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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金陵秦淮殇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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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8金陵秦淮殇18

    姜滢想了想,说:“如果我说,我是无师自通的呢?”

    这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她没办法回答。

    傅文卿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姜滢就像一个谜,一个宝藏,让人忍不住去探索,然后无尽地开发下去。她总是给你出乎意料的惊喜,却又不告诉你原因。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傅文卿爱的是她,而不是“怎样”的她。

    金陵大学。

    傅文卿所熟悉的贝德士先生目前在日本旅游,其余教授要么是中国人,要么已经撤离南京,留在这里的外国人只剩下两位,正是查尔斯与刘易斯。

    两位见到傅文卿和姜滢无疑是惊讶。现在外面那么乱,这两人是怎么躲过满大街的日本人来到这里的?

    “是魏特琳女士让我过来的。”傅文卿说。华小姐英文名是明妮魏特琳,在这些美国人耳里,当然是英文名比较熟悉。

    “魏特琳女士……正好,我们正打算去找她。我们刚刚跟教会的马吉他们会和。”查尔斯道,“他们就在里面。”

    美国教会里有十四人留了下来。他们不是不知道日军将会占领南京,九月份日军发出的轰炸警告他们也接到过,可是他们都没有离开。

    他们来中国传教,在南京生活了多年,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乡。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家乡被破坏?

    办公室里有马吉,费吴生,福斯特,威尔斯。此前,他们都在各个教堂传道。这些都是傅文卿认识的人,他每个礼拜日都会去教堂,自然认识这些传教士。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外国人,他并不认识。

    姜滢却是认识的,她唤道:“拉贝先生,您好,又见面了。”

    这是约翰拉贝,一名德国商人。姜家是开银行的,姜滢曾经在自家银行里见过他。

    “姜小姐,真巧。”拉贝伸手与她握了握,他又跟傅文卿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约翰拉贝,德国人。”

    “您好,傅文卿。”傅文卿伸手回握。

    一群美国人里混入一个德国人,还是很突兀的。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他们聚在一起的。而且,现在德国人的身份有些尴尬啊……

    查尔斯说:“拉贝先生是德国的纳粹党员。”

    这一句刚说出来,姜滢与傅文卿的脸色就凝重了几分。

    二战时期,德国与日本结成了法西斯联盟。学校外是占领南京的日本兵,而这里,站着一个德国的纳粹党。

    身为被侵略国家的中国国民,由不得他们不多想。

    刘易斯见他们脸色微变,生怕他们误会,忙解释道:“不要误会,拉贝先生是自己人。他在他的居所里保护了几百位南京难民。”

    拉贝先生说:“我是个德国人,但是我见证了日本在南京的暴行,这不应该是人类该干出来的事……在国际人道主义面前,正义与良知不分国籍。我可以利用我纳粹党的身份保护更多人……希望你们相信我。”

    傅文卿和姜滢对视一眼,身体放松了许多。

    不怪他们草木皆兵,这一路实在走的身累心累。

    “关于安全区,我们在昨天就已经计划过了。我们初步规划,把驻华大使馆、金陵大学、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金陵神学院、金陵中学、鼓楼医院等地划为安全区。这些都是教会机构,我们几个人分散着驻守这些地方,阻止日本人进来。”查尔斯指着地图说道。

    姜滢看着地图沉思了良久:“南京现在还有五六十万的百姓,可这安全区的面积,不足4平方公里……”

    几人一阵沉默。

    良久,查尔斯叹了口气:“我们救不下所有人。”

    是啊,他们救不下所有人。

    这个道理,在姜滢看到那个孩子在自己面前被杀死的时候,就明白了。

    南京现在的外国人本就不多,再一分散,也不能顾及到每个地方。安全区必须要很密集才行。

    只能暂时这样了。

    时间容不得耽搁,几人决定以拉贝先生为代表,让拉贝去跟日本人谈判,告诉他们安全区的区域。他是纳粹党员,现在德日同盟,日本人应该会给他几分面子。姜滢与傅文卿则回去通知华小姐这个消息。

    奔波了一天,日本那边表示同意。

    然而,出尔反尔的事,日本做的还少么?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就此成立,众人推举德国人拉贝为主席。

    拉贝和费吴生立刻来到安全区最南边的汉中路同日军交涉。

    费吴生在地图上用铅笔画出标记,告诉日军安全区的位置。

    日本军官说:“请放心!”

    拉贝和费奇信以为真。可他们还未离开,就亲眼看到日军击毙20名惊慌逃跑的难民。接着日军又闯进安全区,强行抓走大批已解除武装的中国士兵。

    他们把手上有茧子,剃过头发的男子都当做是当过兵的证据。一经发现,立刻带走杀掉。

    杀戮不会停止。安全区从来不是绝对的安全。

    你无法想象的,残酷的虐杀,无时无刻,不在这座城市里上演。

    日本老兵东史郎在1937年12月21日的日记中写道:“哭喊着的支那人被装进邮袋中,西本点着了火,汽油一下子燃烧起来。就在这时袋子里发出了一种无法言状的可怕的喊叫声。袋中人用浑身的力气使袋子跳了起来,自己滚动。手榴弹在水中爆炸了,水面一下子鼓了起来,然后平静下去”。

    血色与黑色交织着,在南京人民的哭喊,哀嚎,绝望中,日本兵击掌庆祝着,他们载歌载舞,为自己的国家占领了新的领土而高兴。他们的将领进行着杀人比赛,百人斩千人斩的名号,被东京的报纸称赞为勇士。

    战争中的士兵有错吗?两国交战,士兵的死亡似乎无可厚非。

    可姜滢绝对会说:“有。”

    已经解除武装的俘虏,还有大量无辜的百姓,那些死去的妇女孩童,从来都不是战争的目标,可永远都是牺牲品。

    姜滢走过很多地方。尸山血海,不过如此。河里,地上,到处都堆满了尸体。她曾在城门口看见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四肢被钉在木板上,面容模糊。根据那身形,依稀辨得出,那大概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这是绝对的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