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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显异象,全修真界震动。
无数修士出门张望,脸色变换不定,议论纷纷。
“这气息在元婴和化神境之间徘徊,是有人冲击化神境。”
“是散修还是仙门中人?南面仙宗诸多,清凌就位于其中,莫非是宗内人。”
“清凌宗虽有不少元婴修士,但濒临化神境的,不外乎那几位,两位仙君和几大长老。”
“希望是素真人,苍天有眼,像他这般心善的修士,世间少有。”
“凌华仙君最为接近,应该是他才对。”
“你们是不是忘了白日进四方池的那位,当年的天之骄子,若非受了伤,该早迈入化神境了。”
“不妙啊,如此他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的行不耻之事。”
“是也是也,八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沈流响偏过头,打了个喷嚏,将不怎合身的锦袍裹了紧点。
对面凌华手握成拳抵在嘴唇,盯着左右瞅。
沈流响盘膝坐在椅子上,没合适的鞋,两只白嫩脚丫就这么暴露在空中,精致漂亮的小脸蛋微微皱起,很不高兴。
凌华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毁天灭地的笑声从房内传出。
凌金烨刚赶到,听得目瞪口呆,叫住转身欲走的周玄澜,“我师尊被点笑穴了吗?”
他说完,视线落在周玄澜身上,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周玄澜一袭黑衣,与平日并无不同,就是腰带两侧多了两抹灰,孩童的脚丫印,衣襟也皱巴巴的,像是被谁用力揪过。
凌金烨望了眼四周:“你抱哪家小娃娃了。”
“没有。”周玄澜肉眼可见的低气压,撂下一句走了。
凌金烨向紧随而来的凌幕山说起这事:“那脚丫看起来不足四岁,清凌宗何时有这般小的孩童了。”
两人立在门外,房间里笑声逐渐收尾。
凌幕山盯着紧闭的房门:“华仙君如此喜悦,想必师叔成功迈入化神境了。”
“那是当然,否则师尊哪能笑成这样,”凌金烨说,“你还没回答我呢,哪来的小娃娃,玄澜还一脸不悦。”
凌幕山思索片刻,笑得像个狐狸:“不知道,可能凭空冒出了一个吧。”
“笑够了么,”
沈流响一脸生无可恋,从桌上抓起比他脸还大的传音器,腮帮气得鼓起来,“笑够了就帮我联系师兄。”
小说里,从未有过变小的说法。
他很懵逼。
“好好好,”凌华说着伸手,却摸上沈流响的头顶,五指在柔软细发间抓了抓,“哎呦,这触感,我能摸一晚上。”
沈流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脚要踹人。
“好了好了,不玩了。”凌华敛去笑意,捏诀施法,室内青芒闪了闪。
须臾间。
传音器内飘出一个清润的男子嗓音,极其温和,落入耳中如春风拂过心头。
“我在,何事?”
凌华当即道:“宗主,流响已入化神境。”
“我知晓,”男子声音不疾不徐,“遇到麻烦了?”
凌华正要回话,一道奶音闯入传音器,“师兄,我变小了,怎么办。”
另边静默良久。
再开口,话中带了点儿笑意,“变得多小。”
沈流响绷着脸:“约三岁模样。”
“应是你体内妖毒所致,”凌夜沉吟片刻,缓声道,“妖毒会遏制灵力运转,你陡然突破,灵力失了控,埋在体内的妖毒便爆发了出来,致你身形变小。”
沈流响磨了磨牙:“究竟是何种妖毒。”
“不知,古往今来仅你一例。”
沈流响听出凌夜语气微沉,恹恹道:“是不是变不回来了。”
从此做个天山童姥。
绝望.jpg
“既是灵力失控所致,你缓慢运转体内灵力,将妖毒再压下去即可。”
沈流响睁大眼,一张白净脸蛋凑到传音器上,“师兄细说。”
“勤修习。”三字落,传音器的光芒暗下。
“嘿,师兄说你懒惰,”凌华收了传音器,幸灾乐祸,“谁让你十年间只知道跟在叶冰燃屁股后面跑,对修炼不上心,知道错了吧。”
沈流响撇嘴:“本君要睡觉了。”
“哎,还不高兴了。”凌华笑嘻嘻,“不过你生气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沈流响抄起茶杯,二话不说砸了去,凌华随手接过,安稳地放回桌面,“算了,不闹你了,那两名剑宗弟子如何处置。”
沈流响手拖着腮:“放了吧。”
“你倒是心善,”凌华说着,关门离开。
沈流响抓着扶手,慢吞吞从座椅爬下来,在衣物堆中抽出黑色布袋,一番细看,嘴角扬了扬。
真是星花袋。
那俩送宝童子啊。
放好宝贝袋子,沈流响搬来一个矮凳,踩上去,双手撑在榻边,鼓足力气,“嘿咻”一声翻滚了进去。
他揉了揉眼睛,裹上被子,梳理记忆中的东西。
书里他是不折不扣的反派,对素白澈明里暗里百般刁难,屡次置其于死地,不过永远赔了夫人又折兵。
后期素白澈的追随者各个能艹天日地,他本早该变成炮灰,但凭着帝宫那位儿子的身份,硬生生挺到结尾部分,在人妖两族大战中,为了救叶冰燃身陨。
即使如此,也未能打动叶冰燃,人家转身就去拥抱素白澈。
可惜,叶冰燃同样是输家。
不止他,所有男配都是输家,除了周玄澜抱得了美人归,顺便手掌天下权。
万古独尊,成为超越帝宫的存在。
不行!
沈流响揪了揪床单。
他不当反派,更不会做炮灰。
以往为了人设百般压抑了,如今,他只想在这世界逍遥快活,一路浪到底!
浪子沈流响第一步。
盖被子睡觉觉。
他缩成一个糯米团,顷刻打起小呼噜。
一觉睡到午后,沈流响爬起来,闻到了鸡腿的味道,修士敏锐的五感在这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凌华让弟子出宗一趟,买了些孩童衣物,并特地按沈流响的要求,去酒楼席卷了一番。
还没门口,沈流响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睁着雪亮的黑眼睛。
桃花开得旺盛,凌华忙着摘花酿酒,东西送到,没多留一会儿就走了。
走前嘱咐沈流响不要暴露身份,清凌宗多了位化神境,其他仙门必然会派人来打探消息,若被人发现他如今状态,恐生波澜。
沈流响咬了口鸡腿,点头答应。
凌夜叮嘱多修习,他惦记在心上,吃饱喝醉就打算练会法术,但脑子里一片空白,基本捏诀都记不得几个。
沈流响无奈地抄起当归玉,召唤万能徒弟。
青芒划过。
室内多了一截人高的木头,绑着一块玉,木上另有刻字——师尊勿扰。
沈流响傻眼了。
这个时候的周玄澜,应该是个外冷内热的乖小孩才对,怎一下学会反抗师尊了。
“唉,也到叛逆的年龄了。”
清凌宗一处偏僻地,水面掀起层层涟漪,池中央,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由八根玄铁链束缚着,面色冷厉,浑身散着肃杀之气。
“又来,给我滚!”铁链划过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素白澈一袭雪衣,对吼叫置若罔闻,手下不紧不慢地拨动琴弦,轻缓悠扬的琴音飘出,回响在这方静谧的天地间。
络绎不绝的琴音绕耳。
敖月眼眸中的凶戾渐渐散去,好半晌,冷哼了声,“别想用小伎俩讨好我,没用。”
素白澈抬眸,浅淡一笑:“我只希望能化解一点你心底的仇恨。”
“做梦!”敖月骤然变了脸,恶狠狠的说,“凌夜将我囚禁于此,此人我必杀!不仅他,待我挣脱玄铁,清凌宗一个都跑不了!”
素白澈叹口气,起身抱起古琴:“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
敖月愣了下,神情复杂:“你明日还来吗?”
他被困的日子里,快憋疯了,只有眼前这人类会每天都来看望他,给他弹琴陪他说话。
“当然,”素白澈轻笑了下。
落在敖月眼中,他笑靥如花,无与伦比的美丽动人,“敖月,总有一天,我会化解你心底的怨气不忿,带你重新认识这世界。”
这人类,叫了他的名字。
真好听。
“嗷~嗷~嗷~”敖月一激动,变回本体,朝离去的素白澈欢快地嗷叫起来。
素白澈掩下眼底的厌恶,拂袖离去。
灼热的日光落在身上,敖月趴回地上,百无聊赖地闭上眼。
太安静了,好难受。
这时,草丛传来窸窣动静,敖月耳朵一竖,睁大了绿油油的眼睛。
一个身穿蓝袍的小男童,从杂乱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头上顶着两片落叶,一脸好奇的望着他。
沈流响目瞪口呆。
这狗,长得威风凛凛,估计一巴掌就能拍死他。
这就是天狗么!
震惊之余,他没忘了见面礼,手伸进袖口,脚踩水中石块,朝敖月走去。
敖月冷眼旁观。
哼,这种小鬼,弱小到他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整个清凌宗,唯有凌夜小儿勉强能与他一战,放大到整个修真界,也不过区区数人能与他交手。
他可是天狗,上古妖兽的后裔,当今的妖族大能,麾下有数千只狗子狗孙。
待他出去,定然血洗修真界,所向披靡……
“啧啧啧,”
敖月心头已将人族杀了个遍,这时,耳边传来怪异的声响。
他沉默了下,望向不远处的小孩,对方撅起嘴,又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敖月偏了偏头,不可置信。
这小儿在干嘛……逗狗吗混蛋?!
不及他怒吼出声,一个金灿灿香喷喷的东西,在半空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正好丢在他面前。
敖月定睛一看,怒红了眼。
鸡腿?!
无知小儿,竟敢用鸡腿这般凡俗低劣的食物羞辱于他,活了这么久,头一次受到这般侮辱!
而且被个人族小儿羞辱,丢脸至极!丢脸至极!!
简直是奇耻大辱!!!
“快吃吧,可香了。”沈流响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十分和善的笑了笑。
不曾想,天狗如同疯了般朝他冲来。
即使全身被玄铁牢牢锁住,也奋力向沈流响袭去,龇牙咧嘴地厉声嗷叫,像恨不得立马撕碎面前这人。
“给个鸡腿就这么兴奋啊。”
沈流响眉眼弯笑,掏出存货,咬了口还热乎的鸡腿,继续逗道:“啧啧啧,乖,等会再给你丢个骨头。”
骨头?
把他当看家犬?疯了么!
“嗷嗷嗷嗷嗷!”敖月怒不可遏,惊天咆哮了声,气到变成人形。
他睁着猩红双眼,额头一抹红印隐隐发亮,“无知小儿,你可敢上前一步!”
沈流响眨了眨眼:“你先上前一步。”
这是在嘲讽他被困此地,半步无法挪动?
敖月全身颤抖起来,前所未有的愤怒席卷上心头,对面前蓝衣小孩的恨意超越了其他所有人。
“我敖月发誓,不将你碎尸万段,永不为人!”
沈流响发懵,咽下最后一口肉。
“你是天狗,本就不是人……算了,不与你争辩,这骨头给你,饿坏了吧。”
说罢,沈流响扔去骨头,拍拍屁股一溜烟走了。
顷刻间,清凌宗上空盘旋起敖月的惊天怒吼,宗内弟子不知缘由,仅心头生畏,感到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