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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如火如荼进行中,再度缅怀中。
“凌零―――?这死丫头怎么会来?”看看时间不早了,韩端催着妈妈跟他去医院。
大碗面在肚子里,再好吃的东西也只能看在眼里。早知道小妹来了,还生了病就不在饭桌上蘑菇了。
“这孩子,都多大人了,还死丫头、死丫头的,也不怕人家笑话。”李婷看看周围刘想一家若干人等,笑着说了一句。
只是这兄妹二人从小就胡闹惯了,加上心情好,她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肖凌零——就是小韩端四岁的表妹,也是妈妈经常提起的小姨妈的女儿,大概算得上他们家的第四口人,也是他最亲的人之一了。
小姨妈去世时,韩端多少懂点事了,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参加了小姨妈的葬礼。
肖凌零处在走路都不稳的年龄,在大家向小姨妈的遗体告别时,悄悄睡着了,就在韩端的怀里。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要抱着个小不点,苦恼可想而知,何况还是个女孩,那时韩端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将来是个麻烦,才那么小就会给人添乱了。
妈妈经常诉说过去,韩端很小的时候,小姨妈最是喜欢他了,经常从东洲跑来看他,背着他到处玩,还为他买过很多玩具。
可因为小姨住在大城市里,韩端记事起正好就在这肖凌零的出生做前期和后期工作,见的机会就不多了,印象自然就淡了许多,对于她的辞世,也很难有太多的伤感。
印象比较深的,就是凌零醒来时哭着叫妈妈。后来的岁月,妈妈也会经常跟他提起小姨妈。而妈妈又从不提别的亲人,渐渐地,韩端的感觉里就有了一个很深的印象。
大概小姨去世几年之后,还不到学龄的肖凌零在韩端家的小镇住了一年多。她的爸爸肖天放是个生意人,那段时间正是生意最忙碌的时候。
从小缺了母爱,那时的肖凌零性格非常叛逆。肖天放没时间管她,又不放心由保姆来带,才交给了李婷给照看一段时间。
淘气的女孩儿比之男孩子还要过分,凌零刚来的那段时间,简直成了韩端的恶梦。
她胆子大的出奇,上天入地只要力所能及就无所不为,比韩端的那些调皮的伙伴尤有过之,堪称“恶作剧之母”。
自幼不喜嚣张的韩端对这个小表妹甘拜下风,避之唯恐不及。
凌零那时瘦得有些可怜,小脖子上顶着的脑袋个头也不大,精力却是旺盛地惊人,韩端从来都想不通,那么多的鬼点子她都放在什么地方?
后来年龄大了,学会回过头思考问题了,韩端才慢慢将之归咎为她从小丧母,缺乏母性的关心。
不管是什么花鸟鱼虫,没有肖凌零不敢玩的,经常会捉了个小毛虫之类的东西放到韩端的文具盒里。
甚至有那么一阵子,韩端一见了凌零就有种要绕行的冲动。
他最怕的就是蛇虫,可肖凌零偏偏就敢拿到手里玩。有一次韩端正在午睡,凌零就捉了一条小蛇偷偷塞进他的脖领子里。韩端一声尖叫,愣是吓得两天没敢沾床。
最可恨的是肖凌零在大人面前偏会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样子,韩洪生、李婷夫妇都喜爱的不行,比对韩端还要好。
韩端不会打小报告,在心里接近“崩溃”时才跟妈妈提那么一句,但李婷表面不信,就算明知是真,对这可怜的女孩儿也狠不下心责备。
长此以往,父母面前从来都没有他告状的份,经常受了委屈,还要受到训斥。说妹妹小,要他多照顾。
每次搞了恶作剧,肖凌零都是一副得意非常的样子,那一阵子,韩端对她简直怕极了。
凌零曾借读在他上的小学里,妈妈要韩端好好照顾。这好,只要放了学,不管干什么,凌零都要跟在后面,以前的自由一点也无。
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是讨厌女孩子的时候,韩端却给弄的一点脾气也没有。导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很多小伙伴都不跟他玩了,理由是韩端这家伙带了个“拖油瓶”。
也是从那时起,韩端对女孩子产生了一种恐惧心理。直到上了高中,见了女生还是尽量躲。大学里好了一些,跟女生正常交往没什么,但还是存有敬而远之的心理。
肖天放后来再婚了,自然就把凌零给接了回去。送走她之后,韩端偷偷跑到不远的镇上,用手头所有的积蓄买了两挂超级鞭炮放了,庆祝自己从此翻身做了“主人”。
凌零有时暑假时还会到小镇上住一阵子,慢慢有了些女孩子样,对韩端的纠缠稍稍少了些许,不再做那种把他吓到魂飞魄散的事情,可还是会想法子捉弄他到哭笑不得。
那时的韩端,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自己这个小表妹更可怕的事物了,如果有,那就是有两个以上。
从某种意义上讲,也不能不感谢她,若没有肖凌零,他的胆子说不定会更小,也不会明白“胆子是吓大的”这个绝世真理。
李婷并非什么都不知道,但总是开导儿子,哥哥要有哥哥样,男人要有男人样。说的多了,韩端知道这个小妹妹挺可怜,也不再怪她,能人一颗宽容心度之。
韩端上高中了,凌零学习也紧了,偶尔来一次也是短暂停留。
再后来自己上了大学,见面的机会少了,韩端倒经常会想起她,虽仍心有余悸。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少了这个淘气少女,生活中仿佛也少了刺激,没了激情。
韩端上了大学,见面更少了,兄妹之间的关系开始好转,肖凌零偶尔还会打电话给他,哥哥长哥哥短的,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还说以后上大学也要考哥哥上的中大。
“凌零怎么会自己在医院里?”边往医院里赶,韩端边回头问妈妈。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臭小子,听说你失踪了,凌零学都不要上了,拉着你姨父赶了来。你呀,多好的孩子,对你这个哥哥多好,你还总嫌她讨厌。”李婷不住的念叨着,显见对肖凌零喜爱至极。
“我哪有?”跟妈妈争执韩端总是气短,“肖叔叔还在医院吗?”
从肖天放再婚之后,韩端就不自觉地开始这样称呼他了。
“说有外商来谈生意,连夜急着回去了。凌零说什么也不肯跟着走,说一定要等在这儿等哥哥回来,这孩子,今年就要考大学了,还这么任性。”李婷一旦知道儿子没事,就开始从家长的角度怪起小妮子,忘了自己先前压根就没这么想过,只盼她能在身边说句话。
肖凌零来了之后陪着李婷哭,什么东西也吃不下,结果在爸爸走后的第二天就病倒了,只好送到医院打点滴。
学校临时通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人都赶了回来,只剩留了她一个在医院里。
赶到医院,不待妈妈开口,韩端抢先一步进了急诊输液室。
肖凌零百无聊赖的躺在病床上,心里想着好长时间未见面的哥哥,坚信哥哥一定会回来。她一双眼睛时而闭上,时而四下里看看旁边同样在输液的人。
突然,输液室的门响了,丫头的眼睛瞪大了,肖凌零不信地使劲揉着一双大眼,猛地跳下床,赤脚站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韩端也看见了她。这丫头的肉也不知道长什么地方去了,或许这几天这自己担心更消瘦了——单薄的小身躯罩在一件挺宽大的T恤里,显得空荡荡的。
清丽的小脸更见瘦削,颧骨明显凸起,那双大大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陷。一头短发也因为卧床而显得凌乱,早没了往昔的神采。
这几天连累了小丫头,学了几年医的韩端明白这是脱水的迹象,不由大为心痛:“凌零,快躺下,怎么这样就起来了。”
肖凌零恍若未闻,回手一把,就将腕上的输液器扯了下来。仍旧只着袜子,张开双手就向韩端扑了过来。
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就到了韩端的怀里,脸伏到他的肩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看凌零!”
妈妈他们还在后面呢,韩端尴尬无比地抱住了肖凌零,用手抚弄着她的乱发,这么多年来,兄妹间都不曾这么亲密接触过呢。
肖凌零虽然身子比较瘦小,终究是个发育正常的少女。微微鼓起的前胸挤到怀里,细软的腰肢触在手中,给他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好像这也是他抱过的第一个女孩子吧。
肩膀瞬间就湿了,低头一看,两行长长的泪水手顺着凌零瘦长的小脸上流了下来,还有一个大大的泡泡从鼻子里冒出来。
若在平时,肯定要好好的笑话她一顿。现在的韩端却放开不是,用力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妹妹一个不慎就会摔倒,他不由恼怒自己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好在李婷适时地推门进来了:“凌零,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回去躺下!”
“哎呀”,她又大声惊叫了起来。
韩端趁此机会放开肖凌零,柔声道:“凌零乖,快到床上躺下。”这一刻,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妹妹如此贴心。
肖凌零站着不动,脸上的泪水仍在下滑。韩端看到梨花带雨的面庞,大为心痛,刚换下的衣服仍旧无袖,无奈何撂起T恤的下摆替她擦了起来。
一件雪白的T恤刚穿到身上,眼看就被鼻涕、眼泪弄污了一大块,韩端大为心痛,自己洗一次衣服容易嘛。
肖凌零回过神来,周围床上的“病友”都带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小姑娘。她不由娇羞难当,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
没穿鞋的脚抬起来就踹到了韩端身上:“死老端,你没事装什么死,害得我都好几天没上学了。”
韩端正怜惜自己的衣服,一个不防,被这一脚踢到了露出的腹肌上。
这真是天上飞来的“横祸”,李婷看着无辜的儿子“噔噔噔”连着退了好几步,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由哭笑不得。
好在肖凌零身子比较弱,没有太大的力气,否则不定就被踹到房外到头去了呢。
“你…”韩端对肖凌零的反复无常不明就里,正要发火,看她怯弱的样子,勉强忍住。
唉!本来就是个刁蛮的丫头,这才是“英雄本色”。自己老端的尊称,她也正是始作俑者。在宿舍偶尔说起,很快就在同学中广为流传。
从此班里风俗改变,所有男生,一概做大、中、小称呼。
“凌零,一点也不爱惜自己,快回去躺下。看你的手,血都流出来了。”李婷刚才已经看到肖凌零的手出血了,这时当然也顾不上儿子,小声责怪着,把她劝回到了床上。
把野丫头捂在被子里,关上还在滴着的输液器:“赶紧叫人来把针扎上。”
“哥哥回来了,我才不要接这根破管子呢,我要他赔我的精神损失费。”肖凌零一击成功之后,精神出奇的好,看上去再无一丝生病的模样。
早有好心的病友拉响了传唤铃,一个小护士已经来到病房里,听到肖凌零的话,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