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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毕业的那阵子，刘启源每天都在自家的公司里忙的团团转。
可偏偏他对管理企业一点兴趣都没有，每天事没做多少，人却精疲力竭，压力大的恨不得天天出去揍人。
好在秦可正好帮齐奕做事，嫌他效率低，过来帮他的忙，这一帮就是一年。
刘启源一直认为自己永远都亏欠秦可和齐奕的，保护他们两个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现在齐奕有了墨音，他自然而然的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秦可身上。
可当秦可过来雪中送炭的时候，他才恍然发现，在他眼里一直都很弱小的秦可，其实在很多方面都比他能干。
发现这一点之后，再想起自己上学那段时间做的混账事，刘启源就懊悔又难受。
对秦可的弥补和关心也越来越不受控制。
原本只是想保护秦可，后来一天不见到秦可他就担心。
但秦可不喜欢和刘启源相处啊，他对刘启源的嫌弃简直毫不掩饰。
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他平常的时候只恨不得和刘启源清清楚楚的划开距离，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见面。
于是两人的工作分开后，刘启源见秦可一面简直难如登天。
有次好不容易去了秦家，结果秦可没见到，还被秦凰奚落了一通。
秦凰一眼看出刘启源那点心思，她对感情方面的事一向是有想法就付诸行动，对刘启源这幅小心翼翼连表白都不敢的样子实在是看不上。
可刘启源哪敢跟秦可表白，他觉得自己还没开口就会被拒绝。
结果这一拖就拖了好几年。
如今齐奕连孩子都收养上了，刘启源的最新进展却是好不容易约到秦可参加一场商业聚会。
结果秦可现在说不去就不去了。
刘启源郁卒，却更担心秦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反复的打着电话，可那边就是不接。
一旁的贺之钰看看刘启源，轻啧了一声道：
“要是担心的话就别在这打电话了，去找本人问问情况。”
顿了一顿，又道：“还有，能让秦可这么积极办事的人只有齐奕，如果你见不到秦可的话，可以再从齐奕那里问问情况。”
“我知道了！”闻言刘启源急切的立刻就要走，突然觉得这个相处模式有些熟悉，又回过头哂笑道：“我突然想起来，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一直都是你出主意，我做事。”
闻言贺之钰一愣，学校的那段日子有些久远，之间又经历了那么多波折，现在想想恍如隔世。
“是啊。”贺之钰摇了摇头，对着玻璃看着自己身上这一身安保的制服，淡声道：“那时候，你可是个不错的棋子，指哪打哪。”
换做以前刘启源听到这话肯定发火，可现在的刘启源只是挠了挠头。
他的脾气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仔细想想，当初确实一直是贺之钰动脑子，他动手。
对上刘启源老实的模样，贺之钰收回视线，摆手道：“赶紧走吧，我要工作了，不然这个月就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等刘启源离开许久，贺之钰才露出了一抹苦笑道：“这家伙，遇到齐奕后整个人都变了，重获新生了，可……我呢？”
他已经耗尽了赎罪的机会。
将永远背负着这些度过余生。
不过这样也好，不是所有人都该得到救赎的。
贺之钰揉了揉眉心，集中精神继续工作。
晚上下班离开，路过医院门口，就见叶十三正一脸不悦的被一群人包围，看样子像是病患的家属。
“我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是怎么当医生的？我要投诉你！”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叶十三皱眉，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回答道：“您的儿子完全治愈的概率并不高，我建议您现在与其向我发泄情绪，不如先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以免之后——”
话还没说完，病患家属已经一拳砸上来了。
好在贺之钰眼疾手快的两步过去，直接接住了对方的拳头。
在对方的怒火再次高扬之前，率先一步用极好的态度道：“抱歉抱歉，这位医生——”
他指了指叶十三的脑子，“情商有点问题，但请相信他的医术是绝对没问题的，医院一定会尽全力救治病人。”
有贺之钰的安抚，病患家属终于情绪崩溃的捂着脸哭了起来，倒也再没对叶十三动手。
贺之钰赶紧带着叶十三离开，见叶十三还一脸茫然的不知道自己错哪了，自己先松手离开。
没走几步叶十三就追了上来，还满是困惑的抱着胳膊道：“奇怪，生老病死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珍惜现在还有的时光，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他们总想揍我？”
“这时候他们想听到的是希望，不是现实。”贺之钰头都没回的淡声道。
叶十三半知半解的点头，“我懂了，希望就是适当的谎言。”
贺之钰：“……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但也不全是。”
本来懒得和叶十三废话，可叶十三却黏上了自己，“你这是要干什么去？我记得你家不在这边吧？”
“去一趟贫民窟。”贺之钰道，“你该干嘛干嘛去。”
“我和你一起。”叶十三走在贺之钰身侧，他比贺之钰矮小半个头，一路上很是愉快的和贺之钰聊起了医院的事情。
烦的贺之钰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自从贺家被墨音全部掠夺走后，转瞬间就被吞并的连渣都不剩了。
贺家从云端跌落，负债累累，全家都被送去了贫民窟。
为了防止贺家人再出什么幺蛾子给人添麻烦，墨音直接严令禁止贺家的所有人都不准离开首城半步，贺祈一家三口要一辈子呆在贫民窟，确保他们不会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只是因为贺之钰早早的脱离了墨家，又给墨音提供了不少便利，墨音勉强对贺之钰宽限了一些，只是限制了贺之钰的行动，对他在哪工作，住在哪，没有要求。
贫民窟这一带经过改造，环境比起以前要好了不少，但对于贺祈他们来说，这里恐怕比地狱还要难以生活。
贺祈根本承受不住打击，这种身份上的差别令他的精神彻底崩溃。
自从来到贫民窟开始就天天酗酒，也不想办法赚钱，没酒喝就拿贺夫人许梅撒气。
贺之钰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贺祈提着一条板凳追着许梅砸。
周围一大堆看热闹的，压根没人上前去帮忙。
贺之渠艰难的挡在许梅身前，可他之前也常年放纵于酒色，虽然人还年轻，但身子早就已经垮了，根本打不过贺祈。
没两下就被贺祈用板凳砸倒在地。
许梅此时哪还有作为贺夫人时光鲜亮丽的模样，她褪去了一身的珠光宝气，穿着破旧的衣服，连着曾经保养极好的皮肤也因为风吹日晒泛了黄，满是褶皱，整个人都老了十几岁。
她正绝望的哭着，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就看到贺之钰和叶十三正站在不远处看戏。
比起现在地狱一般的生活，许梅更加不能容忍自己过的这么凄惨，但贺之钰却好端端的站在那里。
她用力攥着手心，当即尖锐的吼道：“贺之钰，你个畜生！在你小时候我就该活活掐死你，你就该和你那个狐狸精妈一起死干净！”
她歇斯底里的吼着，却并没有激怒和贺之钰半分。
倒是贺祈同样暴怒的提着椅子冲了过来，眼睛赤红的只想把这个不孝子活活打死。
如果不是贺之钰吃里扒外，把手上的权力和一些绝密的资料都给了墨家，他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贺家怎么可能倒！
只是他刚靠近贺之钰，手里的凳子还没砸下去，贺之钰已经轻巧的闭了过去，同时一脚狠狠的把人踹开。
“对我动手，我可是要索求医疗费的。”贺之钰俊逸的面上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愉悦，看着贺祈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轻笑出声，“看你们这么健康的活着，我真是太放心了，可以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贺之钰你别得意！”贺之渠护着许梅，声音哽咽的吼道：“你给我等着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有志气。”贺之钰点头，“但前提是，你得能从这个地方离开才行。”
墨音的命令在这一带，是绝对的。
贺之渠他们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贫民窟。
贺之渠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听着身后许梅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抬眼，贺祈还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眼前一黑，只感觉自己的一辈子都完了。
贺之钰满意的看着他们的惨状，点点头道：“你们不是一直想要我死吗，不好意思，我偏要好好的活着。”
说罢贺之钰伸了个懒腰，今日份的戏看够了，转身就走。
其实一开始，贺之钰是想杀了许梅和贺之渠来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却被叶十三给拦住了。
“你要知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你要是真的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活着感受到无穷尽的痛苦不是更好吗？”
叶十三说起这话时语气十分理智，不带任何情绪，就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准备吃什么一样。
真是个疯子。
贺之钰想着想着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