有言语，也没有表情，目光一直望着城楼外延生的道路，心里既忐忑又期待。
凌熠辰的心情很复杂，既想看到沐婉兮，又不希望看到沐婉兮，若是看到，可以解解自己的相思之苦，可是灵州城的情况太危险，他不希望她来冒险，可若是看不到吧，他又觉得心有不甘，一时之间，被这样的心情煎熬得异常痛苦。
“熠辰，已经很晚了，大概今日不会到了，先回去休息吧。”萧老爷子拄着拐杖，缓缓的开口，“你现在还病着呢，若是连你都倒下了，灵州城就真的无望了，你还是要注意一些才好。”
“外公先去休息吧，我没事。”凌熠辰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远方，兮儿，你真的会来这里吗？怎么办，我好纠结，想看到你，又不愿意看到你，这种纠结的心情快把我折磨疯了。
“爷，时间已经很晚了，想必郡主明天才会到，您先去休息吧，属下在这里守着。”宁青不忍心的开口。
“不行！”凌熠辰果断的拒绝，“若是你守在这里，兮儿到了，你定然会放她入城，她绝对不能入城！”
萧老爷子诧异的抬头去看凌熠辰，可是凌熠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远方，脸上又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老者也猜不透凌熠辰到底在想什么。
突然，凌熠辰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似是期待，又似恐惧，脸上的神色变化不断，没过一会儿，宁青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爷……”
凌熠辰竖起手，制止了宁青接下来的话，老者疑惑的看向宁青，宁青抿了抿唇：“有大队伍靠近，似乎是车队。”
萧老爷子愣了愣：“难道是我们的人筹集到药材赶回来了吗？”
“应当不是。”凌熠辰柔声开口，原本冷俊的神色瞬间变得温柔，那样的温柔，萧老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目光随着凌熠辰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黑夜之中，当先出现四匹骏马，后面跟着长长的车队，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在灵州城城下停下，领先的白色骏马上的猥琐少年抬起头，看着城楼上的凌熠辰，扬眉一笑，却宛若春日的梨花，洁白灿烂。
“你们是……”宁青想要开口问是何人，就见凌熠辰打断了他的话。
“兮儿，你是不是太顽皮了。”凌熠辰盯着马背上妆容猥琐的少年，话语中带着说不出的宠溺。
沐婉兮俏皮的眨了眨眼：“还不是爷你太令人操心了。”
凌熠辰抿了抿唇，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看着城楼下的人，虽然改变了容颜，可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想必这一路赶路过来很辛苦吧，脸色那么差，可有好好休息，好好吃东西？
“是我太笨，让你操心了。”凌熠辰不动如山的开口。
“我说，姓凌的，你是不是应该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冷俞飞冷哼道，“小兮儿非要连夜赶路过来，小爷我都快累死了！”
凌熠辰只是贪婪的看着沐婉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却不开口让人打开城门，宁青自然是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情，这个时候，灵州城里全部是感染了瘟疫的患者，若是让郡主进来，只怕也是有来无回。
“嘿，我说，姓凌的……”
沐婉兮看了一眼冷俞飞，冷俞飞立马偃旗息鼓了，自己在一旁小声嘀咕，时不时的瞪凌熠辰一眼，眼中满是怨念跟不满。
“我带了药材过来，想必城中现在应该很缺药材，虽然不多，但是可以解燃眉之急，另外还寻了五名老大夫过来，他们都是曾经经历过时疫的老大夫。”沐婉兮柔声开口，带着惯常的温婉与优雅，与她此刻的面相很不符。
“谢谢你，兮儿。”凌熠辰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他现在多么想奔下去，将心心念念的人儿拥入怀中，可是他不能，只能远远的看着她。
“熠辰，你瘦了，近日可还好？”
“我很好！”凌熠辰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好？”沐婉兮当做没有看到凌熠辰的异样，继续笑着问道。
“乖徒儿，我老人家不好，我老人家要死了，可怜我要死了，还没有人收尸……”鬼医老头的脑袋突然从凌熠辰的后面冒出来，“乖徒儿，你快来收拾这小子，这小子很不听话！”
凌熠辰伸手就将鬼医老头给拎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城内瘟疫渐渐能控制住了，只是依然不安全，不能让你进来。”
沐婉兮沉默片刻：“那你总要打开城门让车队跟大夫进去吧。”
凌熠辰嘴角的笑容依然温柔：“可以，不过，兮儿你必须退出千米之外。”
沐婉兮长袖下的手猛的掐入掌心，看来传闻是真的，熠辰他果真感染了瘟疫，所以不准她进城，也不肯靠近自己。
顷刻间，沐婉兮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头望着城楼上的凌熠辰，笑意不减：“你下来，吻我一下，我立刻就回帝都。”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沐婉兮，没有想到沐婉兮竟然会提出如此的要求，一时间都愣住了，尤其是凌熠辰，让他下去可以，但是亲吻沐婉兮，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兮儿，听话好吗？”凌熠辰在人前都是冷酷无情的，如今竟然低声哀求沐婉兮，这样的凌熠辰让萧老爷子甚是吃惊，今日的凌熠辰很陌生，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那个睿智强大又冷酷的外孙。
“只要你吻我一下，我立马二话不说就回帝都，这应该可以吧？”
“不行！”凌熠辰想也不想的拒绝。
沐婉兮扬眉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拒绝，所以，今日，无论你让不让，我都要进城！”
“兮儿！”
“小姑娘，熠辰说得对，城中不安全，你还是不要入城了。”萧老爷子忍不住的开口，这个女娃娃，很聪慧。
沐婉兮对着萧老爷子善意一笑，但是她已经走到城门下，而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面前，让她就这样的离开，不可能，若是无法改变命运，那么她愿意陪着他一起死！
“熠辰，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放我入城，或者……替我收尸！”沐婉兮脸上的笑容很美，也很平静，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生死，而是在跟凌熠辰说今天的月色很好一般。
“兮儿！”凌熠辰差点就忍不住的奔下去，但是却不敢，因为下去了，会害死她，不下去，因为会害死他，“不要逼我！”
沐婉兮浅浅的笑，让人点了一支香，然后静坐马背上等待，凌熠辰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难以抉择，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是将沐婉兮推上死亡之路，他曾经很自私的说，如果有朝一日他要死了，那么他一定会拉着她作陪，可当真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却只想让沐婉兮好好的活着！
“兮儿，我一条都不选！”凌熠辰咆哮，整个人显得暴躁不安。
沐婉兮只是在城楼下静静的等候，无论凌熠辰说什么，都不回答，只是安静的看着燃烧的香，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场的所有人都颇受煎熬。
江锦程跟冷俞飞都非常担心沐婉兮会做傻事，冬儿则是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她总觉得这场面太诡异，王爷不是喜欢小姐吗？为何见到小姐要拒之门外，难道是因为感染了瘟疫，小姐又为何非要入城，小姐不怕死吗？
沐婉兮看着最后一点香燃尽，抬头看向城楼上的凌熠辰：“熠辰，香已燃尽，你可想好了选哪一个？”
“我一个都不会选的！”凌熠辰双手抓住城墙上的砖，焦躁的吼道，“我不会放你进城，也不准你乱来……”
“熠辰你既然不知道怎么选择，不若兮儿帮你选择吧。”沐婉兮脸上的笑容甚是温柔，拔出藏在靴子中的匕首，薄如蝉翼，锋利无比，只一眼，凌熠辰就认出了，那是他送给沐婉兮的凤羽剑！
“这把凤羽剑乃是熠辰你送给我防身的，吹毛短发，削铁如泥。”沐婉兮当着凌熠辰的面，掉转剑尖，对着自己的心脏，直直的刺下去！
“不要！”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凌熠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城楼下，死死的抓住了沐婉兮的手，而沐婉兮手中的凤羽还差一点就刺进了她自己的胸膛。
冷俞飞跟江锦程吓得冷汗都出来，冬儿更是吓得面色苍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主子竟然会自残！
“你疯了！”凌熠辰伸手就将沐婉兮从马上拽了下来，夺了她手中的凤羽，一双眸子猩红无比，暴躁得想要杀人。
沐婉兮才不管凌熠辰的恼怒，踮起脚尖，在凌熠辰的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抱着他的腰，将脑袋贴入他的怀中：“熠辰，我好想你。”
凌熠辰猩红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渐渐的退却了红色，恢复正常，忍不住的抱住沐婉兮，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的打落在沐婉兮的秀发上：“傻瓜！”
沐婉兮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只是更紧的抱住凌熠辰昭示自己的欢喜，惹得凌熠辰又是欢喜又是心酸，纵然有无数责备的话语都说不出口，哎，这丫头是吃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