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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的咖喱乌冬面。”围着围裙的大婶端上两大碗热气腾腾的乌冬面,热情地开着年轻男子的玩笑,“小伙子,今天终于带了女孩来这吃面了,这顿不要钱。慢慢吃哦。”
“呃···不是的,她只是我···”工藤新一红了红脸,看到大婶狡黠的眼神,觉得是越描越黑的节奏,就没有继续解释下去。而对面的女人扳开了筷子,一副显然不准备搅和进去的冷漠表情,她只是拌了一下碗里的汤面,对准备离去的大婶说:“麻烦再上两瓶烧酒。”
“你还要喝酒?”工藤新一惊了惊。
“暖暖身体啊,这么冷。”秋天的深夜凉风阵阵,宫野志保搓搓手,表示自己很冷。“更何况,过不久我就要去北海道了,你总要给我饯行一下吧?”
这里是涩谷区内一条僻幽的巷道,简陋的塑料棚在路边被搭建成一个小小的面馆,做生意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因为是凌晨,也只有新一志保两个客人坐在这个路边的面摊上光顾他们的生意,显得有些冷清。
工藤新一脱下西装的外衣,有点腼腆地递到对面:“要是太冷就披着吧,别感冒了还赖我。”
宫野志保没有推辞,何况她只披了一件线衫出来,说不冷是谎话,于是直接接过来披在身上。不过她也没打算放过工藤新一,嘴里开着玩笑:“要是想装绅士也要装得像一点吧,至少也该亲手给我穿上不是吗?”
工藤新一红着脸挠挠脑袋:“这不是不太方便吗······”
也是,下午才告白成功的男人才过一天就和别的女生扮亲昵的确不太妥。宫野志保叹口气:“你刚刚说你之前在KTV,怎么,一听到我要走了就直接丢下女朋友跑来了?”
“废话,我可以之后发条短信或者打个电话跟兰解释一下,”工藤新一白了她一眼,“而你,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东京了,我当然得赶紧过来拦你啦。”
“哦。”宫野志保胸口蓦然有种微微一紧的触感,好像有手指忽地抓住了心脏。
“快吃吧,你不是饿了么?”新一微微笑了,“我们边吃边聊吧。”
宫野志保静静地挑了几下碗里的乌冬面,虽然是自己主动要求出来吃夜宵的,却又突然觉得食欲全无。
“小时候老爸总是带我来这里吃面,后来长大一点我就自己一个人来了,”新一回忆着,沉醉在儿时的乌冬面里,“有次吃还不小心打碎了大婶的一个勺子,我就准备把我一本随身携带的侦探小说抵押在这里,不过大婶人很好,没有要我的书,只是叮嘱我下次小心点,还给我多加了个荷包蛋,那顿面条吃得还挺心惊胆战的。”
“怎么,没把你女朋友带来过?”宫野志保挑了一缕面条,嚼在口里,看起来的确很美味的样子。“以你们青梅竹马的情分,不带来不是太奇怪了吗?”
“这里要到晚上才开门做生意,”新一看着在灶前休息的夫妻俩,“可是兰她每天晚上都要去空手道社训练,就没办法了。”
“那还真有幸,第一次陪着东京的救世主来到这里吃面的女人,居然是我。”宫野志保嗤一声,仰头把手里的烧酒一干而尽,然后斟满。
“嘿嘿。”工藤新一也斟满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问,“为什么要走?”
“因为害怕。”宫野志保言简意赅,又吃了一口面。
“害怕什么?”工藤新一继续问,他铁定了心想要撬开宫野志保的秘密之门。
“工藤,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了解我多少?”宫野志保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从你吃了APTX4869之后,到现在,已经三年了。除了对我的过往,你还知道我什么?”
“······”工藤新一看着女人的茶色头发被晚风吹得些许凌乱,沉默不语,心中在寻找宫野志保这个问题的意图。
“如果这个问题答不出来,那我们就谈谈另一个吧。”宫野志保淡淡一笑,“组织被剿灭了,可能还会有势力残余,这不重要,有FBI处理。所以现在组织没有了,我就不需要你的保护了,哦,不对,或者说我已经是自由之身,那么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而不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是说留下来并不是你想要的?”工藤新一愣愣地问。
“这里有太多回忆了,”宫野志保深呼吸,有什么瞬间咆哮着要冲出心房的桎梏裸露出来,她无意识地望向工藤新一明亮的眼睛,“我承受不起。”
“啊?”工藤新一脸抽搐了一下,明显没有懂和自己同济共舟了三年的女人的话。
“看吧,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宫野志保苦笑一声,“或者说你只懂我的一面。你见我冷漠过,见我脆弱过,见我强悍过,却唯独没有见过我内心的另一面。”
工藤新一想了想,大大方方地承认:“好吧,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深藏的一面,那么我不逼你,可是我希望你可以留下来,和大家在一起生活。就算这里有你不想要的回忆,可是承不承受得起回忆不是取决于地域的变化,而是取决于自身能否面对它不是吗?”
“留下来?”一番诚恳的挽留在宫野志保听来像是一个笑话,她冷不防地笑了,“开什么笑话,就仅凭我这张酷似灰原哀的脸就直接否决了我留在东京的可能性。”
“那么我们就说出来吧!我们和大家坦诚公开吧,”工藤新一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把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的事情都说清楚就可以了,现在组织已经剿灭了,所以······”
“第一,组织没有完全剿灭,刚刚我说过了。”宫野志保直接打断工藤新一的话,“第二,你如果不怕吓到毛利你也要考虑一下步美圆谷君他们吧?他们都是才八岁的孩子啊!第三,就算你告诉了所有人,而幸运地他们接受了这个真相,那又怎样?我离开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这个。”
“那,到底是为什么,”工藤新一又灌下一大口烧酒,“告诉我明确的理由。”
“······”不知为什么,宫野志保眼神恍惚了一下,她心烦意乱地低头吃了一口面,闷闷地问道,“为什么要问我原因?干干脆脆什么都不说就让我走掉不行吗?”
“不行,我不能放你走,”新一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能让你走。”
“为什么?”宫野志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或许她不该这样问。她恐惧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那一瞬间,有很多留她的理由在脑中闪电般闪过,工藤新一却直接脱口一个给他直觉最强烈的的理由,“我舍不得你。”
“咳咳咳咳!”一口面汤卡在了宫野志保的喉咙里,她猛烈地咳嗽起来,然后不可思议地抬眼看着面前面颊微红的男人。
“被我吓到了吗?不过是真的,你毕竟是我并肩作战的伙伴吗,”工藤新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或者说,我想和你这个朋友长久相处下去,好不容易消灭了组织,和平时代来了,你却马上拎着行李就走人······”
“哦。”宫野志保拿起一边的纸巾,擦了擦嘴巴的汤汁,又咳了几声。
“看你那表情,是不是不相信我?”工藤新一见女人还是一副淡然模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煽情还是没有起任何效果。
“说了不信吗?”宫野志保勉强笑了笑,“不过虽然你很真诚,但是我还是得走。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哎,就知道这样。”工藤新一歪了一下脖子,口吻无奈,“还是那犟脾气。”
“这里不属于我,其实我决定走的时候也想了很久。”宫野志保又斟满酒杯,一口气喝完,不知为什么,这杯酒隐约夹杂着烧意,落肚后冲劲就开始燃起来,“我也找不出确切的原因去北海道,我只知道我不该留在这里。”
“又是什么让你觉得你不该留在这里?”
“不是说了吗?这里的回忆太重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心里的回忆太重,最后可能会伤了在乎的人哪,甚至,留在这里死死守着,久了自己也会···”宫野志保似乎有点醉了,她淡淡地笑着拍拍心口,“也会痛啊······”
工藤新一默默听着,目光凝定在女子清丽的脸上,棚顶上的煤油灯把微黄的光芒投映在那里,女子的眼里流出微微的醉意,而他却根本找不出女子一丝有波澜的神情。他皱眉把宫野志保手里的酒杯移开,伸手在她眼前摇摇。“灰原,你不会是醉了吧?”
“没,哪有?”宫野志保眼神有些飘忽,“大侦探你想多了。”
“你什么时候走?”工藤新一呼一口气,还说没醉,只是没有烂醉而已,不然他得好好鄙视一下这个怪咖的酒量。
“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晚上到札幌。”宫野志保撑住了有点晕的脑袋,“怎么样,我的动作很快吧?为了不露馅才这么快的······”
“啊?”工藤新一眨眨眼。不明其意。
“哦!对了!”宫野志保一抬头,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工藤,我提醒你哦,我现在是宫野志保,不再是灰原哀了!不许再叫我灰原。”
“叫习惯了啊。”工藤新一抓抓脑门,“那好吧,我尽量改过来。”
“好的,那么这就是我们最后一餐,”宫野志保把他的杯子倒满酒,又抓起自己的酒杯斟满,“你总该敬我一杯吧。”
“哎,你都有点醉了。”工藤新一拍下她的手,“别喝了。”
“不要紧,”宫野志保摇摇头,“只喝一杯,就一杯好了···”
声音越来越弱,宫野志保双颊微红,眼色迷蒙地望着前方,愣愣地举着酒杯,邀对面的人共饮。而劝酒的话对对面面容愈发模糊的大侦探只说了一半,头颅猛然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在滑入梦乡的前一刻,宫野志保依稀听见远方不知何处传来的歌声。一个一个音符轻轻敲打在她迷离的心门上,染着一层明媚的哀伤。
是幻觉吗?还是梦?她如是想着。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停唱阳关叠,重擎白玉杯
慇勤频致语,牢牢抚君怀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