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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姐弟三人,自从爹娘去世就相依为命,靠着家里的三亩稻田过活,林家长女林楚,更是没日没夜的在地里忙活。
昨晚黄昏忽然刮起阵阵大风,伴随着闪电惊雷,下起了瓢泼大雨。
林楚先是跑到大树下面避雨,结果闪电把树劈成两半,吓得林楚拔腿就往家里跑。
大雨之中视线不清,地上到处都是雨水,深一脚浅一脚的蹒跚前行,结果不慎一脚踩进小河里,才阴差阳错的让夏小秋魂穿。
林楚舔了舔干干的嘴唇,掀开了单薄脏旧的,并且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被子,从破烂的吱吱呀呀木床上爬了起来。
扶着土墙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口,这时正是正午,靠在低矮的门框上深呼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享受大自然的新鲜空气。
林康放下水桶,扭头看到姐姐出来,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说道:
“姐姐你怎么出来,小心被风扑了身子,可是饿了吗?我在锅里留了饭,加把火热热就可以吃了”。
林康边说便把林楚扶进了房子,在一个低矮的四方桌子坐下,扭头快步离开进了厨房。
林楚从阳光下进入阴凉的屋子,猛的觉得身上一冷,紧了紧衣服,低头咳嗽了两声,那天自己救人落水溺亡之后,再醒来以为是自己命大,结果发现自己魂穿到异世的林家长姐林楚的身上。
林楚抬眼再次打量这个房子,低矮的土屋使得空间很压抑,房中仅一个长方形木质窗子,使得房子显得昏暗,地面散落着一些杂物,靠左边窗子下放着那个会吱呀叫的大木床。
紧邻着木床放着一个暗红色的大木柜,木柜上一个小巧黑色正方形的箱子,左边则简单的多了,就一张竹制小床,床下放着零散的农具。
林楚细细的打量完房子的布局,不则心下一沉,这家也太穷了,没有任何家底可言,所有的家当不过这些没人要的破家具罢了。
林楚正撑着手臂在桌边思考生存大计时,林康已经端着一个白花蓝底大海碗慢慢走来,一边向碗中小口吹着,边走边说:
“等急了吧,昨夜厨房的窗子没关,引火的茅草被窗外扫进来的雨给潮了,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火点着”
说完把碗放在林楚面前,憨憨的笑意使林康干枯黑红的脸上好看了几分,搓了搓干裂的手坐在了林楚对面,说道:
“林安还留在地里,秋天的鸟多,不留人的话,鸟群来啄食,等你吃完我就下地”
林楚低头看着眼前的蓝色大海碗,满满的一碗稠稀饭,上完还窝着个金黄的土鸡蛋,食物散发的香味引得肚子咕噜噜的叫出声来,林楚一声不吭的低头捧碗大口吃了起来。
林康看林楚终于吃了饭,心情大好继续说道:
“你慢点吃,锅里还有半碗呢,跟张大娘借了三斤陈粮,等今年咱家的新谷子下来,就立刻还了去”。
林楚心想完了,家中不仅不富裕,还欠债了,心下更急了,唯恐那一天就走到了要沿街讨饭的地步,快速吃下碗中最后一口稀饭,舔了舔嘴巴开口说道:
“我想下地看看去,或许等帮上什么忙”。
林康安慰道道:
“姐,你就安心躺着,等病好了比啥都强”
说完端着林楚吃完的空碗去了厨房,留下林楚继续提心吊胆的思考接下来人生规划。
厨房中的林康拿着林楚吃完的空碗,倒了半碗凉水,晃了晃碗身,仰着头咕嘟咕嘟的喝下,又揭开一个橱柜的帘子,掏出了一个硬邦邦的黑饼子,塞在胸口处,想着林安还在地里,怕他饿坏了。
林康在院子中的大梧桐树下拿起了扁担,隔着窗子冲林楚喊道:
“姐,我走了,你安心在家,傍晚时分定能回来,饿了锅里有粥,有事去找张大娘”。
林楚在屋中应声道:
“诶,晓得了”。
看着林康走出了家门,背影在正午的灼热下晃得扭曲,越走越远直到看不清楚,才把头扭了过来。
吃饱了饭睡意很快袭来,于是走到床边,拉开了有味道的被子,枕着发黑的一股子头油味的枕头,歪着头沉沉的睡去。林楚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哭声惊醒,努力的睁开眼睛,只看见桌上摆了一个十分昏暗的的灯,豆粒大小的火苗照的整个屋子里诡异极了。
林楚直觉反应的捂住了心脏,坐起了上半身扭头看去,只见屋子的另一边林安坐在竹床上哭泣,林康蹲在他面前在低声安慰着:
“没事的,快别哭了,仔细把姐姐给吵醒了,只是睡着了,今中午还进了一大碗粥了,身子仔细着将养着,很快就好了。”
林安边抽泣边擦着眼泪说道:
“爹娘离开了我们,姐姐又落水生病,我真的好怕姐姐也跟着爹娘去了,就剩咱两个孤苦伶仃。”
“肯定活不过这个冬天,也好,都死了,咱家也可以在天上团聚了,我好想爹娘呀呜呜…”
林康压低声音斥责道:
“瞎胡说,爹娘在天上做神仙呢,会一直保佑我们的,保佑姐姐身体好起来,我们是男子汉,无论如何也要把姐姐照顾好”
林康仰着头把眼中的泪水憋回去,不让林安看到,作为林家的长子,他有责任照顾好长姐和幼弟,不管再怎么艰难,都要活下去,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的。
林楚看到是林康林安兄弟两人,心稍安就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两人注意到林楚发出的动静,快速拭去眼角的泪水。
林康低头道:
“姐姐你终于醒了,不然我可哄不了这皮小子”。
林安则是惊喜的瞪大残留泪渍的眼睛,把嘴巴咧的大大的,快速冲到林楚面前。
趴在棉被上快声说道:
“姐,你醒了,我以为你不要安安了呢,你答应过我会给安安买糖吃的”
林安说着说着,眼泪又抑制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抓着林楚的手呜咽着说:
“安安不许你死,你要好好活着,我去后山边的草里摸了野鸡蛋,蒸了给姐姐补身体,姐姐你快好起来,安安好怕呀”。
林安看着趴在床边的林安,抬手擦去脸颊的眼泪,抚摸着林安的头发。
柔声道: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呀,一定给你买糖吃的,安安是男子汉,快别哭了”。
林康束手站在床头边,瞪了一眼林安,说道:
“姐,你别听林安瞎说。”
“糖这么贵,我们家哪里吃的起。”
“就是里正家的二虎子,过年的时候才有两三块方糖,这还是他姨娘过年给送的年礼呢。”
“二虎子拿着糖块在村头转悠了一圈,可把全村的娃都给馋坏了呢”。
林安嘟囔着嘴说道:
“安安才没有嘴馋,安安就是想尝尝糖的味道,哪怕有一天死掉了也不会有遗憾,一定比野菜和硬的硌牙的黑饼子好吃”。
林康气笑着上来捉住他扬言把屁股揍开花,林安跟个猴子似的一个扭身闪过,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在你追我赶的打闹着。
林楚依靠在床头,歪头笑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这林康白天似个大人般,明明十三四的年纪,却学着大人般的说话做事。
身上压抑着生活的重担,到了这会才显露一些出年轻人应有的活泼。
而林安年纪尚小,约八岁有余,不过小小年纪家庭遭遇变故。
爹娘的突然离世,姐姐落水昏迷不醒,让这个小家伙动不动把生死挂在了嘴边,患得患失嘟嘟囔囔。
幼稚青涩的脸庞上总是拧着个眉头,唉声叹气的长吁短叹。
林楚坐起身子,慢慢从床上下来,缓步走到桌子边坐定,林康拦住乱跑的林安,笑着回头说道:
“姐姐可是饿了吗,锅里有中午剩下的半碗粥,用小火热着呢,这就给你端过来”
扭头去了出去,刚到屋口,又喊林安一起去。
不一会厨房传来压低的话语,林楚好奇心作祟,便起身跟了过去。
只见林康麻利的把锅盖打开,热气一下子冲到低矮的厨房上空,使得整个房间热了些许,垫着块破抹布,把盛着半碗粥的大海碗取出来,放在锅沿上,低头对着坐在灶前熄火的林安说道:
“你知道的,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找张大娘借了三斤细米,答应了新粮下来赶在交税钱就还上的。”
“你可不能说出去,她家的大儿媳可不是个好相处的,小心跑来扯皮,姐姐还病着,可不能再气出个好歹来,这碗粥是给姐姐吃的,你可不许偷吃!”
林安被灶前的余火照的小脸红黑,听到哥哥说自己嘴馋,硬着头梗着脖子说道:
“我才不嘴馋呢,姐姐夜里落了水,回家后边受凉昏迷不醒,安安以为姐姐再也醒不过来呢,怎么可能会馋姐姐的粥,姐姐吃饱了肯定就好起来了,什么都没有姐姐的身体最重要”。
林康心疼的看着林安,不说爹娘离世后林安从没吃过一顿饱饭,就是在爹娘还健在的时候,吃细粮的时候都不超过十次。
在新粮刚收,爹娘不忍几个娃一年到头来也吃不上一口自家地里种的食物,狠狠心煮锅浓浓的粥,几个孩子吃的狼吞虎咽。
吃完后还要立马把五分之一的谷子去交税,剩下的谷子要和村民一起拉到镇上,把谷子换成盐和钱。
地少人多,不然以地里的那些谷子,连吃到明年开春都不一定,别说全家空着肚子挨到新粮下来。林康思绪收回,对林安说:
“你知道就好,姐姐可是受了大罪,在阎王爷门口转了一圈回来的,咱姐是女孩子,肠胃弱,大病一场吃点粥即容易消化又养身子,没几天铁定能好”。
站在窗外的林楚一边心情更是五味杂陈,被两人的满满的亲情感动,被家人呵护关心的感觉太暖心了。
家里的情况这么困难,连饭都吃不上了,眼看就进了秋,紧邻着就是漫漫寒冬,吃野菜都没地挖去,这可怎么办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