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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二次手术后昏迷了六个小时醒来,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屋里还是那些陌生的面孔。
贺南越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贺南齐按住他:“南越,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跟妍妍订婚,妍妍还在等着我……”
“你们已经订过婚了。”
贺南齐的一句话不但让贺南越一脸茫然,就连站在屋里的其它贺家人都一脸意外。
徐千娴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说什么,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们……订过婚了?”
“是的。”
“可是我、我被一个人带走了。”
“虽然你不在,但并不影响你们的订婚,订婚不是结婚,新郎必须在场,订婚就是大家一起吃个饭,宣布一下就礼成了。”
贺南越半信半疑,将目光睨向贺佳音,贺佳音忙不迭附和:“是的,南越,你们已经订过婚了,你就别着急了,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快点把身体养好。”
贺南越重新躺回了床上,贺南齐走出病房,贺夫人赶忙追出去,扯住儿子的衣袖,压低嗓音道:“南齐,你为什么要骗南越?”
她回头朝病房的方向睨了一眼,声音又压低几分:“他们明明就没有订婚!”
贺南齐一脸肃色,眉头向中央靠拢,声音带着股寒气:“不骗他难道要再订一次吗?如果再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南越他现在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贺南齐的话驳的徐千娴哑口无言。
站在医院十四楼等电梯时,贺佳音一句含沙射影的话从身后飘来:“唉,还真是歪打正着啊,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正好就掩盖了自己的私心。”
在贺佳音看来,南越出了这样的意外,家里人是啥也不敢折腾了,只能配合二弟的说辞,而在二弟的私心里,当然是不希望去订这个什么劳什子婚。
贺南齐阴鸷的睨她一眼,懒得理睬,电梯叮一声到了,他长腿一抬迈进去,未等贺佳音进来,就直接按了关门。
贺佳音挤过来,“喂,我还没进去呢!”
“乘下一班。”
贺佳音不依不饶:“这是医院,不是盛世,这不是你贺大总裁的专属电梯!”
贺佳音成功挤进去后,拨了拨头发,哼一声:“这个家里除了我没人知道你心里的阴暗面,你每回见到我都心虚。”
“心里很失望吧?原指望南越手术后能将顾槿妍给忘掉,偏偏天不遂人愿,现在南越比之前更依赖她,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女人,哎哟,也真是难为我们家重情又重义的二少爷了。”
电梯在一楼停泊,贺南齐面无表情的出去,贺佳音朝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手指按上十四楼,又重新返了回去。
贺南越出院这天,顾槿妍也住回了贺家,这次回来她是顶着假未婚妻的头衔,尽着人道主义的陪伴。
顾枫堂绑架了贺南越的行为在贺南齐有意的包庇下,也并未被贺家任何人发觉。
顾槿妍是为爱付出,可在不知情的贺家人眼里,却认为她是利益的驱使。
徐千娴一想到她不是因为真心爱她的儿子而是因为钱才留在他们家,心里就膈应的慌。
晚上在贺家吃晚饭时,徐千娴半是开玩笑半是讽刺的说:“妍妍啊,你是宁死也不肯跟我们家南越结婚,看来是想以后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你这陪伴南越一天,我家南齐就对你们家撒一天的钱,想想你也蛮划算的,钱赚够了,人也自由了,呵呵,现在的女孩子真是精明。”
贺佳音睨一眼楼梯的方向,低声呵斥:“妈,当心点,别又被南越听到了。”
顾槿妍低头扒拉饭,她既然选择为了贺南齐尽这份人道主义,就算贺家人抹黑她,她也只能装聋作哑。
徐千娴消停了一会,忍不住又说:“我越想越不能理解,我家南越哪里不好呢?要不是……”
她又要老话重谈。
顾槿妍将碗筷往桌上一搁,直接替她说了:“伯母,你不就想说,要不是南越被我迷惑了,像我这样的条件根本就没有资格进你们家的门,你心里憋屈我理解,但我们都是一样一样的。”
她站起身:“我吃好了,大家慢吃,我到楼上陪南越了。”
徐千娴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生气地冲着她的背影吼:“你什么意思?什么一样一样?你的意思你拿着我们家的钱你还憋屈了……”
“好了,非得把南越引出来是不是?”
贺董事长的低咆声压制了徐千娴的叫嚣。
贺南齐早上去出差了,顾槿妍躺在床上时,忽然就觉得整个贺家都让她反感。
原本南越还是能让她觉得温暖的,现在却也成了她心里最大的负担。
手机在耳边震动了几下,她伸手从枕头下摸来,“宝贝,在我们家……还好吗?”
顾槿妍使劲的咬着嘴唇,很想说一句,非常不好。字打出来了却怎么也按不下发送。
“晚上喝了点酒,头好晕,很想你,可以视频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那明天回来见吧。”
不是顾槿妍不想跟他视频,而是害怕见到他,怕见到他后自己的委屈就藏不住了。
一早起来,徐千娴的脸色不是很好,显然还膈应着昨晚餐桌上的话。
顾槿妍视若无睹,吃完早饭,她就用轮椅推着贺南越去后花园晒太阳了。
正值开春,后花园里一片姹紫嫣红,空气也是相当的好,阳光暖暖的普照着大地。
贺南越的心情受这满园的春色影响特别好,他摘了一朵花递到顾槿妍面前:“妍妍,送给你。”
顾槿妍蹲在轮椅旁微笑着接过,鼻子嗅到花瓣上,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真香啊。”
贺南越蓦然间看呆了,只觉得她的脸在阳光的折射下,比花儿还要美。
他情不自禁的倾过身,顾槿妍还在闭眼回味着花朵的沁香,一道温热的气息向她靠近,她猛一睁开眼,就看到贺南越的唇要压下来,几乎是本能的,她一把将他推开了过去。
空气一瞬间凝固。
贺南越在阳光照射下的脸惨白惨白。
顾槿妍慌了手脚,局促的站起来:“南越,我……”
想解释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回去吧,我累了。”
贺南越双手落在轮椅两旁,骨节凸起的泛着道道白光。
贺南越回了房间后,就反锁了房门,顾槿妍心里难受,就把自己也关进了房间。
徐千娴白天约了几名贵妇出去shopping了一天,傍晚回到家中,一听说小儿子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没出来,午饭也没吃,心急火燎的就要跑上楼。
管家王婆喊住她:“夫人,有句话不知要不要跟你说。”
徐千娴蹩着眉:“哎呀,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修剪花圃的园丁说,小少爷想要吻顾小姐,结果被她推开了。”
徐千娴本来就对顾槿妍一肚子不满,乍然听到这个话,整个炸毛了,她铁青着脸蹬蹬跑上楼,没有进儿子房间,直接拍响了顾槿妍房间的门。
顾槿妍打开门,还没看清拍门的人是谁,啪的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就落在了她脸上。
“胆大包天的东西,居然敢推我儿子!”
徐千娴怒目切齿:“你不知道我儿子刚刚才动了手术?我们全家呵护倍至的照顾他,就怕他有什么闪失,你倒好,推他?我们家南齐花钱请你来就是让你这么做的吗?!”
“我不是贺南齐花钱请来的!我也没有义务照顾谁!”
顾槿妍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愤怒的大吼了一声,拨腿跑出了贺家。
贺南齐出差归来,一踏进家门,贺夫人就气呼呼的上前告状:“南齐你可回来了,那个顾槿妍她太过分了……”
贺南齐来到贺南越门前,抬手敲门,“南越,是我,把门打开。”
“我睡了,不要打扰我。”
贺南齐又站了一会,见南越没有开门的意思,才折步离开。
到了楼下,他低声问:“槿妍呢?”
“被我一巴掌打跑了。”
徐千娴满不在乎的说。
贺南齐表情蓦然间扭曲,窝在沙发边玩手机的贺佳音替母亲捏了把汗,讲的这么云淡风轻,你可知你打的是他的心肝啊。
“被你一巴掌打跑了?”贺南齐一字一句:“你打她做什么?”
“她不让我们南越亲还推我们南越,简直是给脸不要脸,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
“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你自己当年又是什么身份?!”
贺南齐暴怒的声音把徐千娴惊呆了,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南齐,你、你怎么
可以这样说妈?”
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
被自己的婆婆奚落了几十年,如今连儿子都要来拨她心上这根刺。
“你不知道槿妍对南越的重要性吗?你现在把她打跑了,你让南越怎么办?”
贺南齐愤怒的挥袖离去。
贺佳音望着玄关处一闪而过的身影,心中忿然。
她不是不知道槿妍对南越的重要性。
她只是不知道槿妍对你的重要性。
贺南齐来到顾家楼下,给槿妍打电话:“妍妍,你出来一下。”
顾槿妍从家里出来,来到贺南齐面前时,他地上已经扔了好几支烟蒂。
贺南齐捧起她的脸,“我看看。”
她倔强的别过头,眼里是一片无神的冷漠。
“对不起,我替我的母亲向你道歉。”
“不必了。”
顾槿妍掰开他的手,目光清冷的回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南齐,抱歉了,我以为我可以做到爱乌及乌,帮你陪伴南越度过危险期,现在看来,我是做不到了。”
贺南齐不说话,低头点了支烟,烦躁的抽了一口。
“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妍妍,这世上最难的便是人心。”
“所以你又是来劝我回去的是吗?”
她转身欲走。
他一把将她拽住,扳过她的身体,亲她的眼睛,她的脸,顾槿妍用力挣扎,她越是挣扎的厉害,他亲的越厉害。
他亲的越厉害,她的心就越痛,好不容易制止的眼泪又决堤了,她一口咬在他的颈动脉上,伤心的吼道:“我不要再去你们家,你知道你们家人给了我怎样的压力吗?贺南齐,我也是有心的,我也会痛的,这一天天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顾槿妍吼完就抱着自己蹲在地上大哭。
她以前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哭过,贺南齐心痛又无奈的望着她。
也许生活不难,难就难在当下。
抬头望天,他捏了捏眉心,迈开步伐,将她从地上抱起来,重重叹息了一声:“好,我跟南越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