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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来到这个酒店工作十五年的时间里,浅见游子见过的顾客已经不下少数。从一个前台最基层的服务人员,做到将“QueenPalace”这个享誉全亚洲的酒店品牌的商业范围扩展到欧美市场的总经理,一路来,必然是阅人无数。
只是她从未见过这样奇怪有趣的客人。
此时,她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令自己内心纠结的顾客面前,一如既往地通过对讲机召唤厨房送上一瓶82年的拉菲。
QueenPalace是创立于1980年的高档商务酒店,位于市中心,地处东京都港区的黄金地段,正对巍然矗立的东京塔。三十多年来,这里逐渐发展成全世界享有盛誉的酒店中心,一步一步垄断了全亚洲的酒店市场,一想而知,这里的消费水平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而这个男人,居然每个月的十四号晚上都带着妻子来到这里,包下最奢华的顶层,每次却只点一瓶拉菲,喝完就走,而桌上都留有面额不小的小费。
真的是很奇怪。
叹了口气,浅见游子最后看了一眼那对坐在落地窗边的年轻夫妇,窗外,正是灯火辉煌的东京塔。她用眼神示意还在这一层忙碌的其他职员,让他们全体一如惯例地悄声离开。
“经理,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休息间里,有年轻女职员这样对她说。
“不了,那是个很特殊的客人,你们应付不来的。”浅见游子拒绝了。
那不是普通的男人,而是救世主。
她再次扫了一眼顾客的账单,目光定格在签名上。
工藤新一,东京人心中神一样的名字。两年前东京塔之劫的拯救者,因为他,五百个人质从一个恶名昭彰的黑衣组织里被解救出来,也因为他,那个在东京数个最繁华的地点安装了炸弹的黑衣组织才得以被警方捣毁。
两年前这个男人第一次出现在这家酒店里,浅见游子才见到被无数媒体追捧的救世主本人。在她直觉中,能够被冠以“救世主”之名的人,必定是带着温暖的,有拯救之感的光芒,不过,令她吃惊的是--------
这个男人,竟是从头彻尾的冰冷,仿佛没有一丝温度的坚冰。
“可是,今天不是您的女儿过生日吗?”职员们围在一起,想起经理的女儿可爱的模样一起笑起来,“小甜一定哭着鼻子要找妈妈了吧。”
“没事,我和前台的人打了招呼,家政阿姨会把她送到这里等我。”提到自己5岁的可爱女儿,平日里严肃的浅见游子也是露出淡淡的笑意,“外面的客人不好应付,想走也走不了啊。”
这时,浅见游子的电话在外衣口袋里响了。
“什么?!小甜不见了?!”游子的脸色瞬间煞白,她倏地站起。电话对面的人语气惶恐,压抑着惊慌:“是,是啊,夫人对不起,我牵着小姐到最顶层了,我就去上了一下卫生间,就······”
话还没说完,通话就被掐断了。
浅见游子冲了出去,不顾后面面面相觑的职员们,她慌张地在除主餐厅之外的地方找心爱的女儿。
“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小孩子。”男人晃动着手里的高脚杯,凝视里面红艳艳的红酒。
透明的红酒里,隐隐约约映出对面的女人温柔地抚摸怀里小女孩的头发。
女人对着孩子轻声笑着,对于男人略带讽刺的话语,也只是以瞥他一眼作回应。
“这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你喜欢的东西。”男人喝一口酒,醇厚的酒味涌进喉管。“我还是太小看你了,工藤夫人。”
最后那个称呼明显带有讥讽的味道,而带刺的语气没有引起对面的人任何的注意,女人只是动作轻柔地喂年幼的女孩一块蛋糕,听到这句话,也只是凉凉地挑了眉,好像这样的话出自丈夫之口是司空见惯的。
“啊,小甜!”
有人冲进了餐厅,看见了自己的孩子在这,一路小跑地到这对夫妻面前,愣住了。
浅见甜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气喘吁吁地站在面前,于是跳下女人的膝盖,扑到了妈妈的怀中,稚嫩地唤:“妈妈。”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看见男人淡然的神情,浅见游子顿时觉得一盆凉水自脊椎浇下,抱紧女儿,急忙低声向客人道歉,“对不起,工藤先生,息女年幼,不知礼数,请别怪罪她。”
“我该谢谢她,很可爱的女孩。”男人温暖一笑,话语里好像又有另一层意思,“我妻子很喜欢小孩。你的孩子今天好像给她带了一些快乐。”
浅见游子怔住了一秒左右,然后机械地微笑回答:“那么祝用餐愉快。”
然后,她抱着女儿迅速离开了主餐厅。
一整层楼立刻陷入了窒息一般的静默,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你不喝吗?这个红酒很好的。”男人向妻子晃晃酒杯,表情像是在炫耀。
“我没兴趣,你一个人慢慢享受吧。”第二十五次这样的回答,男人也听惯了。
男人一杯一杯地喝着,女人就坐在对面沉默地看着他不停地喝着。红酒瓶渐空,男人在金色的灯光下似乎有点醉了,女人却没有一点要阻止的意思。
她看着丈夫神色迷离地醉在酒精里,心也被一点一点地掏空。落地窗外,东京塔耸立在那里,在十一月的夜晚点亮无数盏灯光,似乎是在缅怀三年前永眠于其中的亡魂。
“我以为你不会爱人,没想到你这么爱小孩。”男人醉眼迷离地望着面前清冷的女人,仰头把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知道如何爱人,不懂的,应该是你吧。”女人轻声说。
“我懂,我都懂。”被称为救世主的男人微微笑起来,微醉的脸颊闪过一丝孩子气,“我,工藤新一,一定比你懂得如何爱人。”
女人不再作答,只是默默看着窗外点点的灯光。
“既然工藤太太这么爱小孩,那不如······”男人醉醺醺的语气停顿了一下,“我们生一个吧。”
女人只是微微惊了惊,用略带诧异地目光扫了一眼男人,然后又恢复到冷漠的表情,不言不语地继续俯瞰东京的车水马龙。
“如何啊?”男人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们···我们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吧···不,两个···一个像你,一个就像我···好不好····”
“工藤?”女人收回目光,试探地唤了渐渐睡去的男人一声。
“···好不好···兰···”被命运的枷锁套住的名字不出所料地从男人口中吐出,“你说好不好,兰······”
女人深吸一口气,摇摇趴在桌子上的男人的手臂,确定对方已经沉睡过后,才淡淡地回答对方的问题:“真是不好意思,我是宫野志保,不是你那个爱得死去活来的青梅竹马。”
“听到了吗?我是宫野志保。”
“不是毛利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