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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天色已晚,想到家里的二宝忆如这会儿马上就要睡觉了,夫人看看表没有和老师打招呼,就一把拽起书包挎在肩上,牵着儿子急急地朝电梯口走去……
城市里一天的喧嚣渐渐归于平静,五彩缤纷的灯光点染着夜色里的每一栋高楼大厦,每一栋桥梁,每一条马路。
一家挨一家的门店窗明几净,散发着或淡黄或白亮的光,如仙女裙裾飘带一样柔和的光。
夏天的夜空远不比冬天那么漆黑深沉,倒是从黑色里透着一片无垠的深蓝色,一直伸向远方,一轮还不怎么丰盈的月亮挂在天空,发着金辉的光。微风轻轻抚摸着王一薇的脸,几丝发丝在额前自由摆动。
她微微地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
视线很想穿透这层黑幕,要是这样的话她就能看到,在宇宙中有无数颗恒星与行星,它们利用太阳的光芒在闪烁,跟眼睛一样一眨一眨,可爱至极。
上大学时,她每天从广播站播完音并整理好明天的稿子后,最喜欢的就是抬头看星星,她仿佛觉得星星知道她的心,会和她说话,那时心里总会荡漾着幸福。
“妈妈,今晚回去以后就不用做作业了吧……”跟在她身后的儿子问。
“奥数《每日一练》做了吗?”妈妈问。
“做了。已经拍照发到学校微信群里了。”儿子说。
“英语语音作业发了吗?”
“也发微信群了。”
夫人沿着宽阔的大街道,推行着,她若有所思。
明天是星期天,一切节奏都可以相对慢一点,不会像周内打仗一样紧张,她好久都没有这么信步地走过了,从大学毕业来到这座城市,自己每天都在努力,每天都不敢懈怠,严寒酷暑风吹日晒,她风里来雨里去,忙碌的脚步从没停歇过……
夫人再次抬头看天。
天空实在是太广阔了,一望无垠。街道上已有些空荡荡,自行车轮子在柏油路面上发着吱吱吱的声响。车轮的辐条在路灯照射下反着亮光。她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宇宙无穷无尽,而人生却这样的短暂,她不由得想起了这句话:“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却,忽然而已。”
“人生很快,这两年你一定得抓住,抓紧……”她对着儿子说。
“嗯!”儿子点点头。
夜空深邃依旧,群星明亮依旧,车轮吱吱声依旧。“妈……忆如……”晚上9点多,夫人推开家门。
“嘘——”母亲陈洁急忙从卧室出来,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夫人冲着母亲温暖地笑了一下,赶紧朝卧室走去。这时,两岁的老二已进入了甜蜜的梦乡,粉嘟嘟的脸,眯成线的眼,还有一只手伸出被窝,手半握着,可爱至极。
她掖了掖被角将手轻轻放进被窝,目光里充满慈爱,静静地看着孩子,然后俯身轻轻亲吻小忆如的脸蛋。
“你们吃了吗?”母亲两鬓头发已经苍白,她在客厅里问儿子。
“没……我都快饿死了。”儿子说,“奶奶,今天我们去参加智超教育补习学校毕业生家长分享会呢……”
奶奶赶紧下厨。他跟了进去继续讲:“今年这个学校有10名学生考入‘六大名校’,老师还说……”
“人家毕业班家长会关你们什么事?看把你还给积极的不成,饿着肚子凑热闹……”母亲不屑地说。
“哎呀……奶奶你不懂,要不是妈妈争取,我们还不一定有资格参加呢。除了考上名校的学生和家长外,非毕业班里平时学习好的学生和家长才有机会参加,每个班级只有测试成绩排在前三名的学生才允许参加,我是第五名……”儿子说。
“好像是妈妈找了几次校长后人家才允许我们去的。”儿子说,“奶奶,那个酒店可豪华啦,一进大厅,哦!那气派和漂亮,把我吓了一跳,简直就跟天堂一样……”
“酒店再好,也不比家里舒服。”母亲说,“奶奶年轻的时候也跟你妈一样,可却生生把你小姑逼死了……”
“那是小姑不知道学习……”儿子说。
“不知道学习?自古以来就有进京赶考,有的人为考试把头发都学白了,人家不知道学习?你以为就你知道学习……”奶奶边做饭边说,“农村人有个俗语叫‘人大自巧,狗大自咬’……”
“什么意思?”儿子问。
母亲说:“意思就是说,什么事情都讲个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哪里像你们这样,恨不得一口吃个胖子,现在就想把初中的课本都学了,这怎么可能?”
夫人走进厨房帮母亲做饭,这时,儿子到客厅打开电视机。
“儿子,妹妹睡着了,你把声音调点。”夫人说。
“知道了。”
“你看看,海海今天明明休息,可下午5点多接了领导电话,说是要处理公事,让赶紧回队上……诶,不知又要来什么领导,还是要搞什么专项行动……”母亲说。
“唉!当官这活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依我看啊,要当官就一心一意的当官,就别开公司,别要孩子,……”夫人叹了口气,说着端起一盘菜走了出去。
“……”母亲注视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如鲠在喉。
夫人娘俩参加补习班毕业生家长分享会的这个周末,与儿子同在炎华市实验学的同班同学程航家里,也正讨论着孩子的教育问题。
确切地说,是关于是不是要上奥数的问题。
“我们到底给航航报不报奥数班?他们班好几个同学都报了班,说上奥数也得抢名额,去晚了可能还上不了。”程远陷在沙发里,一边翻着岳父收集来厚厚一沓宣传单,一边对着妻子顾一心说。
顾一心没有回答,她若有所思地拿着手机开始查找信息。
“我们班同学李逍遥已经上了一学期,他不想上,是他妈妈逼着让去的。”正在写作业的程航说。
“你专心写作业,这事不用你管……”程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