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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熬到了孕中期,江澄子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但依旧很作。
宋秉文的工作日程忙碌如常,但他有意识地减少了出差的次数,并让助理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只要一有空,他都是在家里陪着江澄子。
只是有的时候,因公务也不得不离开一小段时间。
江澄子孕18周的时候,一次,宋秉文出国去考察新收购的德国制药厂的最新进展。
虽然他安排了一位住家保姆来公寓照顾江澄子的饮食起居,但江澄子还是觉得有些寂寞,干脆就跑回了江家,打算在娘家住段时间。
江家夫妇见自家宝贝女儿回来了,当然是喜不自胜。尤其是江母,拉着她问长问短,满口让她安心在家里呆着,然后又立马去请了营养师和护理医师,每天将她照看得妥妥贴贴。
自从江澄子和宋秉文结婚后,就很少回家住了。因为在同一个城市离得也不远,平常小两口倒是时不时跑来吃个饭,但晚上通常都要回去的。
这次江澄子难得小住一趟,竟有种不同的体验。好像又回到了之前未出阁的时候,她还是家里的小宝贝、大小姐,一切事物都照旧如常,连自己的卧室大床都格外地绵软。
她越住越舒心,干脆越发不想回去了。
因此,过了差不多五天,收到宋秉文的消息说他要回家了的时候,江澄子还坐在江家别墅一楼窗边的餐桌上,一边啃着猪蹄,边腾出一只手回他,说自己还想在娘家待一段时间,他先一个人回公寓,然后她过两天再回去。
宋秉文并没有回复,不置可否。
等到第六天的晚上,江家别墅大门门铃响了。张妈去开了门,看到宋秉文站在外面。
“宋先生。”她问了声好。
江父在公司加班,江澄子正在客厅和母亲一块看八点档言情剧,闻声往门口处一看,见宋秉文正在玄关处换鞋,身后的助理也正将行李箱交接给张妈。他身上穿着西装,像是刚忙完公务就直接赶来了。
“你怎么来了?”江澄子有些惊异。
她以为他最起码会先回公寓放行李。
“秉文回来啦,出差这一趟辛苦了吧。”江母看到女婿满心欢喜,急忙招手让他过去。
宋秉文礼貌地同江母问了好,在江澄子侧面的沙发上坐下。
他打量了一下她,这六天不见,好像脸圆润了些,白里透红,养得还挺好。他的视线下移,又落到了她的小腹处。有微微的隆起,掩藏在柔软的浅紫色睡衣下面。
属于他们的小生命在那里,宋秉文的眸光顿时温柔了下来。
三人一同坐在客厅聊了会儿天。
江澄子依偎在母亲的身边,一颗接一颗地吃着葡萄。是母亲专门差人买来的本地有机农家葡萄,不是平日里吃的那种精挑细选的纯甜品种,味道有些发酸,但她现在吃着正好。
宋秉文坐在一旁,规规矩矩地回答着江母的问话。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已经快九点了,但江澄子并没有跟宋秉文回家的意思,宋秉文也不提出离开。
这时,江母从沙发上起身走开了。她突然想起来要去厨房那边交代一下厨娘,明天一早就要开始准备,炖点儿补汤给江澄子喝,另外份量再增加一个人的。
剩下小两口还在客厅。
宋秉文起身挪了个位置,坐到了江澄子身旁,将她揽进了怀里搂住。
他想了一晚上了。
江澄子手撑在他胸膛,翘着唇角仰头问他:“你是下飞机直接来的呀?”
“嗯。”
“急着见我?”
“你说呢。”宋秉文亲了亲她发顶,“收拾东西,我们回家?”
江澄子未置可否,撅了噘嘴,看起来不是很情愿。
“怎么,不想回去?”宋秉文问。
“我还想在这里住两天,我妈也不想我走。”江澄子跟他商量,“要不你先回去,我过两天再来接我?”
说完之后,宋秉文没有开口。他凝眸深深看着她,忽而道:“那我也住下吧。”
“啊,你也住我家呀?”
“为什么不可以?”
江澄子想了想,确实也没什么理由不可以。
只是,自从他们结婚以来,宋秉文还从来没在江家住过。因为他们在华城也有自己的家,所以之前好像也没什么必要留宿。
这时,江母又回来了。她看到她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两人就搂上了,忍不住笑了一下,摇摇头。
她走过去,主动对宋秉文道:“这几天秉文也住这里吧,澄澄好久都没回来住了,我想她多住几天,行么?”
宋秉文点头表示同意。
江澄子见这事妥了,自然也是开心的。她从他怀里直起身,然后冲他招招手:“来帮我按摩。”
宋秉文听到这个词,眉尾不自觉稍挑,内心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那次江澄子信息里承诺的给他按摩,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兑现。
“这,这。”江澄子皇然不觉什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感觉有些酸痛,还有一会儿腿也帮我按按。”
宋秉文抬手,握在江澄子依旧瘦削的肩膀处,以一种适中的力道帮她按了起来。
等到江澄子仰躺在沙发扶手上,将腿抬起来放宋秉文大腿上让他接着按时,江母实在是看不过去了,道:“人家秉文才出差回来,你别折腾他。”
“我怀着他的孩子呢,我还难受着呢,他不该付出一下么?”江澄子理直气壮,又吃了颗葡萄。
江母:“我看你就是因为太无聊了才会难受。你要是整天闲得发慌啊,还不如好好想想胎教的事儿。读读英文书籍啊,或者放点儿钢琴曲之类的给宝宝听听。”
江澄子:“......”
不过还好,江母现在就算是习惯性地教育她,也不会太过,就说了这么两句她就打住了。然后她叮嘱小两口也早点睡,就上楼回房休息了。
江母离开客厅后,江澄子终于得了个清静,闭上眼睛休憩。
但宋秉文偏偏还故意顺势提议:“那明天我们去逛逛书店?”
江澄子瞪目:“谁说要去逛书店了?”
“遵照刚才江夫人的指示。”
江澄子横了他一眼:“那你是岳母,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秉文笑了下:“我觉得我岳母说的倒是很有道理,或者我们买点育儿书来看看也不错,提前学习一下......”
江澄子伸手拽过两个抱枕捂在耳朵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两人在客厅呆了没多久,也上楼了。
进了江澄子的卧室,宋秉文看到她的床的时候,表情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一言难尽。
结婚之后,她的卧室并没有重新装潢,风格照旧,丝毫未变。
同以前一样,还是浅粉色的床单被罩,蕾丝飘逸的帐子,还有繁复雕花的床头柜,和卡通图案的细羊羔毛地毯,一切都是少女清新公主风。
宋秉文叹了口气,算了,谁让他自己想留下来的呢。
他拿了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洗完头澡出来后,用毛巾随意将濡湿的头发擦了擦,确定不往下滴水后,将毛巾往脏衣篓里一扔。走到床边后,稍稍一顿,还是掀开被子,坐上了床。
江澄子早已洗过澡,刚才去另一间浴室刷了牙洗了脸,一进来,就看到宋秉文高大的身躯躺在她粉嫩的床单上,身上盖了一半她的粉色被子。
和他略显正经的神色对比起来,有些,不是,是非常不和谐。
江澄子没有马上上床,而是站在床边笑着看他。
“怎么?”
“宋阿饼,你真的是越活越年轻了,你好粉嫩啊。”
“明天让张妈拿床新的出来。”
“不要。”江澄子果断拒绝,“我就要睡这套,我习惯了,不是粉色的我睡不着。”
说着她满不在乎地也掀开被子上了床。
反正她永远16岁,他爱睡不睡,不睡去睡客房去。
宋秉文也不跟她争执,伸手掐了下她的脸:“小作精。”
然后他帮她盖好被子后,关了灯。
房间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只余窗边流泻进来的月光。两人躺在同一床被子里,粉色被月色照成了烟粉色。
江澄子还有些兴奋,一时也不想睡,笑意盈盈地向他道:“这是你第一次睡在我的床上吧?”
从小到大,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在她家留宿,但是他一直都睡的客房。而且宋秉文这人规矩得要命,以前即便是进她的房间给她补习功课,也不会随便坐在她的床上。
但宋秉文答:“不是。”
“嗯?不是,还有什么时候?”她怎么没印象了。
宋秉文声音里暧昧涌起,语调放缓:“不记得了?好好回忆一下。”
江澄子猛地想起来,是他来她家正好撞上相亲对象那次,两人在她的卧室,也就是她的床上......
她顿时两颊绯红,噤了声。
宋秉文没有再继续调笑她,平躺过身,手臂垂放身侧,像是打算睡了。
但是,江澄子却心绪荡漾起来。
突然想起那次的经历,让她内心涌动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就像是那时的记忆被全方位地激活起来,那种身体感触,那种湿润燥热,那种温柔刺激,让她变得有些躁动。
也想起,她和宋秉文,好久都没有......
她咬了一下唇。
可能是考虑到她身体的缘故,这几个月来,宋秉文都没有提出过这方面的请求。
但是,现在已经到了稳定的孕中期,上次产检的时候,趁宋秉文去帮她倒热水,她还隐晦地问了医生,说是可以的。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其实她还挺想的。
因为,跟宋秉文——
真的,很爽,超级爽,要命的爽。
被子下,江澄子往他那边挪了挪,头靠在了他的肩膀处,手指在他的上臂上戳了两下。
宋秉文没什么反应,依旧沉静地睡着,呼吸平稳。
江澄子又往他那边偏转了下头,贴在他短袖睡衣露出的肩头。他的肌肉线条硬朗,两相接触间,在黑暗中碰撞出电石火花。
这下宋秉文明显有了感知,睁开眼转过头来。
江澄子媚眼看着他,轻吐呼吸:“你想么?”
宋秉文黑眸沉沉地凝视着她,没有答话。
“我们好久都没有......”江澄子又继续道,手伸过去揽住他劲瘦有力的腰际。她能感觉到,他的腹肌略微紧绷了起来,手心的触感顿时变得壁垒分明。
“不用想这么多。”宋秉文声音沉哑,似是吸了口气,宽慰她,“我没什么。”
他以为她是考虑到他的需要。
“不是,是...我想......”江澄子游移开视线,声音也越来越低。
提出这种要求,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庆幸夜色浓重,掩藏住了她脸上的红晕。
声音就这样散落到了周遭暗昧的空气中,像是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
半晌,她忽然听到宋秉文喉咙发出一声闷笑。
然后一只强有力的胳膊就将她搂进了怀里,他的气息俯下来,在她唇上啄吻了一下:“确定,在这里?”
在她的房间,在这么粉嫩的床上。
江澄子嗯了一声。
然后她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在黑暗中沉默安静又心跳不已地等待着。
她将一切都交给宋秉文。
其实,怀孕之后,江澄子的体形也有了些变化,比以前更丰盈了一些,曲线也更加饱满,像是整个人都充满了水润的光彩。
他每每看着,都心有意动,但理性占上风,他能克制自己。
这次是江澄子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他的防线也就一秒间不攻自破了。
他的唇贴到她的耳垂上:“是想怎么......?”
宋秉文在这方面一向直白。
江澄子没有他厚脸皮,趴在他的肩头,哼哼唧唧了半天才含糊着回答了一句。
宋秉文呼吸重了一拍,他没有再说话。
已入深秋,窗外夜深雾浓,湿气逐渐蔓延进了房间内。细微的风声顺着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伴随着秋虫啾啾,和纤维的窸窣声交织在一起。
“小心点。”江澄子还是提醒了一句。
“嗯。”
宋秉文眼底像墨一样,汗水从额前往脸颊两边流下,将他的下颌线勾勒得利落又漂亮。
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但江澄子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宋秉文很小心,他依旧克制着自己。
而且,她能感觉出,他在取悦她。但想到这是在娘家,不是二人的小天地,她不敢太大声。
两人平躺回床单上之后,江澄子一边平息着呼吸,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眼床单,粉色变得深了一度,刺绣的精致印花也模糊了起来。
她垂了垂眼,抿了下唇,有些羞赧。
宋秉文只歇了一会就起身进了浴室,将浴缸里的水放好,调试到适宜的温度。待江澄子泡进去后,他又把床单换成了干净的。
两人再次睡下时,已经又是四十分钟后了。
江澄子整个人都舒爽又清凉,像是躺在棉花糖一样的云朵里,枕头也尤其地软,从身到心都完全地放松下来。宋秉文从背后搂住她,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已经四个多月了,肚子明显鼓了起来,不到西瓜那种程度,像个吹了一半的气球那么大。
宋秉文宽厚温热的掌心在她的肚子皮肤上轻轻摩挲着,顺时针滑动。
江澄子突然叫了他一声:“老公。”
“嗯?”
“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啊?”
“都好。”
只要是她生的就好。
“不行,你必须选一个。”江澄子不同意他的敷衍。
“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宋秉文反问。
“女儿。”江澄子不假思索,“我的美貌后继无人,岂不是一大损失?”
宋秉文低笑了下,并没有反驳她。
江澄子继续道:“而且,养一个迷你版的我,是不是想想就有趣?”
“那就女儿吧。”宋秉文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嗯,有趣。”
江澄子默了默,又换了个话题:“对了,你爸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了。”
“他说什么?”
“问我们把孩子名字取好了没。”江澄子说着转了个身面朝他侧卧,正经道,“说真的,我们确实得想想了。”
宋秉文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又问:“你有什么想法?”
他想先听听老婆的意见。
“嗯...得取个有意义的。”江澄子想了想,“你的名字是怎么取的啊?”
“出自《诗经》里‘周颂’的第一篇,济济多士,秉文之德。”
“......”江澄子有些头大,“我不是想要这种意义。”
“没关系,按你的想法来。”宋秉文道,“取个对我们来说有特殊意义的就行。”
江澄子转了转猫眼石一样的眸子,其实她一直在算,这孩子到底是哪一次怀上的。
想来想去,她揣测:“该不会是,校庆的时候在车里那次吧?”
那次,确实,是有点不节制......
不知道是因为空间封闭狭小的原因,还是因为校服的独特魅力,两人都情动沉迷,忍不住来了好几次。
“按照时间推算的话,应该是的。”宋秉文道。
唔....江澄子想,虽然地点有点疯狂,但是盛夏朝阳、绿荫蝉鸣、粉白校服、青春记忆,对他们来说,是冲动的也是浪漫的,是即兴的也是美好的,是计划之外的也是爱意之中的。
他们的宝贝,就是这样降临了这个世界。
江澄子伸出食指,在宋秉文的胸膛上写写划划:“在车里怀上的话,我们的宝宝应该叫什么呢?宋小保?小时?小捷?”
好像都不行,她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有纪念意义又不落俗套的。
这时,宋秉文开口了:
“叫车厘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