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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卫十一救了一个小和尚?”
“是,不过那小沙弥吓坏了,有些神志不清,问不了话。”
陌微凉点点头:“注意诚王府的动静,这次诚王可是损失惨重,必然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安置好那个小沙弥,兴许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意外的惊喜。”
“是!”
寂竞彦何止是损失惨重,听到相国寺几乎被夷为平地,他险些要昏厥过去!
那可是他多年来一点一点攒下的身家啊!
“查!去给本王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寂竞彦抄起茶盏直接砸到了贴身护卫身上,滚烫的茶水直接撒了他一身。
护卫也不敢躲,咬着牙应了一声,这才退了下去。
他刚出了书房,就听见身后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估计书房里的贵重瓷器都遭了殃,再不敢逗留了。
几乎同样的情节也发生在嘉平帝身上。
他从来不敢想象,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多违禁之物!
燃药啊!
若是这燃药埋在皇城下,那么相国寺的惨像就是他的下场!
京卫府尹、刑部尚书、大理寺卿,连同禁军统领都老老实实的跪在他的面前,谁都不敢吭一声。
嘉平帝已经掀了御书房了,火气暂时得到了纾解,他伸着颤抖的手指相国寺的方向,阴沉的道:“朕只给你们十天时间,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又是谁的,都是谁干的!十天之后,朕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臣等,遵旨!”
嘉平帝闭上眼睛:“下去吧。”
“微臣告退。”
嘉平帝等他们都走了,这才扶着书桌稳住身子,他眼前阵阵发黑,心里也是后怕不已。
“杨福顺!”
“奴才在!”杨福顺听到召唤,这才敢踏进御书房。
见地上一片狼藉,大气都不敢出,微微弓着背,恭谨的低着头等待嘉平帝的吩咐。
“传……传太医……”
“皇上!”杨福顺听着声音不对,抬头一看,只见嘉平帝面如金纸,摇摇欲坠!
他吓得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他,嘉平帝整个身子都向他倾倒:“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皇上!”
“传陈老太医……”嘉平帝努力保持清醒,“传石太师,李、罗两位宰相……不得惊动,惊动其他人……”
“奴才遵旨!皇上,请皇上先到紫宸殿内歇着吧!”
嘉平帝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倒在了杨福顺的怀里。
石太师、李尚书令和罗侍中联袂而来,只见皇宫门前被禁卫层层把守,都有点心惊,生怕自己来迟了一步。
杨福顺将他们请到了紫宸殿内,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石太师心里咯噔一下:“杨公公,皇上这是……”
杨福顺不敢多说,只在前面引路:“诸位大人一看便知。”
嘉平帝歪靠在床榻上,人已经醒了过来,陈老太医正在一旁收拾着,见到他们进来,便向嘉平帝告了退。
石太师三人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的行礼。
嘉平帝睁开眼睛,盯着他们三人的后背看了一小会儿,才让他们起来:“平身吧,杨福顺,看座。”
“谢皇上恩典。”
“相国寺一案,三位爱卿怎么看?”
三人听见这一问,冷汗就下来了。
石太师资格最老,便先开口:“此案牵涉燃药之剂量骇人听闻,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想必是早有预谋,只是目前尚未得知是出于何种缘由,亦未知犯下此案之凶徒是否就此罢手,合该着禁卫仔细排查,以防后患。”
其余人都听出来他这是纯粹将相国寺一案当成复仇谋杀来看待了。
李尚书令也在这个方向上扩展:“这批燃药的来历须得挖根究底,自何处来,如何进了御京,数量等等,漕运、驿站都要彻查。”
罗侍中不置可否:“或可以派人前往秦州、燕州一带探访。”
嘉平帝看了他一眼,低声咳嗽了一下:“既如此,着周王沿漕运查探燃药来源,刑部派人随同,令沿途官员配合行事。”
“着吴王前往秦、燕两州查探,是否有逆匪沉疴泛起,令大理寺官员随同协助。”
“微臣遵旨。”
嘉平帝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梦呓一般:“太师,那件事情办得如何了?”
罗、李二人耳朵一动,坐在一旁装死。
石太师苦笑:“老臣有负皇上所托。”
“也罢了。”嘉平帝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有些庆幸,“这事老太师暂且不必管了,先搁着吧。”
“老臣遵旨。”石太师知道,嘉平帝这是动摇了。
相国寺的事情影响太恶劣了,周王和吴王哪怕只是稍微沾上一点,都是谋逆的大罪,嘉平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这几个儿子跟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
嘉平帝摆摆手,三人这才告退出去。
三个年纪加起来都两百多岁的老头在紫宸殿外齐齐叹了口气,各自一拱手,分别走了。
如今事情有变,还是得先回去与幕僚们好好商议才是。
要查相国寺的事情,袁家首当其冲。
没有办法,谁让袁婉茵与陌微凉那件纠纷闹得沸沸扬扬呢,哪怕是例行公事,刑部的人还是得上门来问一问经过。
袁秉是现任吏部侍郎,科考出身,算是罗侍中的门生,刑部的人也还客气,直说是例行公事,让袁婉茵出来录一笔口供,并不需要到刑部衙门去。
袁秉无奈,只得将袁婉茵叫了出来,由刑部派来的女吏进行问询。
他则拉着刑部侍郎的衣袖躲到一边打听相国寺的事情。
其实打听这件事的人多了,也不是完全不能说,都是官场上的人情往来,刘侍郎也就稍微透露一点:“皇上震怒,着四部同时审理此案。只可惜相国寺那边宛若人间炼狱,令人一时束手无策。”
“此事可大可小,只是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袁大人若是与此事有些干戈,还是趁早撇清了好,免得引火烧身。”
袁秉道谢:“多谢刘大人提点。袁某实在与此事无关,只不过是舍妹被牵连进去,恐怕于她闺誉有碍,这才打听一二。”
刘侍郎也觉得可怜:“咳,这事吧,若是那一位不追究,其实也没什么。”
说的是镇国公府。
袁秉何尝不知,只是事情就是这么寸,能有什么办法!
“有劳刘大人了,还请赏脸喝口热茶。”
“唉,你我皆同朝为官,何须客气。刘某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袁秉亲自将刘侍郎送到了门口,转身回到了书房,就见到袁秩脸色煞白的在等着他。
“大哥,这该怎么办?!”
“慌什么!”袁秉呵斥了他一句。
“怎么能不慌!”袁秩急的团团转,“那东西至少有一半儿经我的手去了那里,要是被查出来,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袁秉看了他一眼:“你经手的是哪一半儿?燃药?”
“怎么会!”袁秩大惊,吓得他差点要上前堵住袁秉的嘴,“那东西怎么可能是我经手!我倒是想,王爷也得信得过我呀!”
“这就是了。”袁秉好整以暇,“你即便经手,也不过是一些不重要的金银、粮草之类。别说燃药,便是甲胄与武器,你都摸不着边儿。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怕的。”
寂竞彦又不是只有他们为他办事,自然不会将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袁秩来办。
说实话,如果不是相国寺一事,他都不知道寂竞彦胆敢将这么多燃药藏在嘉平帝眼皮子底下!
由此事,他心里对寂竞彦的评估又上了一层台阶。
“可是!”袁秩四下一看,压低声音,“如果查到我们头上……”
“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袁秉冷然道,“只想着成功,不想有失败,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袁秩被他吓了一跳,讷讷不敢言语。
“行了,你当初行事之时,我曾细细为你收过尾,如果还能被查出来,也是命中注定该有此劫。”袁秉看不得他这一惊一乍的模样,“你如今且安心待着,或者祈求咱们不要被人推出来当做替罪羔羊。”
“大哥你是说,王爷他……”
袁秉相信寂竞彦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弃车保帅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弃了他们袁家,还有谢家给他办事不是。
不过他袁秉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越是这样的时候他越是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如此才不会成为他人的弃子。
袁秩当初为寂竞彦办事,他担心袁秩不够稳重,就曾经派人为他收过尾,如今倒不好再在这个时候探头探脑。
“咱们的分量比起谢家,实在是有些太轻了,须得加重些才是。”袁秉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大哥……”
“二弟,为了袁家,恐怕是要牺牲一下你了。”袁秉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袁秩被他吓得不轻:“大哥你不是要大义灭亲,将我供出去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
“那你又那样说。”袁秩委屈极了,他正害怕着,大哥还说这样的话,本来就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袁秉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牺牲是要牺牲一些的,却也不至于让你上刀山下火海。”
袁秩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说的是什么牺牲?”
袁秉目光沉沉:“二弟,你可愿意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