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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姚亨已不见了,他与荇藻二人之间多年合作,配合极为默契,荇藻做事也同样很有办法,短短一日一夜他已经将徐天师的小道童审明白了,那孩子连平时徐天师克扣银钱他就往茶碗里倒香灰的事也交代了,与他一并被带来的,还有徐天师那些不轻易外传,只偶尔从手缝里漏点给大富户们的“仙丹妙药”。
除此之外,杏芳那厢所谓的**之人也寻到了,却道是谁人?正是经常往来唐家后门倒夜香的。
那杏芳本就是有几分轻浮的,夜香郎祖辈就做这个,往常人人嫌弃,谁都不多看一眼,但这生计却是有些赚头在的,她常与其倚门调笑,一来二去的很快便有了私情。
只是李二牛那头她也不曾想放弃,毕竟做个夜香婆也太难听。
夜香这营生虽龌龊,他的银子可不龌龊,与杏芳同住的丫鬟也可证明,前阵子她手头常有些好东西,且时常与人炫耀,多半就是来自那夜香郎。
可谁知她后来意外有了身子,她不想嫁于夜香世家,便从夜香郎那里狠敲了一笔准备了断,这事她家中知情,且瞒得严实,只等她落了胎便嫁给李二牛这憨子。
这些事,即便杏芳家人不承认,也是皆可找到证据的。
她家里算盘虽打的好,可谁知人便莫名便没了。
杏芳的父母兄长怕此丑事揭开,更怕李二牛家里知道,如此便不顾她的死有蹊跷,只匆匆将尸身领回埋葬了事,他们不但有了杏芳从夜香郎处敲诈的一笔银钱,还从唐家领了一笔丧葬费,更是不必退还李二牛家的聘礼,真是可谓一举三得。
农家女儿的性命本就不值钱,如杏芳这般,实在算很孝女中的典范了。
除此之外,荇藻还查出她有几日偷偷进出老夫人房里,虽未被抓现行,但多少有些鬼祟。
这便合理了。玉珠心想。
杏芳本是个爱财而贪慕虚荣之人,必然得知老夫人有一颗宝珠十分珍贵,她少不得偷偷摸摸进去观赏把玩,虽然不敢直接偷了,但想必摸的次数也不少,或许正是因此,她更比别人容易招引那沟渠中的东西。
县衙里不作为,唐家这头已经将事情查清楚了大半,虽然这两人的死因在案卷上依然不能明朗,但那张县令也没有这般容易想为难唐家。
荇藻的证据齐全,如此,午后时分,县衙便没有更多的理由扣押那“物证”了。
依然是由玉珠亲自接回了箱子锁着的珍珠,她便和唐舒怀于这日傍晚时分回到了望亭镇,留荇藻在县城中善后。
而这边一个白日的工夫,姚亨也已经将唐家的角角落落摸了个底朝天。
姚亨面对唐舒怀时脸上神色很有几分凝重,这不由让玉珠忐忑莫非是自己全盘猜错了。
姚亨道:
“属下确实在沟渠里没有找到符合玉珠说的动物。”他看了玉珠一眼:“但是,玉珠应该没有猜错。”
沟渠里没有东西,这个没有——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唐家这条沟渠是通向府外的活水,方便下人洗衣做饭不说,很多时候还能从里面捞些鱼虾螃蟹添作下酒菜,可是这一次,姚亨说的什么都没有,是真的是没有,往常里头活蹦乱跳的鱼虾蟹竟全部消失无踪了,不可谓不诡异。
唐舒怀点头道:“有活水便有鱼虾,若说那渠里之物将它们都吃光了是不太可能的,想来这些生灵也是怕它,便都避开了。”
就如强盗占山为王,普通百姓只能避开,动物生灵也是如此。
姚亨恍然道:“怪不得这些时日属下听闻好几人抱怨少了许多下酒菜。”
“其他地方可找了?”
“找过了附近的草丛和泥地,确实发现了一些足迹。从这些足迹可推断,那东西大概是龟或者鳖之类的水生动物,但它却有蛇一般的牙齿……果真古怪。”
玉珠道:“吞吃过怨珠的动物极有灵智,已不是寻常动物,若不快点找到它,恐怕还要再害人的。”
姚亨对唐舒怀说:“府里有几人从小在水边长大,有些捉鳖捕鱼的手段,属下这就命他们日夜守着,不信逮不住那东西。”
唐舒怀却摇头道:“你今日这般大张旗鼓,那极有灵智的畜生必然早避开了去,或许已游出了府,只怕这几日是守不到它的。”
姚亨有些丧气,他倒真是很想见见那害了两条人命的畜生。
“便放任它如此在外不成?”
“目前来看它并非随意害人。如今既拿回了这颗珍珠,便不怕它不来寻。”
玉珠想了想,问唐舒怀:“大人,不知《珠经》上记载的可是真的?怨珠的形成是因死人生前有极大的怨气,有些灵物会循着怨珠主人的怨气去害人,所以那东西会不会去找……”
冤有头债有主,它是否会去找怨珠主人的仇人报仇呢?
其实唐舒怀也并不能肯定,对于《珠经》他甚至领悟得并不如玉珠。
“不无道理,此事怕还是要从那位阿妙查起,姚亨。”
姚亨会意:“大人,再过一两日便可有些线索了。”
话已谈完,姚亨和玉珠也该退下了,但唐舒怀将玉珠留了下来。
姚亨顿了顿,还是先一个人出了门,一出门便见到怒目圆睁的蘋果儿。
他拧眉:
“你这是做什么……”
蘋果儿又气又急:“这几日大人为何时时带着她?你们在做什么?”
姚亨只说:“大人自然有事让她做,你还管起大人的事了。”
蘋果儿不服气:“有什么事她能做,我却不能!我、我……”
姚亨与她相处多年,知道她的性子,哼声说:“你若不是如此掐尖要强,也不会将那颗珠子弄丢了,若是真有心为大人做事,便不要再给他添乱了。”
还有一句他没说,或许她不拈酸吃醋的,徐天师也不会死,毕竟是一条人命。
蘋果儿委屈得红了眼眶,见姚亨自顾自走开了,只得不甘又气愤地望了紧闭的房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