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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罗霞还是呆呆地看着自己,易世杰连忙说:“吴萍都是自己猜的,我真的没说。你就死扛着就行,毕竟你跟孟浩感情深啊!”
罗霞低下头,将眼泪擦干。再抬起头,她看着易世杰笑了:“说得对啊,你终于说了我能接受的话。”
易世杰见她情绪稳定,再问:“还没吃饭吧?我叫服务员送点东西来。”
罗霞长呼口气,无奈地点点头:“哭累了,也真的饿了,你就给我冲个泡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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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的阳光照进来,本来应该很暖和,但是司机或许又太在意车内空气的随时新鲜,车窗是半开着的,秋风也就接连涌入。
身上凉热交加,本来想不起再和司机聊些什么,孟浩真想打个瞌睡也是不能。
但见司机一边对路况发着牢骚,一边转换行车道。孟浩也不好再打搅,只好装作睏了,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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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浩管辖业务片区的销售业绩,尤其是业务关系得到快速提升,他很满意的同时,郝忠仁和黎华夫妇也很是赞许。
郝忠仁当众狠狠地表扬:“你们应该多学学孟浩!他一个从未有过销售经验,从未有过行业经验的年轻人,还处在试用期的员工,都能迅速进入工作角色。你们呢?你们更行啊!”
忍了许久,严超经理插话解释:“其余片区的的业务关系,的确比孟浩那边难搞得多。业务员去点头哈腰着请客,人家都不出来,也真的为难业务员了。”
“笑话,哪有‘拎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郝忠仁气愤地说,“我就不信了,你给孟浩找个商场,让他试试。”
两个月后,一九九七年春光灿烂的一个傍晚,孟浩彬彬有礼地示意公司接几位商场经理的,前苏联生产的“拉塔”牌小车,停在了公司门前。
喜笑颜开如举办婚礼一样的郝忠仁、黎华夫妇,应该是总经理与副总经理,站在门前躬身笑迎。
商场经理严肃地巡视了公司,略作建议的同时,为这群年轻人的奋力拼搏给予了一定程度的肯定。
在众人恳切、绝不允许躲避的要求声中,商场经理们勉强跟去了一家餐厅。
酒筵过后,孟浩再将商场经理安排送回。
商场经理致谢:“孟浩,回头我请你。”
孟浩倍感难以承受的荣幸。
不久,在对方坚持下,孟浩只得在一个阳光如火的夏日中午,随同商场经理来到了一家海鲜餐厅。
略作叙谈,商场经理慨叹:“你们公司我知道,对员工要求很严,很苛刻的。”
“没觉得啊。”孟浩立即回答。
“咱们在一块儿,还拘束什么?”商场经理笑笑:“你这么跑,一个月多少钱?”
孟浩顿觉天气炎热,即便是身处空调凉风肆虐的市内。
“呵呵,很好就是了。”孟浩笑着说,冷汗从脖颈流下去了。
商场经理笑着摇摇头:“年轻人,应该敢闯荡。”
孟浩想起平时同事多在不满中窃窃私语“这么累,还不如自己干呢”的话,只好笑笑,不敢答话。
“没事儿,孟浩。”商场经理笑着说,“你要是自己干,随时找我。姐姐我就认你,一定帮你!不过,要自己干就早点,我这退休了也就管不了什么了。”
座上的人都是大笑,孟浩连声致谢。
从餐厅出来,身处火热的太阳底下,孟浩知道离他的梦想更为接近了。
虽然还很稚嫩,但孟浩相信,就如烈日能够烤化坚硬的柏油路面一样。
再困难的事,只要为之倾心付出,一定可以成功,他很是相信。
头上骄阳似火,孟浩毫无懈怠之感,觉得心中也如有烈火在熊熊燃烧。
腰间的传呼机响了,孟浩急忙跑去街边报亭的公用电话。
抄起电话听到对方话语传来,孟浩才知道,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悲痛万分的通话。
母亲压抑着哭声,小声地说:“你哥在部队回不来,你快到医院来吧。你爸检查后,医生不让走了。我怕你爸知道,这是躲在外面打的电话……”
孟浩撂下电话,带着满头的大汗和急恼的神色,立刻招手打车前往。
到了医院,孟浩见父亲气愤地躺在病床上,连忙问:“我妈呢?”
“还说呢,我这没事儿,她吓得住进内科去了。”父亲呵斥着。
再找到母亲,孟浩只得听着她低声哭诉:“说是让养几天,还要再做手术。我这血糖病、高血压也上来了,怎么好啊。”
孟浩记忆里除了挨父母各种揍之外,最为伤心的时候到了。
一天傍晚,孟浩下班后赶到医院,才进到病区就被护士站的女护士叫住了:“医生让你去趟办公室。”
“哦,好嘞。”孟浩答应着,急忙找到父亲的主治医生。
医生看看他,叹气说:“很不好就是了,你们都要有准备。”
“不是很多酗酒的都没事,我爸也没总是喝酒啊?”孟浩带着疑惑焦急地问。
“是啊,有的病人,我还鼓励他喝一点呢。”医生平静地说,“跟体质有关,只能这么说了。”
“我爸不是很健壮吗?”孟浩更感到诧异。
“不能只这样看啊。”医生笑了。
孟浩再颤声小心地问:“医院不是条件很好吗?”
“是啊,要是一般单位的,早就承担不起了。”医生说着,将手中的一张纸递了过来,“你签字吧,肯定不能让你爸知道。你妈那儿,早上跟她说过了。”
孟浩觉得自己的手,像是患了阿尔海默茨综合症的老人那样颤抖,眼睛里立刻就觉得有了水雾:“在,在哪儿签字啊?”
“这里。”医生指了指。
签过手术单据,孟浩不敢直接去到父亲病房,又看看四下里总有人来人往,想着应该去哪儿才能单独呆一会儿。
走进步行楼道里,却见保洁员正在认真做清理工作,孟浩只好进到卫生间里,无声痛哭起来。
——那样威猛的、世上没有一个男人可以与之相比的大汉,他的父亲,正在清晰可见地离他越来越远。
虽然父亲此时,仍然在孟浩身边不远处。
在距离此时的孟浩不过十几米远,一间整洁明亮的病房里。父亲正躺在床单洁白的病床上,等着他不听话的笨蛋废物儿子去看他。
孟浩身心都有些颤抖,觉得他亲自签的手术单,会令父亲因此而远去。
孟浩为父亲感到很悲伤:父亲再也不能迈着雄健的大步,如同狮虎一样地于春夏秋冬的任意时候,走在想要去的任何地方的道路上了。
孟浩压抑地痛哭了大概三五分钟之后,就赶紧止住了。
这是孟浩哭得时间最长的一次,有生以来。准确地说,是有真切记忆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