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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马周回来的时候,惊异地发现泠风居然已经热好了饭菜等他,小丫头今天这么懂事?有什么阴谋……马周看着泠风笑眯眯的样子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他哪儿知道是泠风突然想起他的死期了,决定痛改前非对大哥好一点。
虽然泠风现在晚上不需要人护理了,但由于房间不够,她还是和马周住一个屋。晚上马周在灯下写公文,泠风就坐在旁边安静地看,乖得跟只小猫一样,马周见泠风实在反常,从吃晚饭到现在已经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看了一整晚,他实在写不下去了,转头问道:“小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大哥说?”
泠风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继续盯着马周看,越看越是觉得大哥真好啊,一定不可以死啊!她也不知是悲从心头起还是怜由胆边生,一把扑到马周肩上,搂住他脖子就道:“大哥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每天锻炼早起早睡不要操劳过度还有以后少喝酒啊……”
马周已经对泠风时不时的神经搭错线习以为常了,不过此时心中还是十分感动,放下笔拍了拍泠风的背笑道:“大哥身体好着呢,倒是你,身子骨太弱了,又带着伤,以后可得好好养养,最近有什么想吃的?大哥给你做!”
泠风一听,鼻子就酸了,使劲把头摇了摇,黏在了马周肩头。突然她想起这个部位还被她咬过一口,心中又是一阵难过,便抬起头问马周:“大哥,你肩膀好了么?”其实她也知道,都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哪还能不好,只是此刻不知为何就觉得大哥特别需要珍惜爱护。
马周果然笑了,道:“早好了,你那小牙才多少力气,咬得那么轻。”
大哥又在胡说,泠风听马周这么说反而不信了,嘟了嘟嘴道:“我要看看!”
马周愣了愣,笑道:“那怎么行……”
泠风狐疑地道:“怎么不行?”
马周脸上僵了一僵,一时不知说什么,一看他这副样子,泠风心头疑云大起,不可能吧,难道这么久了都没好?大哥是什么体质啊?还是说我这个穿越者造成的伤口无法恢复?她越想越是发散,越想越是心惊,冷汗都快出来了,当下立马动手去扒马周肩头的衣裳。
此时已近二月,屋内还烧着火盆,马周又是坐在榻上,本身已经脱了外衫,身着白纱中单外披一件绵袄,泠风扯下绵袄,一把就扯开了马周领口的衣襟,一眼就看见马周肩头一圈清晰的牙印,虽然清晰,但是毕竟已经好了,没有出现泠风设想中血肉模糊的凄惨景象,她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自己不是外星怪物,大哥也不是瓷娃娃体质。
想着泠风又仔细看了看那圈牙印,突然发现还是有些异状,因为太清晰了,除了没有血渍没有破损,简直就像刚刚咬上去的,她有些不敢相信,伸出手去摸了摸,没错,触感也是坑坑洼洼的。
怎么回事?这肉不会长回来的么?这咬痕怎么像是烙上去似的?难道我是铁齿铜牙唾液还带腐蚀性……
“大哥,这伤口怎么这个样子……”她迷惑不安地抬头看向马周,一边又伸手摸了摸,却感到指下的皮肤一阵颤抖,她心中一跳,“怎么了大哥,还疼么?”
马周勉强笑了笑道:“怎么会!早就不疼了,你看不是已经好了么?”
泠风见马周笑得古怪,心中更是害怕,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谁知道会不会携带什么致命的病毒啥的,狂犬病的潜伏期还有二十年呢……我去!不会就是被我咬的这一口……潜伏了二十年然后害死了大哥吧!
泠风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一颗心像掉进了冰窖里,浑身筛糠一般抖了起来,尼玛我不是人啊!她一把抱住马周放声痛哭,“呜呜大哥——我对不起你!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这一下把马周吓得半死,脑子里一时乱成一团,这怎么就突然要死要活的了……他手足无措地抱着泠风又是拍又是摇,结巴得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泠风趴在马周肩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大哥已经被判了死刑,前途一片黯淡,眼泪把马周的衣襟都打湿了一大片,也幸亏她把眼泪都擦在马周衣服上了,不然她那没好全的脸估计就要遭殃了。
透过婆娑的泪眼泠风只觉得那个伤口越发面目可憎,而周围的皮肤却那么白皙无暇,大哥本来就是个文弱书生,一定痛死了!他那么小就没了爸妈,没人关心他照顾他,几顿都吃不上饭,大冬天还穿着单衣缩在墙角哆嗦,我居然还咬他,呜……
泠风越想越是伤心,情不自禁地凑到那个伤口边轻轻吹了吹,又轻轻地亲了上去,眼泪嘀嗒嘀嗒地落在马周的肩上,大哥,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马周早已呆住了,他感觉那对柔嫩的小嘴唇温柔地吻在自己肩上,滚烫的泪水灼烧着自己的皮肤,把自己的皮肤都烧热了。他已经渐渐反应过来,泠风大概是误会了,以为那个伤疤还在疼痛,实际上除了疤痕特别清晰,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看着泠风这么伤心,他阵阵的心痛,可是不知为何,想到这伤心是为着自己,他心中又有丝丝的欢喜。
我这是怎么了?马周问着自己,泠风说要看他的伤口,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衣衫不整成何体统,泠风抚摸他的伤口,他竟有战栗的感觉,还有她说,他要是死了她也不活了……
马周只觉得心中一团迷糊,他那处理政务时无穷无尽的智慧此时尽皆化为乌有,连思考的能力似乎都失去了。他只是下意识地紧紧搂住泠风,把她小小的身躯紧紧压在自己的胸膛上。
好一会儿泠风终于平静了下来,她突然发现大哥已经裸露着肩头好长时间了,这么冷的天……她赶紧把马周的衣衫重新整理好,想去拿那件掉在榻上的绵袄,身体却被马周紧紧抱着动不了,泠风担心地抬头去看马周,“大哥,你快把绵袄披上,别冻着了!”她说着伸手抱了一下马周,感觉他身上还是热乎乎的,才放心了一点。
马周有些茫然地望着她,似乎一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泠风看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心又提了起来,觉得今晚大哥实在有些不正常,马周还是一动不动,泠风急了,伸手捧住了马周的脸,使劲搓了搓,“大哥!你怎么了?”
马周这才浑身一激灵,回过神来,看了看泠风,忽然自嘲地笑了一笑,最近公务太多,自己忙得脑子都有些混乱了。他伸手一刮泠风的鼻子:“你呀,怎么那么爱哭鼻子,这就是个疤痕罢了,不痛不痒的,你看你身上这么多伤你都没哭,大哥就那么娇弱啊?”他说着一卷裤腿,“你看,这是大哥小时候被野狗咬的,不比你咬的厉害多了?”
泠风一看,果然有个模糊的牙印,呃,原来大哥真被狗咬过……泠风心中一阵汗,大哥你的童年到底是有多惨……话说,那说不定能和我咬的毒性中和一下?不管了,反正我看着大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有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直也给它撞直了!大哭了一场后泠风的极典型乐天主义适时地发作了,顿时心情大好。
她看了看那个牙印,一边上下扫视着马周,一边好奇地问:“大哥,你身上还受过别的伤么?”完全没注意自己的目光简直堪比X光。
果然马周紧了紧衣领,这丫头动不动就扑上来脱人衣服,这是什么习惯啊……泠风注意到了马周的小动作,挑了挑眉毛看向马周,不由笑了,“大哥,你不会是怕我调戏你吧?”
马周终于绷不住了,脸上腾地一红,忙放下手,还顺手把衣领扯开了些,又使劲一揉泠风脑袋:“好了小弟,该睡觉了!都成夜猫子了!”说着转过身去收拾案上的笔墨。
泠风就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大哥是害羞了么?大哥真是纯良啊,就是一张白纸啊,真是让人想调戏……等等,不是说了以后要对大哥很好的么!怎么能这样欺负他呢!
马周回过头的时候,泠风又是一脸愧疚了。六月天,娃娃脸;女人心,海底针。娃娃的脸加女人的心,那真是镜中之象,水中之月,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完全突破逻辑的底线。
“大哥,你衣服都湿了,换一下吧。”泠风决定从细节开始关怀大哥,立马起身去翻马周的衣箱,扒拉出一件干净的内衣,眼巴巴地递给了马周。
她不说马周还真没发觉胸口那片湿漉漉的,都没来得及说一声不用了泠风已经把衣服送到了面前,见泠风如此乖巧马周只得接过来,磨蹭了一会儿,泠风却丝毫没有自觉地继续看着他,好像要监督他换衣服。马周无奈,想想自己一个大男人这么忌惮这小丫头做什么,便干脆大大方方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又换上了干净衣衫,抬眼一看,却见泠风依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肚子。
“泠风,你,你在看什么……”
“大哥,你居然有腹肌啊!你怎么练出来的啊?”这年头书生的身材都这么好?真是美好的时代啊!
“腹肌?”马周对这个名词显然十分陌生。
“就是这个啊!”泠风一把撩起马周的内衣下摆,用手指摸了摸那几块结实漂亮的肌肉,赞叹不已。
马周只感到小腹上一阵酥痒,忙一把抓住泠风那不安分的小爪子,心头不禁一阵狂跳,“你——”他瞪着泠风,一时语塞。
泠风吐了吐舌头,没想到大哥这么敏感,她眯着眼笑了笑,讨好地说:“大哥,我淳风哥哥练武,这腹肌也就和你差不多,你是怎么锻炼的啊?”好吧,李淳风的腹肌情况她根本不知道,木子诠的她倒是见识过……赶紧打住!
马周一听,一是略有些自得,二是既然二弟和泠风兄妹间都是这样相处的,他也就觉得无伤大雅了。不过还是没好气地揉了下泠风的脑袋,道:“大哥小时候每天要干多少活,哪有福气养出赘肉来。”
泠风眯着眼笑着,连连点头。马周觉得不能再让小丫头折腾下去了,一把将泠风抱到她自己的榻上,放倒下来,替她盖上了被褥,“乖了,快睡!”
“嗯!大哥晚安!”泠风望着马周笑眯眯地说了声,闭上了眼睛。
见她终于睡了,马周不禁长吁了一口气,他坐回自己的榻上,愣了一会儿,也躺了下来,盖上了被子。一片寂静,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肩上的咬痕,一时间又有些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