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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一愣，随后却避开了陆拾的视线。
对方的表情太过认真，让她心里隐约感到一丝疼痛。
“为什么...”
为什么你那么晚才说这些话？
顾念眼里慢慢噙满了泪水，几乎是颤抖地问出这句话，话刚开口便再也说不下去。
陆拾表情茫然，有些不确定顾念的意思。
“没什么。”顾念摇了摇头，语气里带了一些淡漠：“陆拾，我不可能答应你的，你走吧。”
陆拾的呼吸停了一拍，顾念的这句话实在太过伤人，二话不说就直接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顾念，你听我说...”
他没有生气，而是跪坐在地上，轻轻握住顾念的手，眼里带着十足的恳求。
“我之前确实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
他不仅将顾念看作报复的工具，甚至为了离间她和陆原，不惜找了那个律师来侮辱对方。
“我知道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这段时间我一直不敢来找你，我怕我会再次伤害到你。”
“而且之前一直来依靠陆家的我，也没有资格来对你说这番话。”
陆拾的语气很轻柔，似乎怕惊扰到对方，他是真的将顾念放到了心尖上，不肯再让她难过。
“但是我现在已经脱离开陆家了，我还有足够的能力能够给你更好的生活。”
“我知道你不想依赖谁，但不是这样的，顾念，是我在依赖你。”
“我离不开你...”
顾念浑身都颤抖了一下，她没想到陆拾对自己的感情会那么深。
可是她快要死了啊。
这迟来的深情又有什么用呢？
她没法回应对方。
“陆拾，你不用这样的。”
顾念有些愧疚，劝道：“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答应你。”
陆拾急忙说道：“你可以不用答应我，但不要急着拒绝我好么？”
至少给他一个机会吧，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自己那么喜欢的。
顾念还是摇头，并且将手从对方的手中抽了出来。
“我不值得。”
“我不想让任何人喜欢我，这会给我带来负担。”
她想清清静静地走。
“陆拾，凭你的条件，你迟早能够找到一个更好的，趁早忘了我吧。”
顾念说着，语气里带上了一些释然。
陆拾眼里闪过一丝受伤，他对着顾念发誓说自己说的都是真的，他想找的就只有对方。
可顾念静静听着，眼神却变得空洞起来。
她确实期待一份爱情，两个人不用轰轰烈烈，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哪怕生活里有些摩擦，但至少她们都爱着彼此。
她一开始期望傅立阳是这个人，所以义无反顾地和他在一起。
后来傅立阳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又遇到了陆原。
陆原其实已经对她很好了，他说他对自己是认真的。
那个时候的顾念想着，既然我爱的人没有选择我，那我至少要选择一个爱我的人。
可陆拾却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把血淋淋的事实呈现在她面前。
他告诉她，陆原所谓的爱全都是假的。
直到她看开一切，觉得好像一个人静静地离开也挺不错的。
那些曾经想尽办法也得不到的感情，却在这一刻都找上门来。
傅立阳对她说，他错了，他其实是喜欢自己的，只是之前不懂得爱人。
陆原则对她说，他想和自己在一起，因为只有在她的身边，他才能感觉到轻松。
而陆拾现在跑来和她说，他离不开她。
你看，你失去的东西，最后不都回来了么？
顾念笑得有些苦涩，虽然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陆拾被她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关切地问道。
“顾念，你到底怎么了？”
顾念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似乎是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随时就会离开一般。
离开？
陆拾心里咯噔一声，他突然想起来这里是医院，而顾念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难道她得了很严重的病？
“顾念，你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才会拒绝我？”
陆拾有些担忧，但还是握紧了对方的手，眼里都是坚定。
没关系的，不管是什么病，他都会陪着她的，这不是她用来拒绝自己的理由。
顾念看出了对方的想法，觉得有些好笑。
“没用的，陆拾，已经没救了。”
“突发性心脏病，已经是治疗的终末期了，医生说大概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吧。”
“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早点放手吧，对你对我都好。”
她的语气淡漠，好像不是在说自己快死了，而是明天吃什么一样。
陆拾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怎么会？”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漫画上的主人公，也是得了绝症，一脸坦然地拥抱死亡。
原来顾念画的漫画，是在画她自己么？
她就这样把那么重要的一部作品交给了他！
陆拾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看着顾念，心里涌上浓浓的后悔。
为什么他不能早点喜欢上顾念？
如果他能在傅立阳之前遇到对方，那现在顾念会不会就不像现在这样，明明看上去是在笑，眼底却全是麻木。
顾念知道自己得病了以后，就一直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连她自己都很惊讶。
她本以为这是乐观的表现，但陆拾清楚这不是真的。
因为顾念只是受到了太多的伤害，遍体鳞伤后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希望，把最真实的自己缩到一个很小的角落，不让别人发现而已。
现在的淡然只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伪装。
而自己也是害她变成这样的人之一。
陆拾心里难过极了，像人用一根细针一样不停地扎着，不是彻骨铭心的疼痛，却一直闷闷的，让他透不过气来。
是他的错。
他亲手将他最爱的人，推下了深渊。
想到这一层的陆拾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他几乎是哀求着说道。
“顾念，你别这样，你哪怕骂我一顿都行，不要像现在这样...”
不要像现在这样，似乎已经丧失了对活着的欲望。
只是看着就让人心痛，他承受不了这种注定要失去的滋味
他想让顾念留下来。
“顾念，算我求你了，能为了我活下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