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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卧室里,只有床边柜子上的台灯亮着,一抹橙黄色的光线打出来,洒满了房间里的四个角落,烘托出一股静谧的气氛。茶发女人昏睡的脸在灯下极其苍白,额上不时地渗出细密的冷汗,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黑发男人端来一盆水放在了灯下,他坐在床边,深深凝视着沉睡的女子,然后把手上的毛巾浸入水中,搓了几下,然后拧干,叠成方块小心翼翼地敷在女人汗水不断涌出的额上。
男人看着灯光下面宫野志保病态极重的面孔,深深叹了口气。
“这家伙,果然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在北海道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啊·······”工藤新一喃喃,他为她掖了掖被子,用手在她的颈边拭了拭体温,温度高得惊人。工藤新一眼里有一瞬而逝的心疼,而那一瞬过后,他的面色便又恢复成之前的冷漠如霜,他知道,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不能展现出内心那个柔软的角落。
工藤新一瞥了瞥柜子上的闹钟,已经晚上八点了,窗外漆黑的夜如期降临,这个时节夜晚总是来得格外地早,从早晨工藤新一将宫野志保抱回家算起,宫野志保已经整整昏迷了十二个小时,体温持续上升到39.5度,到现在都没有退烧的迹象。整个人全身发烫,额头上却又刷下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时不时在睡梦里模糊地呓语,看起来她睡得并不好。
“博士···”又开始的梦呓,宫野志保面色白得煞人,她拢起眉尖,悲伤地在梦里唤道,“博士···”
这十二个小时来,宫野志保在昏迷中喊的只有这个已故的老人,甚至连“夏川”“阿源”的字眼都没有。想必昏迷前工藤新一提到的博士让她深深受到了震撼吧。工藤新一脸上的漠然松动了一下,他立刻整理好表情,强迫自己不去听她的呓语。
工藤新一又用手在她纤细的颈部拭了拭,温度还是不退,正在发愁怎么办时,女人白皙的手顿时无意识地缠上来,握住了在颈边流连的手指,让工藤新一心又是一动。工藤新一小心地扳开宫野志保的手,却瞥到了她苍白的手背上一大片可怖的伤痕。
工藤新一望着那一大块曾被硫酸泼到的皮肤半晌,纠结恐怖的疤痕一下子把他带进那晚的回忆里。他眉头微微皱起,蓦然冰冷的表情如被洪水冲毁的堤坝一般松懈坍塌。
“哎,真是无语了。”终于,一股温暖的柔和的光芒从工藤新一眼里喷薄而出,那久违的表情瞬间又出现在关东名侦探的脸上。“看在你还在昏睡什么都不知道的份上,我就稍微对你好一点吧······”
“工藤···”十二个小时以来,昏迷的女人终于呢喃出其他人的名字,让床边守着她的男人怔在了那里。
工藤新一发愣地望向床上还没有意识的女人,看到从她紧闭着的眼角坠落在枕边的泪水,心里好像被一只利爪紧紧揪住了一样,不能呼吸。
工藤新一伸手抹去女人眼角残留的泪痕,沉默不语。
“工藤···”宫野志保轻轻呢喃着,睡梦中的她好像极其惶恐,而过了几秒后,带着惶恐沉睡的面容又突然安定下来。
女人忽然静谧下来的面孔,好像是一瓢冷水从工藤新一的头顶心浇下来,洗刷去了男人刚刚满脸的温和暖意。工藤新一的手像触电般离开宫野志保的脸,指尖还沾着湿暖的泪意,他盯着自己的手半晌,摇摇头。心里有个声音不断浮上来:
兰,刚刚那个工藤新一好像来过了呢。
他总是要回来的,只要这个女人得不到幸福,那个最初的大侦探终会出现。
我知道让宫野嫁给我是错的,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我会崩溃,会坍塌。所以,谁能来告诉我,到底,我该怎么办?
真是可笑,前面是悬崖,我能做的只有跳下去吗?
因为你走以后,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宫野志保挣扎着从梦魇里醒过来。意识模糊中,她的手往黑暗的虚空里一抓,只能握住虚妄的空气,落空的绝望让昏睡的宫野志保瞬间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工藤新一线条干净的侧脸,橘色的灯光如水汽般笼罩在他的脸上,散发着柔和的暖意。他正在台灯下搓着毛巾,神情专注沉静。
“你醒了?”工藤新一转过脸,对上床上的茶发女人虚弱地睁着冰蓝色的眼,微微一笑,眼里却还是寒冰一样的漠然,“感觉怎么样?”
宫野志保的脸一半隐在黑夜中,一半被灯光打得明媚清晰,清秀瘦削的颧骨透着一股神秘的美感。她并不急着回答工藤新一的问题,而是慢慢地直起身,被褥从身上滑落,一阵凉意向肩膀处袭来。
她低头,被褥滑落到在她的大腿上,她的上半身几乎就只穿着素色的胸衣,秋衣已经被人解开,脱落了下来到了手肘处。
宫野志保诧异地望向坐在床边的男人,他在宫野志保起身的那一刹那便转过脸去,好像无意偷窥她乍泄的春光,只是握起拳头放在唇边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句。
“从早上到刚才,你一直高烧不退,所以就用湿毛巾给你退烧。”工藤新一解释得不紧不慢,语气从容,“而且擦你身体的时候被子是盖在你身上的,你不要误会。”
“谢谢你。”宫野志保迅速扣好被解开的衣扣,整理好了之后淡淡地道谢,嗓音因为感冒的原因而十分粗哑,“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工藤新一等到宫野志保穿好衣服后,偏过脸把毛巾递过去。女人面色淡然地接过去,用毛巾抹了一下脸。工藤新一看着她虚弱的脸,挑起眉毛慢慢地说:“你生这么重的病,你的未婚夫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在东京?”
“是我让他走的,他始终是局外人,留在这里总归是不方便的。”宫野志保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回答。
“也是,他若是知道我跟你求婚的话,估计会找我算账的。”工藤新一开了一个毫无温度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完后两个人沉默了几秒,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我睡了多久?”宫野志保下意识看向墙,一秒后反应过来这是在工藤家,墙上并没有那面博士亲自购买的格子花纹的时钟。
“快十四个小时了。”工藤新一看了看柜子上的闹钟,“估计今天晚上你要在这里住下了,你还生着病,还要休养一阵子。”
“住下?”宫野志保惊了惊,随即冷静下来,“知道了。”
“哦?答应得还挺快的。”工藤新一惊诧了一瞬,“你不考虑考虑就同意我的提议?”
“不需要考虑了。”茶发女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的温度已经降下来,她掀开覆盖在身上的被子,一副要下床的样子,“我们又不是没孤男寡女一间房过。”
“也是。”听到对方这样回答,第一个闯进工藤新一脑海里的是博士过世后那个与她相拥而眠的夜晚,这样一想宫野志保在工藤宅休养也不算什么。工藤新一望着茶发女人白着脸向地面上伸出脚,及时开口阻止:“等等。”
宫野志保沉默地看着工藤新一站起,从门边的鞋柜里取出一双棉质拖鞋,轻轻搁在地上,然后拿起放在柜子上的风衣,轻柔地为她披上,然后在灯光的照耀下,留下一个孑然的背影在宫野志保的视野里。
“下来吃饭吧,你一定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