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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叠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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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都城中的一干慎衔司司卫领了郭顶的命,开始着手调查敬妃生前的大宫女叠翠,司卫乐屏直属郭顶手下,负责调配望都其他几十号司卫们,乐屏不在慎衔司司衙常驻,经常出入茶馆、酒楼、风月之地搜集消息。

    自从得了郭顶的命令就将方向自然而然的定到了之前收集消息的场所,那些场所不乏朝中大臣,皇宫贵族,只是几日下来还是未曾有什么收获,正当一筹莫展之时,乐屏在一家赌场又遇见了北戍府的管家,管家又是偷溜出来,乐屏和跟踪他的司卫交换了个眼神,那司卫就心知肚明的退下了。

    郭顶只浅浅的睡了几个时辰就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床榻之上的被褥被他搅的七零八落,枕头跑到了地上,铺在榻上的毛毯也掉了半个在床尾,天刚刚亮了一些,就跳下床穿戴整齐腰间别着进宫的令牌出了门,清晨的风还是有些冷,一袭春衣倒是显得单薄了,他憋了一口气,都把脸憋红了才吐出来,只觉得拳头发胀,脑袋都大了,倒也不那么冷了,大踏步朝着皇宫走去。

    手里有闵帝亲赐的令牌,虽然天色尚早进不了皇宫内院但是出入内侍局是允许的,郭顶急步向前走着,到了内侍局值班的小太监还打着瞌睡,郭顶敲了敲门,那小太监被惊醒了,一脸不耐烦的朝着门外喊着“谁呀”。

    郭顶推门而入,手里举着明晃晃的令牌,理直气壮的说道“劳烦公公替我找点东西”。

    那小太监不认识眼前的人是谁,但有这令牌就管用,不耐烦的脸色稍稍收敛但还是冷淡的说道“大人要什么东西?”

    “敬妃娘娘生前的大宫女-叠翠的东西”郭顶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所寻之物,“大人,叠翠已经死了很久了,这会儿要找她的东西怕是不太容易”,小太监为难的说着。

    “有何不容易,不是宫里人死以后的东西都会收拾妥当记录在册吗?公公查查典册不就知道了”郭顶认真的朝着面前的小太监说道,可他确实是想的简单了些。

    宫里的的人若不是精于算计又怎能活的长久,落井下石之人也是一抓一大把,倘若这宫里哪天谁突然倒霉丢了命,不会有人同情但是有人惦记那死人的财物。深宫之中,侍奉的都是金贵的主子们,总会有一两件值钱的赏赐,所以这皇宫中越是深得主子们看重的太监宫女越囊中丰厚,自然有人眼巴巴的盼着他们早点‘倒霉’,以图谋几件财宝。

    侵占死人财物是习以为常的事儿,就是生活在宫里的嫔妃皇上也是不知道的,那小太监以为上边的人发展了宫里这些‘脏事儿’支支吾吾的不肯拿出典册,郭顶有些着急了“别废话,看不见这是什么令牌吗,圣上亲自赏的!”

    那小太监也没办法再推辞,乖乖拿出典册让郭顶一看究竟,“就这?一本玄世旧经?一杆桐木粗毛笔?还还有一方砚台?看不出来这叠翠还是个舞文弄墨的丫头?不过是真够穷的?”说道穷的这几个字眼加重了口气撇了那小太监一眼就能

    又不是来整宿内宫的犯不着这会儿计较这些事儿,只是不知道叠翠生前有没有重要的东西被这群宫里的人给抢了去,郭顶心里有些泄气不过说叠翠识字说不定就在这书里留下什么东西也说不定。

    郭顶斥喝那小太监将叠翠的东西收拾清楚让他拿出宫,临走时对着小太监问道:“可有人还来领过叠翠的东西吗”,问这句话之前郭顶细细想过,倘若蔡亭均真有什么重要东西在叠翠手里,那叠翠死后他一定回来内侍局询问,不料那小太监肯定的说着“没人,肯定没有人来取过这些东西,这典册后边干干净净没有写着任何人来取过”小太监言之凿凿,倒是不像在撒谎。

    郭顶转念一想,多嘴又追问到“那这些没人要的东西最后如何处理?我看着内侍局也没多大应该乘不下这些东西吧?”小太监思虑了一会儿回答道“如果死的人尚有家人在,就等这些东西归纳齐全后,由内侍局统一批准找时间送出宫交到他们家人手里并且附带十五两,不,二十两银子,这是皇上下过令的!”这一番回答,无疑也说出了内官克扣安置银两的毛病。

    “那为何叠翠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给她家里人送去?”郭顶继续追问道,那小太监被问的没了脾气,一五一十的说着,“这奴才就不清楚了,在这之前内侍局是长焦公公管着的,小的也就是个值班的不清楚这么多”。

    郭顶“嗯”了一声,随即拎着叠翠的那个包袱,出宫走回慎衔司。

    这几日望都依然像往常一样喧嚣热闹,自皇宫侧门而出,抬眼就可看到十里安澜街枕着穿城而过的泾水河,河面不宽乃是主流的一个分支,河上每隔不远都修建着,沿街一步一摊贩,河道一里一船舫,两岸暖风熏熏,人面相映,闹市中穿行的人们都着轻薄的春装,沿街人头攒动,叫卖脂粉的摊子围着一众俏丽的女子,摆卖风筝的小贩逢人就推荐自己的风筝,挑着担子卖糖人的老人身边则簇拥着一群上蹿下跳的小孩子。

    一群孩子哄抢了老人做出的糖人,人手一个的彼此炫耀着离去了,摊子前立时安静了下来,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怯怯的说道:“请问?可以给我也做一个吗”老人抬头看去,一个面庞粉白的男孩站在摊子前不断扭着手指头。

    “那想要个什么样子的啊?”粗哑的声音异常的温和,男孩低垂着眼皮不敢直视老人的目光,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老人手里的糖人“我想要一个鸽子,可?可以吗?”。

    老人古稀之年,皱纹堆满了额头,眼底一枚黑痣,却极是慈眉善目,“男子汉大丈夫可要硬气一点呐,想要什么大声告诉爷爷,爷爷送给你呀”

    春日的阳光将人的脸颊晒的微微发烫,闭上眼睛迎着日光停住脚步,只觉得全身的血液慢慢沸腾起来,好似随着泾河的水奔腾的越来越快。

    男孩手里拿着一个鸽子形状的糖人心满意足的离去,老人收拾摊子,扛起了担子,满目怜爱的看着渐渐远去的孩子们,咱们闪烁出明媚的光辉“糖人喽,又香又甜又好玩儿的糖人喽”深沉粗哑的叫卖声随着河面蒸腾的水汽朝着泾河主干绵绵不断的涌去。

    人头攒动的安澜街,摩肩接踵的人群里不时出现一两个神情庄重的慎衔司司卫,面无表情的冰冷模样与这春日和暖的周遭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