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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就是听说明日的花灯节十分热闹,可又担心凶灵作怪,所以想找人一同前去。”乔然一脸惋惜,将矫揉造作一词展现的淋漓尽致,“没想到林公子却不愿意。”
林休宁筷子上的咸菜当场掉落,“......”
看来他实在是小看她了,她这演技不去戏园子唱戏还真是可惜了。
张止扬连忙说:“愿意,他愿意的!休宁啊,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这花灯节是我们幽州特有的节日,一到晚上街上处处张灯结彩,还有许多特色灯谜,你就陪乔姑娘去看看嘛。”
既然知道了乔然是林休宁的心上人,张止扬自然要极力撮合,否则以他那不解温柔的性子,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表明心意。
一旁大快朵颐的澄越听到有热闹,也来了兴趣,“花灯节真的这么好玩儿吗?”
眼看此事将成,张止扬生怕澄越破坏气氛,便道:“明日搜出凶灵的事情,就交给澄越兄弟,休宁你尽可放心去玩。”
“可是...”澄越还想再说,就被张止扬抢了话,“澄越啊,我们去巡街的时候一样可以看到花灯的,还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哟。”
林休宁认识张止扬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周月琴还没审问吧?”
“啊,还没呢,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得先走了。”张止扬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连忙收拾东西走了,临走之前还没忘记嘱咐一句:“一定去啊。”
“周月琴今日审问吗?”乔然问。
“嗯。”林休宁擦了手,起身,“若是现在跟去,还能看到。”
不待他说完,乔然就快步跟了上去,抛开周月琴的事,古代的升堂她也很想看看。
张止扬在后堂先整理了官服,正了正官帽才朝公堂走去。
公堂之上,张止扬身穿深蓝色官府,头上戴着乌纱帽,黝黑的脸上满是严肃,显得人气度不凡,端庄正持,与私下里的张止扬大相径庭。
他的头上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字,寓意着希望官员判案公正廉明,执法严明,判案公正,张止扬时刻不敢忘。
两旁站着衙役,手持木棍,皆是神情严肃。
乔然猫在堂后听着,很快澄越与林休宁也跟了过来,因为案件特殊,所以并无百姓旁观。
堂鼓敲了三声,张止扬端正而坐,手持惊堂木一拍,响声顿时在空旷的堂中回荡。
“带嫌犯。”张止扬喊到。
很快,就有人讲周月琴带了上来,看来她这一夜并不好过,头发散乱,神情恍惚,衣服皱皱巴巴的不成样子。
“威...武...”衙役们整齐有序的用棍子敲击着地面,口中底吟着威武二字。
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说是在中间的周月琴,就连乔然自己都感觉内心一颤,震撼心灵。
周月琴哆嗦了一下,正经的跪在堂下,头低着,发丝凌乱无序的挡着她的脸让人看不起任何表情。
“堂下何人?”张止扬坐在公堂之上气势就变了,不怒自威,颇有威严。
周月琴显然一夜未眠,眼下泛着青色,周身衣服褶皱,看起来十分狼狈,她浑身颤抖着,低着头小声道:“民妇刘周氏,周月琴。”
“嫌犯周月琴,你可知你所犯何罪?”张止扬问道。
周月琴眼神有一刻的迷茫,她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在牢里了,她杀死自己丈夫的事也已经暴露,这些日子她一直惶恐不安,担心这件事情被人发现,去找云烟姑娘还玉观音时也小心翼翼,没想到最后还是躲不过。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过来问道:“大人,杀了人,就一定该死吗?”
张止扬公正严明道:“这需要看个中内情,本官不会冤枉滥杀一个人。”
周月琴嘴角动了动,因为一夜未喝一滴水,她的嘴唇已经干的粘在了一起,她用舌头轻轻的濡湿着嘴唇,才淡然地说了一句:“我杀了我丈夫。”
这个回答令张止扬一愣,险些都破了功,好久没遇到这么坦白的犯人了,他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坦诚,说吧,为何要杀他?你是怎么杀的?”
周月琴跪在那儿,声音苍凉又稳重,透着一股迟暮的凄凉之意,她缓缓道:“民妇与刘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说过要娶我为妻,一生一世爱护,我十六岁时他娶了我,我满心欢喜。”
“可没过多久,他成了秀才,开始高傲自大,他的本性渐渐显露,迷上了赌博,成日流连赌馆,输了钱连带着看我不顺眼,他父母也觉得他儿子的大好前程不应该耽误在我的身上,再加上婚后我一直没有怀孕,他们的态度越来越令人心寒。”
周月琴眼眶微红,颤着声音道:“有一天,我身子不适,看了大夫,他说我已有身孕,我以为我的苦日子就要结束,我不会再被骂成生不出蛋的母鸡,可没想到我婆婆找了算命先生,说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婴,还说他们家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男孩儿,不然会全家倒霉。”
“他们逼我去打胎,我不同意,刘生他便将我从屋檐边推了下去,我能清楚的感知到孩子在我的身体里一点一点流失,疼痛都抵不上我的绝望,后来我丈夫迷恋上了拂柳阁的云烟姑娘,居然还想娶她回家,我害怕他不要我,便独自去拂柳阁找了她,她看我可怜给了我一个玉观音,说只要许愿刘生便会死去。”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从未想过要害我丈夫,可回去后他质问我去找云烟之事,再一次失手将我推倒,他走后我才发现自己又流产了,我心如死灰,比起公婆的刁难和斥骂,我更伤心的是刘生不再爱我,所以我便又去找了云烟姑娘拿了玉观音。”
“不过,在许愿后,我又后悔了,冲进房间打断了玉观音夺命,但,偏那时刘生又醒了过来,他瞪着眼睛,抓着我的手,若让他看见这些,那我就完了,我只好再次将手插入他流血不止的心脏。”
周月琴抬起头,心里已经不再有害怕,她大声道:“所以,是刘生负我,是他咎由自取,这些年来我恪守妇德,自问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也是读过几年学堂的,就是比那些男儿也是不差的,我不甘心一生就这样被他们一家人糟蹋了,杀了刘生我并不后悔,但我认罪。”
她闭上双眼,心里平静如斯。
周月琴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在她亲手杀了自己丈夫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唯一对不住的,是家里的父母。
“周月琴...罢了,你害死丈夫本该是死罪,但因引你生此邪念之人是剜心案的妖邪,且你会如此你丈夫也有一定责任,便判你监禁二十年,你可服?”张止扬道。
周月琴苍黄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民妇是服的。”
案件审理的十分顺畅,没用几刻便结了案,衙役将周月琴带了下去。
周月琴被带下去时,看见了乔然,远远地朝她一笑,是感谢她那日为她仗义执言。
乔然十分惭愧,还是她带着人跟踪,才导致周月琴被抓,她如今这般平静地将往事说出来,也是想要放下吧,可惜了她大好青春,就这样被一个男人给毁了。
“二十年会不会太长了?”乔然回头问林休宁,“她顶多只能算个从犯吧。”
她不惧世俗,对周月琴的遭遇充满怜悯,林休宁知道她只是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内里细腻敏感,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想抬手摸摸她的头,而后又想到她不是可以随意揉脑袋的老虎。
手停顿在半空,又收了回来,柔声道:“这是遵从例律的处罚,毕竟是因她而起,你也不要太难过。”
乔然抬头,瞪了林休宁一眼,说的什么话,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她小声哼了一声,朝府衙外走去。
林休宁看向澄越,不确定地问:“她瞪我了?”
“是啊。”澄越好心劝道:“她可能因为周月琴的遭遇而替她难过,公子你别跟她计较了。”
“我......”林休宁第一次有种无奈的感觉。
***
乔然出了府衙,在门外的石墩旁边蹲着思考人生。
第一次见周月琴时,她就觉得周月琴可疑,但后来见她婆婆对她的态度,又让她觉得可怜,她丈夫两次害死她腹中孩子,换做是谁也受不了吧。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十分苛刻,上要孝敬父母,下要教育子女,体贴丈夫,稍有一处做的不好,便都是女人的错,古有妲己祸国殃民,可那诺大一国,又岂是一个小女子能祸害的,不过都是替罪羔羊罢了。
正忧郁着,就看见远处两人互相搀扶着朝府衙走过来。
府衙在修在僻静处,平时很少有人在附近走动,连挑着扁担的小贩路过此处都要走快点,门口两个衙役门神一般,眼神冰冷冷的,让人看了都心生害怕。
乔然心想,人家这是站久了都麻木了,眼神空洞很正常。
两人还在朝此处走近,乔然眯着眼这才看清,他们不就是刘生的爹娘么?
刘生死了,周月琴现在已经定罪被关押在牢中,昨晚在青楼的阵仗那样大,知府大人带着一队的人马到了拂柳阁,许多人都去看了热闹,大概他们二人是听到了风声所以才急匆匆的赶来。
“大娘,你们怎么来了?”两人已经走到府衙前,乔然走过去询问。
刘生娘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气的不行,被刘生爹扶着,还气喘吁吁的,她抬头看乔然,粗声道:“你是谁?”
“我是前日随知府大人来你家的,你还记得吗?”乔然笑眯眯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