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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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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织觉得,奈落可能误会了什么。

    这个误会估计有点严重,但现在孩子生都生了,她难道还能重新塞回奈落体内吗?

    ……好像还真的可以。

    和室里烧着木炭,御帘和屏风隔绝了外界的寒风,纱织从神无手中接过赤子。

    妖怪的婴儿就是不一样,既耐打又耐摔,论生命力顽强,可要比她这个人类厉害多了,纱织抱起赤子的时候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因为摔了也不要紧。

    纱织试着掂了掂襁褓里的婴儿,有那么一瞬间,赤子的表情好像变得更嫌弃了。

    “你需要午睡吗?”

    奈落的分丨身大多生下来就能走能蹦,会口吐人言,杀人放火也不在话下,性格都独立得不得了,唯独在讨厌奈落这件事上总会达成神奇的一致。

    说实在的,纱织完全不擅长照顾婴儿,她以前虽然和赤子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赤子就被奈落藏到人类的城池里去了。

    纱织抱着赤子在和室里来回踱步,反复思考着不能塞回去的话接下来要怎么办,话说城里忽然凭空多出了一个婴儿,难道要对外宣称是她生的吗?

    真的要对外宣称是她生的吗?还是当成奈落的私生子?后者的话会不会影响城主的风评?战国时代的人对私生子这件事是怎么看待的?

    纱织的思路越扯越远,幸好赤子听不见她的心声,说起来他今天倒是难得安静,除了一开始出声冷言嘲讽了几下,之后都没怎么继续散发恶意。

    被生出来的妖怪也会觉得累吗?

    “够了。”奈落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背后响起。

    拥着白色的狒狒皮,眼眸阴红的半妖将人类城主的角色和妖怪的身份完美融合在一起,看起来有一种她形容不上来的,特别艳丽的矛盾感。

    “你抱得够久了。”

    奈落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神无,肤发雪白的妖怪默不作声地走到纱织面前,抬起双手示意她把赤子交过去。

    “你的身体还好吗?”

    妖怪的出场和退场总是如此玄乎,神无抱着赤子的身影慢慢变淡,好像阴影融入墙角,眨眼就从和室里消失了。

    纱织用手背贴了贴奈落的脸颊:“累吗?想喝热水吗?”

    他的体温常年偏低,这个举动其实并没有太大意义。

    奈落观察着她的表情:“你看起来不怎么意外。”

    纱织觉得他想说的不是「意外」,而是「惊喜」。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贴在她手背上的,属于奈落冷冰冰的体温,好像忽然往后退了一下,像雾一样滑走。

    纱织揪住白色的狒狒皮。

    “那是你的心脏吗?”

    在白灵山的时候,奈落曾将赤子作为自己的心脏排出了体内。

    “……不是。”奈落的声音十分冷淡。

    回答得倒是十分干脆。

    以奈落谨慎多疑的性格,多半也不会给有背叛前科的赤子第二次成为自己弱点的机会。

    纱织放开手:“不是心脏我就放心了。”

    奈落后期制造的分丨身都是和他异体同心的设定,比如白夜就是奈落死了他也会跟着一起消亡的命运,因此反倒不用担心奈落哪一天会忽然将他收回体内。

    “其他的事情怎么办?”

    她这一句问得相当没头没尾,奈落却听懂了。

    他不止听懂了,还不忘嗤笑一声。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他瞥她一眼。

    “城里的人类看不见他。”

    就像他们看不见神无,看不见白夜,也从来不会留意白童子的去向一样。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纱织发现奈落说的没错,城里的侍女和仆役根本就没注意到赤子的存在,妖怪在这些人类的眼中估计都是隐形的,完全不会有共存的问题。

    纱织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发现自己不需要担心赤子后,她的注意力就完全转移到了奈落身上。

    妖怪的体质虽然和人类截然不同,但生得太快,谁知道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纱织是不折不扣的行动派,她快刀斩乱麻地推掉了他近期不太重要的工作。

    作为城主的奈落,冬天本来就比较清闲,如今工作被纱织推掉大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和室里坐……休息。

    别国的使臣上门求见时,纱织正在给奈落梳理头发。宁淡的日光落在积雪上,白茫茫的庭院十分安静,靠坐在窗边的妖怪今天披了件白藤色的单衣,衣服上的纹路似鱼非鸟,让纱织想起傍晚的暮色。

    从肩膀流淌到衣袖处的纹路,看起来像归巢的飞鸟,也像在天空的倒影中游曳的鱼群。

    她也很喜欢奈落鸦黑色的长发,柔顺华丽,浓密如藻,用手指轻轻一梳,黑色的长发像冰凉的泉水一样分散流溢开来,根本就用不上这个年代常见的细齿木梳。

    纱织捞过落到奈落耳边的鬓发。

    “你今天想怎么梳?”

    耳侧的两缕头发,她有时候会放任垂落肩头,有时候则会和其他头发一起束起马尾。

    不管头发怎么梳,都无损这个皮囊的美貌。

    扎起来好看,披下来也好看。

    纱织犯了难。

    也不知道奈落用的是什么品种的皂角,发质居然比她这个使用洗发水和护发素的人好多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妖力吧。

    她用手指梳着鸦黑色的长发,仔细地将所有发丝都拢入手中。

    好半晌,奈落才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你。”

    “殿下。”

    御帘外响起侍从恭敬的声音。

    白天的奈落披上城主的伪装,不管是神情还是声音都和晚上截然不同。

    “何事?”

    温和而稍显疏离的声音,不疾不徐,舒缓似山涧的清泉。

    御帘外的侍从报上纱织不太熟悉的地名,那个使者的名字她自然也毫无印象。

    挽起乌黑浓密的长发,纱织腾出一只手,摸向放着发带的漆木托盘。

    “我知道了。”奈落这么说着,靠坐在窗边的慵懒身影动都没动一下,“让他在正殿稍待片刻。”

    纱织觉得那位使者冒着大雪千里迢迢跑一趟不容易,奈落的态度过于敷衍随意,她加快手上的动作,非常利落地束好鸦黑的长发。

    “好了。”她放下手,绕到妖怪的面前,“你不去吗?”

    “旁人想要见我,我就必须得见吗。”

    ……你的敬业精神呢?

    如果奈落的傀儡还在的话,这种事情交给傀儡去办就好了,但自从奈落获得了制造分丨身的能力,他似乎就鲜少使用傀儡了。

    “就算是废话也去听一听再决定吧。”

    待在她身边的大妖怪,被她催促了好多次,才冷哼一声。

    ……是她的错觉吗。

    感觉有些黏人。

    纱织决定今天一定要早点回来。

    换上打猎的装扮,她背起长弓和箭囊,帮她牵出马匹的随从见她心情不错,笑着打探了一句。

    “没什么。”

    城门嘎吱着在眼前开启,纱织按下嘴角的笑意。

    “我去去就回。”

    纱织一向说话算话。

    离开城池,山野的气息拂面而来,冻结的湖泊映出白色的天空,枯黄的野草在风中瑟瑟而动,露出隐约点缀其间的黑影。她的目标十分明确,今天一定要打上几只野鸭回去炖汤。

    鸭肉营养丰富,再配上山里冬天特产的菌菇,用小火慢炖,煮成鲜美的汤汁,作为补身体的膳食来说再合适不过。

    利箭破空的长啸惊动了湖边的鸭群,扑簌簌的羽毛纷乱了倒映在湖上的光影。纱织跳下马,握着弓走向垂死挣扎的野鸭,寒冷的冰面被翅膀击打着,不断发出钝而滞重的声响。

    她取出短刀,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那只野鸭的痛苦。

    击打声停止了。

    殷红的血水流淌到寒雾弥漫的冰面上,蔓延开碎裂般的痕迹。

    纱织弯下身,正要捡起那只死去的野鸭,空旷的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妖怪退散!!”

    一张符纸破空而来,被无形的法力驱使着,骤然贴上她的面门——

    无事发生。

    那张符纸上汹涌澎湃的法力如同离弦的箭一击落空,阳光下的积雪消融无形,碰到她的额头后失去所有力量,化作再普通不过的纸片掉了下去。

    “……你是人类?”枯萎的草丛后露出身着袈裟的身影,那个苍老的僧人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上上下下将她重新打量了一遍。

    纱织往前一步,对方攥紧降妖除魔的念珠,神色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身上的邪气是怎么回事?”

    “邪气?”纱织明知故问。

    “你明明是人类,身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邪气?”

    “因为我喜欢的,”纱织想了想,“不是人。”

    “糊涂!”对方的眼神倏然锐利,语气变得凝重无比。

    “人类怎可和妖怪同流合污!这样的因缘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更何况你身边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妖怪,已经可以称之为邪恶……”

    “我知道。”

    那名僧人看她的目光,就好像她是被妖物蛊惑的无知少女,一脚踩在堕落深渊的边上。

    纱织捡起死去的野鸭,翻身上了马背。

    “你听说过恋爱自由吗。”

    对方的表情十分不可思议。

    她一夹马肚,穿过湖边枯黄焦脆的野草。

    “早点离开这片领地吧。”

    “等一下!”

    眼角的余光中,身着袈裟的苍老身影并没有死心,对方似乎还想固执地追上来,将她从深渊边上拉回来,但那道声音被她远远地抛在身后,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光线黯淡的森林里。

    回到城中时,奈落已经结束了和别国使者的会谈。

    他坐在御帘后,乌黑流丽的长卷发束成马尾,慵懒地垂落肩头,白皙的面容笼罩在浅淡的日光中,透着对于人类来说有些缺乏血气的病色,但这一切都无法使玉石般昳丽无暇的美貌折损分毫,反而让那份不真实的俊美更加煜煜生辉。

    当然,病弱都是他装的。

    但纱织就是很吃奈落这一套。

    准确点说,是吃得不得了,根本就是被对方的美色迷得七荤八素。

    “你回来了。”奈落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纱织这才注意到旁边神无的存在,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再次回到了奈落身上。

    呜呜呜呜呜呜她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纱织感动不已,感动归感动,她还是乖乖地蹲到火盆旁,准备将自己烤得暖和点了再靠过去,免得冻着那边的大妖怪。

    “你去干什么了?”

    “打猎。”

    纱织笑眯眯地说。

    “我们今晚吃野鸭汤。”

    ……

    白童子的心情今晚也很糟糕。

    荒无人迹的山野,黑暗如雾气穿行。

    殷红的血珠沿着薙刀滴落,落在僵硬冰冷的指缝间。苍老如枯枝的手指紧紧抓着念珠,破碎的念珠崩落一地,骨碌碌滚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雾气里渐行渐远。

    白童子割下那个尸体的头颅提在手中,穿过黑暗来到张开结界的洞口。

    山道幽深曲折,不知过了多久,寒冷的铁锁声扣开黑暗,沉重的闷响撞在岩壁上,灰尘碎石窸窣而落,幽暗的鬼火跟着跳了跳,拉长的光影映出牢笼前的两道身影。

    “我把东西给你带回来了。”白童子嗤笑一声,将那个僧侣的头颅扔到奈落脚边。

    “我让你去把人杀了,但没让你把尸首带回来。”

    白藤色的单衣在寒意深重的地底显得格外单薄,奈落保持着人类城主的模样,肩上披着稍长的外衣,乌黑浓密的长发散落下来,苍白的手腕依稀可见青色的血管,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他是哪个贵族人家落跑的公子。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抱怨完了吗,白童子。”

    奈落看了他一眼,阴红的眼眸冰冷无波。

    白童子抱着薙刀靠到岩壁上,别过头不再说话。

    “这可真是麻烦。”蹲在牢笼前的白夜发出感叹。

    被重重铁链束缚着,那个似人非鬼的身影显得极其不稳定,凄声嚎叫着在地上翻滚,不断将头颅撞向坚硬的岩壁。

    “能够将人变成妖怪的方法目前就只有那么几种,自愿献上灵魂,或者被怨气吞噬。”

    像黑巫女椿那样,为了永久的青春而将灵魂卖给妖怪,或者效仿几百年前的崇德天丨皇,含恨而死后怨灵化成天狗。

    更曲折一点的手段包括吞吃妖怪的血肉,但这个方法到目前为止收效甚微,基本上可以认为行不通。

    牢笼里的生物扭曲膨胀着,一会儿是人类的形态,一会儿又变成头生犄角的怪物,最后受铁链限制,再次缩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如果不是自愿献上灵魂的话,和妖怪融合的过程中就会变成这样。”

    白夜站起身。

    “怎么办?”他看向奈落,“不管是哪个提议,她估计都不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