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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闲知道落安怕犀利的剑光,怕她受伤,怕她流血。
可没有办法。
落闲会想方设法满足落安想要的一切,但现在不行,不过知道落安在担心她便够了。
单独把如今神智不清的落安放在客栈里,落闲不放心,而且落安也不愿意。所以第二天,落闲还是带着落安再一次来到城中的比试台。
压上一袋子灵石,这次落闲在上去时,取出一截绸缎给凤落安系上。看着因失去视野,一下子紧张拉住她衣角的人。
落闲道:“落安。”
“等我来取。”因为知道落安听不太懂太长的句子,所以落闲尽量说得精简,“你不看,好不好?”
言罢,落闲双手捧起因为遮住双眼显得格外不安,依旧死死攥住她衣角的人的脸,俯身在白皙额心轻轻一碰。
失去了眼识,所有一切触感变得格外敏感。
在温润与额心相触那一瞬间,仿佛什么异样直达心底,绸缎下的双眼紧张转动,红绸之下,脸颊迅速连带着耳尖泛起春日桃花般诱人的红。
落闲心满意足看着已经呆愣住的人,抽出僵硬手指中拽住的那片衣角,飞身跃上比试台。
好巧不巧,对面抱着剑一直看戏的人,正是昨日刺伤落闲胳膊的那位。
“啧,啧啧啧。”那人自落闲压了一袋子灵石后,一直占着比试台,方才落闲给凤落安系绸缎、安抚人时,他也没催,就这么打趣似的瞅着。
眼下落闲上了比试台,他又瞥了眼还未回过神来的凤落安,道:“虽说神智受损,实力也不如何,不过你这小道侣挺听话,还怪让人心疼的。”
落闲握剑,听见这人误会落安是她道侣,也并未多言。除了道侣,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为什么一个元婴修为的人会带着一个练气期的修士。
“阁下请。”落闲执剑。
“好。”对面那人微笑,“今日的灵石我可收下了。”
二十招。
落闲战败,对面那人笑眯眯一剑挑走灵石。
“阁下稍等。”
“嗯?”那人方准备用这新赢来的灵石去买点好酒喝,便听见落闲喊他。
他疑惑转头,只见落闲又取出两袋子灵石压在上面,分明腰身和手臂还带着伤,清秀的脸上却神情坚毅而冷静。
“我欲与阁下再比试两场,不知阁下可否愿意?”
那人咧嘴一笑:“白来的灵石不挣,那就是傻子,不过,”
他看了眼台下,因为落闲说过不允许自己取下绸缎,所以一直紧张仔细听声音的凤落安,“你这小道侣今日怕是要伤心一整晚了。”
第二场,二十招。
第三场,二十招。
两袋灵石就这样在短短时间内,落于他人。
听着那人哼着调子扬长而去,落闲抿紧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唇,鲜红血液自剑柄划下,直直染红剑刃。
落闲没敢直接来到凤落安面前,而是先取出方巾简单擦了下手上、脸上的血,用药粉大致倒在一些比较可怕的剑伤上。
确定身上血腥味没有那么浓郁,伤口看起来没有那么狰狞后,落闲这才来到凤落安面前,替人摘下遮住双眼的绸缎。
“久等了,落安。”落闲含笑,看似轻松道。
当夜,落闲怕落安又说什么自己无用的话,她故意让伤口半愈合,只露出一些不深的剑伤,让落安给自己擦药。
看着捏紧玉瓶,双眼紧紧盯着伤口,一只手小心托着,一边擦,一边笨拙给她吹伤口的人,落闲没忍住一笑。
擦好药,简单清洗了下身上的血渍。
落闲开始回忆今日和昨日的比试,昨日那人说她的剑法太死。落闲很清楚,她的剑确实太死,因为怕暴露,所以她只用了五师兄给她留下的普通剑法。
在前十九招,她能明显感觉到对面那人对上她的剑并不轻松,可是前十九招一过,那人显然看穿她的剑,故而在第二十招时,一剑击败了她。
以前落闲在习剑时,玉简中只有残影的五师兄,用尚带稚气的声音告诉她,剑修看似死板,实则最忌讳死板。所谓剑法招式,一套生万套,他教她的剑法只是根基。
当时落闲不明白,如今亲自与别人比上四场,倒有些模模糊糊的想法。
她依着记忆不停回想对面那人用剑的方法,再想自己用剑的方法。
剑太死了,可怎样才算让剑活过来?
第三日,落闲依旧带凤落安前去比试台,那人早早蹲在比试台,见落闲照常放上一袋灵石时,开心地露出一嘴白牙。
取出绸缎,落闲本欲给人再次系上,落安却往旁微侧,避了开。
“落安?”
凤落安道:“不,不想。想,想看,看着,闲。”
落闲微笑:“落安,听话。”
手带过侧开的脸,看着那好看的眉蹙紧,落闲并未理会,温柔而又强势地再次替人系上绸缎。
弄好后,落闲再次来到比试台,直接又取出两袋灵石:“三场。”
“没问题。”
第一场,二十招战败。
第二场,二十招战败。
第三场,依旧二十招战败。
身上剑伤只比昨日少了一处。落闲再次简单处理了下,取下落安脸上的绸缎。瞧着这人不看她,只悄悄用余光一直偷瞥,落闲知道这人又在生闷气。
回到客栈后,还没等落闲想装装伤口疼得动不了,哄一下落安时。这看似在生气的人,早急急忙忙拿过药粉,又生气又小心翼翼地给她擦药。
不过等擦完药,守着落闲伤口全部愈合后,落安又不理她了。
落闲:……
不管落安愿不愿意,前几日比试,落闲一直给人系上绸缎。落安担心她,她知道,但她不想让落安担心,更不想让落安看见她这满身是伤的狼狈样。
比试受伤,愈合后再次比试然后又再次受伤。
不管落闲回来之后如何琢磨,但依旧二十招必败。
每日三场,连续几日甚至十几日,同一个人,同样的二十招。就像无法翻越的大山,若是常人这样,早就临近崩溃边缘。
就像接连不断拼命奔跑了许久,结果往下一看,自己居然一直在原地踏步。
不过落闲并未理会这些,她知道落安担心她,所以她一开始先往躲避对面那人剑法而去。等身上的伤总算没有这么多,没这么吓人,她终于摘下落安脸上的绸缎。
可惜,伤口是少了,但二十招还是必败。
落闲早些积累的灵石因为比试全耗费得一干二净,于是她翻出自己之前一直在须弥芥子中炼制的丹药,她留下四品、五品的丹药、符箓、法器等。毕竟没有宗门势力,这些保命之物必须留着。
至于那些数量较多的一品、二品东西,则被落闲卖出去,全换成了灵石,然后再与那人比试。
连续比了两个多月有余,落闲好不容易从万年不动的二十招战败,爬到了二十二招战败,那人突然不来了。
与此同时,一个消息传遍昊阳城。
八阶巅峰的合体期器修秘境开启,越阳宗由出窍期的剑峰大弟子带领越阳宗众弟子,五日后前往秘境。
来了。
落闲听见消息后,也没再前去比试台比试,而是前去打探应天宗的消息。
若说最了解自己的,自然属自己的死对头。
越阳宗正是如此,作为顶级大宗门的主城,昊阳城消息多而且准确。虽说昊阳城的人不待见什么应天宗,不过落闲花了不少灵石,还是得到了有关应天宗的消息。
上面说此次应天宗带队的是应天宗宗主的第十位亲传弟子,正是方晋升化神没多久的许瑢。此次秘境为合体期,给他锻炼再好不过。
许瑢。
化神初期。
至于秘境,隐藏这个秘境的乃为结界,并未处在裂缝中。所以不必担心秘境会崩塌,或者突然出现或者消失之类。
得知结界具体所在方向,落闲并不急着前去,而是仔细收拾东西,盘算着在秘境内可能会用上的物件。
五日晃晃悠悠而过。
这天,昊阳城上空一艘巨大的云舟跃过。早准备好的落闲召出飞剑,带着凤落安远远跟在后面。
云舟之上,巨大的布幡在狂风中翻滚振动。有一人抱着剑躺在云舟上,懒懒垂着眼,闭目小憩。
“林师兄,后面有散修跟着。”
“嗯。”
“一位元婴的女修带着位练气期的,就是让应天宗逐出来,早些时日想来我们宗门,但是已经被拒绝的那位。估计她想跟着我们宗门,好顺着一道进秘境。”
秘境这种无主之物,见者有份。
散修没势力背景,要想进秘境十分困难。若秘境有人数限制,通常是轮不到散修进去的,即便没有进入人数限制,散修通常也是最后进去。而且进去之后,没有得到好东西便算了,一旦得到好东西几乎活不下来。
想跟着宗门势力进秘境这种投机取巧的散修,这弟子也见惯了,不过言语之中倒没鄙视之意。
他又道:“长老说,既然已经不是应天宗的弟子,倒也没必要过多在意。这拖家带口的不容易,此处离秘境尚有些距离。所以让我来问问你,云舟地大,要不腾两双脚站的位置给人家?”
剑锋大师兄伸了伸懒腰,翻身落地:“喊上来吧,地儿大,腾得出两双脚的位置,一间空房也腾得出来。若人不愿意,便说她承受得住,她那小道侣可承受不住。”
“哦,对了,房间要收灵石,七十枚下品灵石一晚。”
弟子:?!
他看着进云舟的林师兄,这不是主动邀人上来吗?怎么还收起了灵石?关键还收得这么贵?
落闲确实准备跟着越阳宗一同去秘境,她明白散修不易,所以厚着脸皮远远跟在后面,想着到时候进入秘境能不能跟着沾点光。
在越阳宗弟子来到她面前时,她有些惊讶,但又在情理之中。
正当她准备先主动说自己离开时,越阳宗弟子竟是对她行了个礼,邀请她去云舟。
落闲愣住,她本欲拒绝。
只听那弟子又道:“此处离秘境尚远,阁下元婴修为或许无碍,不过那位可能不太舒服。”
落安。
落闲愣了一下,下意识拉了拉盖住落安的斗篷。
凤落安因血脉被封,修行尚为低微,主要还是神魂受损的原因,连续赶路,确实让落安不太舒服。
她回道:“多谢。”
云舟上,巡逻的越阳宗弟子不少,在看见自家弟子带着落闲两人飞上云舟,好奇瞅了几眼。
“里面备了间多出来的空房,若是累了可以进去歇息。”
落闲点头:“谢谢,不用了。”
“并非直接让阁下住,大师兄说了,一间房一晚七十枚灵石。”
要知道昊阳城最贵的客栈上房,里面放有安神的灵草,聚灵阵等物,一晚上才十几枚下品灵石。
这弟子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只见方说完,落闲拿出储物袋递给他:“叨扰几日。”
还真收灵石才愿意住?
弟子收过储物袋:“无碍,本就多出来的空房,阁下请随我来。”
带着落闲他们来到备好的房间:“多谢贵宗。”
那弟子咧嘴一笑:“无事。”
合上门,落闲放下凤落安的斗篷。
她打量了下四周,屋内装饰简单,这让她暗中松一口气。
越阳宗不仅不介意让他们跟着,更是邀请他们上了云舟,如今甚至腾出房间给他们暂住,这已是极大的恩情。
拉过落安,心疼看着人有些苍白的脸,落闲让人先躺下休息会儿。
兴许太累,落安抓住落闲的衣角,没一会儿便昏睡了过去。
坐在床边,抚过落安鬓间黑发,落闲再次想起在落安记忆中看见的应聂。
她想,越阳宗好像确实不太一样。
不管是越阳宗少宗主,还是越阳宗管辖下的昊阳城,更或者越阳宗宗门的弟子,似乎一直都是带着善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