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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觉醒文学系真理的魔导师,同为遗承诗之魔道的诗人。
李灵玉与天白,一人以剑代笔,书悲画怨;一人沾酒为墨,挥斥方遒。
诗人之间的交锋,并无刀剑相向。
二人隔空吟诗作对,全凭诗词幻化出来的意境对决。
斗诗,斗才,更是斗境。
霜雾渐起间,散播着死气的骸骨士兵大步踏进,两个尽皆有着堪比烛芯·三段的魔导师的实力。
毫不夸张的说,单凭此招,李灵玉便可压垮大部分魔道学院的新生。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眼见冰冷刺骨的钺刃将至,天白的情绪仍旧沉浸在诗中,仿若未觉。
千万分感慨蕴在酒气,倾世吐出。
无形的诗意化作无形的苍发,向他奔袭的骸骨士兵似是被一根根发丝缠绕,动作越来越慢。
可那不是发丝,那是远比发丝要残酷冰冷、难以挣脱的世俗与时光。
骸骨士兵越走越慢,坚硬的身躯不断被光阴折磨,碾碎成齑粉。
它们越走越慢,手中的斧钺于最后一刻悬停在天白头顶正上方。
尚未触及,便呜咽着散作了漫天飞尘。
能够影响时间的真理,简直是神乎其技,在场的人都看得有些呆住。
“不可能!”李灵玉对此的反应最为激烈,但她不是惊讶于天白的真理。
作为李氏后裔,宗族珍藏着的关于《李太白集》的一些残卷记载,她都是倒背如流的。
她知晓这一首【将进酒·君不见】有着加快非生命体时间流速的能力。
天白有本事使出此招,固然令李灵玉有些动容,但是她真正为之震惊的是——
“他居然没有遵循诗词的顺序........”李灵玉觉得匪夷所思。
她清晰记得,天白是先使出【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后使【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而在正确的诗篇里,两句的先后顺序应该是相反的。
这是不正常的。
真理赋予的诗章必须遵循顺序吟诵,以太按照运转路线分毫不差地行入经脉,才可以慢慢追随意境,发挥出效果。
天白的行为则是胡搅蛮缠,想到哪一句念哪一句。
好比是有人捡到一本《降龙十八掌》,却倒过来从第十八掌开始练,按二四六的偶数开始练。
这种不正常的做法非但没有令他走火入魔,反而还真让他给练成了。
“汝.......究竟耍了些什么把戏?”李灵玉握剑的手微微颤动着,天白的所作所为已然超出了她的认知。
“呵呵.......美酒相伴,神仙不换!”天白没有回应,仰头把酒小口饮入,继续弯手请战。
“好,吾满足汝!”
李灵玉姣好的面容阴沉着,黑直的长发无风自动,气势陡然上升。
这是遵循诗词顺序的作用。
随着意境的一点点深入,魔导师对真理的解析和领悟也会变得透彻。
所以魔道这边始终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说法,那就是千万不要和诗人打持久战。
时间越长,吟诵的诗词越多,诗人就会越发强盛。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碎做粉末的骸骨被风卷动着汇集,遭受冰封的那一名士兵破冰而出,双方交融到一并。
骨白砂砾紧密贴合,附着于士兵,形成惨白色彩的战甲、盾牌与双面巨斧。
士兵的体型茁壮生长,兀然大出两倍。
如果说先前的它仅是精锐强悍的士兵,那么现在它便是万夫莫敌的将军!
融合三人之力,实力攀升至烛芯·七段!
无需李灵玉指挥,具备自我意识的骨胄将军单手持斧,奋力砸向天白。
天白迅速后退,巨斧落到空处。
轰隆巨震,金属打造的甲板被击打出一个凹陷的大坑。
坑洞周围裂痕满布,些许海水浸了进来。
见此情形,周科有点儿坐不住了,这船可不能出事啊。
天白隔空抬了抬手,拦住了周科。
此时,他手里那瓶消毒酒精已经喝完,化作脸上的两浮绯意。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白脚步摇晃地虚踏着,势大力沉的斧头滑过他的衣袍,却始终抓不住。
他摸索着摘出腰间葫芦,拔开木塞,溢出如假包换的浓烈酒香。
如此好酒,天白仅取一掌饮,剩存的被统统洒出。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心心念念的美酒暴殄浪费,天白却畅怀地哈哈大笑起来。
快要流至地面的酒液被他的笑声震晃,竟失而复还,违背物理规则地漂浮至半空。
紧接着,酒、诗、剑三体合而为一。
登门显现的是一柄清澈无浊的,由酒水凝聚的透明宝剑。
酒剑悬于天白的正前方,恰恰与斩落的斧头碰撞在一起。
两者相触,被震开的反而是来势汹汹的斧头,刃面甚至崩出了缺口。
看似柔弱无害,不显山不露水的酒剑则是无一丝动摇。
直至天白握住了酒剑,压抑其中的剑意锋芒得以滔天跃出。
有道是: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没有声势浩大的招式,没有绚烂华丽的剑舞。
甚至无法称为招式,天白仅是握剑,直臂,竖劈。
就是如此简单的斩击,使得时间的流动为之停滞。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诗诵毕,不再受到制约的剑气如狂澜奔涌,万丈川流。
途经的所有事物仿佛都是脆弱的白纸,在剑气没有抵达之前,就已先行割裂分离。
剑气纵横,白芒如日昼的天幕。
摧枯拉朽一般,先是首当其冲的骨胄将军,再到游轮甲板,钢铁墙壁,再到游轮本身,最后到豁然开朗的大海。
将军一分为二,游轮一分为二........大海一分为二!
等到白芒收敛,喧哗的浪潮声冲击着耳膜,众人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宽阔浩瀚的海洋此时分割出一道五百米长的天堑渊谷,深不见底。
海流如同瀑布倾倒在谷底,又似乎永远都填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