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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金陵秦淮殇17
“我们去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那里是外国人资助开办的学校，也许能成为一个安全区。”傅文卿道。
姜滢点了点头，事到如今，这已经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他们带着十几个被救下来的人，往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方向走去。期间自然是能遇见不少人的，能救的都救了。可遇到那种好几队士兵，围着一两个人杀戮的情况，他们必须避其锋芒。
说到底，他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本就惹人注意。真正有战斗力的，又只有姜滢和傅文卿两个。如果他们为了救两个人，而让自己身后的十几个人陷入危险，那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生命无价，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切舍弃都是无奈之举。每一次的明明遇见了暴行却不得不绕道，都让一行人万分难受。
姜滢从未这么憋屈过。可是她没有办法。在她有绝对的能力保住所有人的性命前，她不能为了救少数人，而赌上绝大多数人的性命。
她也许理解了，为什么系统会收回她的外挂。如果有外挂，她拯救世界都不成问题，可在这样沉重的历史面前，用所谓的超能力改写历史，绝对是对这一场悲剧的儿戏。
层层叠叠的尸体密密麻麻地横躺在大街小巷里。老人，男人，女人，孩子……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去，连在尸体上踩了一脚都觉得是罪过。可在不远处，那开过的载着日本兵的汽车，就如刘铭所说的那样，直接从尸体上碾了过去。
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走过这样一条路，都会觉得万般绝望。这简直是一种煎熬。
金陵女子文理学院。
昔日的教学楼早已停了课。女学生们挤在教室里，目露惊恐。华小姐独自一人站在校门口，与门前的日本兵理论。
因为她的外国面孔，日本人对她还算客气。在几次想要进学院而遭到拒绝之后，日本兵悻悻离开。
华小姐并没有因此松了一口气。这并不是想要进学院的第一个日本人。走了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甚至下一波。
总有一天，她一个人是拦不住的。
此时，看见远处来的一群人，她微吃惊。
等他们走近了，华小姐看着刘铭腹部染了血的布，别开了眼：“文卿，姜小姐……”
“华小姐，我们……”傅文卿刚开口，华小姐就道，“别说了，先进去吧。站在这里太危险了。”
把他们带来的人们请到教学楼里待着，又把刘铭送到校医室让校医治疗后，华小姐与傅文卿姜滢一起走进了保安室。
保安室就在学校大门口。为了怕日本人趁虚而入，华小姐现在不敢离开大门一步。
学校里都是年轻的女学生，日本人想做什么不言而喻。而华小姐，绝对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
每个学生她都记得名字，无论哪个出了事，对她来说都是痛心疾首的。
“……你们说的这些，我也考虑过。”华小姐说，“我一个人保护不了她们。我在想，我们也要效仿上海，成立一个安全区。但是，我们的人太少了。几乎所有外国人，都撤离了南京。我在想办法联系查尔斯他们。贝德士先生前段日子去日本旅游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呢。如今南京已经被重重封锁，想再进来，也很难了……”
“我本来是想亲自去金陵大学找他们的。只是我如果离开了，这学校里的学生们就没有人保护了。”华小姐为难道。
傅文卿说：“您放心，就交给我吧。我跟阿滢去跑这一趟。”
华小姐看着他两：“你们在一起了？”
傅文卿：“……嗯。”
“我当时看到你们俩的时候，就觉得你两很般配……但是，外面现在这么乱，你们是中国人，他们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的。”
“华小姐尽管放心，我们也是一路从外面走过来的，现在不是没事吗？”傅文卿说。
这倒也是。华小姐虽然还有些担心，但南京城里还有那么多的百姓，他们没有时间等待了。
“好，那麻烦你们了。”
金陵大学也是同样的情况。
不是查尔斯他们不想过来，实在是金陵大学的学生也需要保护。在日本人眼里，几十万中国人的哀求也没有一张外国人的脸管用。
现在这世道，就算是外国人也不能在街上随意行走。他们的行动看似自由，其实已经被严密监管起来，唯恐他们把屠城的风声传到外头。
屠城这种事，是有违国际人道主义的。一旦传出去，国际舆论会把日本方面说死，所以他们不敢。
姜滢与傅文卿两人行动，还是很方便的。只需要小心绕着点，就可以快速抵达。
然而在这遍地都是日本人的南京，想要完全不遇上日本人是不可能的事。
在去往金陵大学的一条必经之路上，他们与一个小队迎面撞上。
日本人遇到南京人都是男的直接杀，女的先奸后杀。这样的恶毒行径在每一个角落都发生着。姜滢初步估计了一下，这一路他们已经杀了够多人，子弹有限，想要干掉这一个小队，势必会惊动附近其他小队，到时候想靠肉搏可不现实……
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在日本为首的小队长开枪前，姜滢立刻吐出一串日语：“ちょっと待ってください。私たちは中国人ではありません。请等一下，我们不是中国人。”
见到姜滢这一句流利的日语，为首的小队长愣了，他抬了抬手，身后的士兵都收起了枪。
“日本人ですか？なぜ中国に来たの？你是日本人？为什么来中国？”
姜滢回答：“こちらは私の主人です，彼はアメリカ系の中国系です。彼はここに来て仕事をして来たので，私は彼に頼って中国に来て，間に合わなかった。这位是我先生，他是一名美籍华裔。他是来这里办事的，我随他来中国，没有来得及离开。”
说着，她给了傅文卿一个眼神：“Right？对吗？”
傅文卿内心无疑是震惊的。他已经知道了她身手不凡，却不知道她还精通日语，也许还会英语？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很快领会了姜滢的意思。
“Yes，IamAmerican……是的，我是美国人。”他这么回答。
其实姜滢的话细想也是有漏洞的，一个高级军官绝不会被这么轻易的忽悠过去。但他们面对的只是一个小兵，面对两人流利的日语和英语口音，也打消了怀疑。
所以说，掌握一门语言有时候真的可以救命。
从那一队人眼皮子底下安然离开后，傅文卿问：“阿滢……你为什么会日语？”
姜滢眼眸微垂。
她的日语，自然是在《百鬼夜行》世界里学会的。那时候，日本的平安时代正值中国的唐朝，两国文化交流，繁荣友好，平安京里不知有多少大唐传来的东西。
谁能想到在千年之后，竟然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