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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哥们儿,二爷传下的神功,你练啥样啦?!”
咪了一口小酒,瘦高个儿喽啰闭目佯惬片刻,这就朝着对面那人问道。
他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甚至有些洋洋自得。
果然,如他所愿,客栈里不多的几位客人,俱都把目光转向他。
王家镇有客栈,也有专门的酒肆。通常客栈兼顾着酒家的生意,而酒肆就纯粹卖着吃喝。
毫无疑问,想要好酒好肉,还得去酒肆招呼,价格自然不会便宜。
喽啰们没什么银钱,固然数日前发了笔横财,见着头领都往客栈钻,岂敢忤逆。
所幸,客栈有客栈的好处,吃食廉价。
而且日里混迹酒肆的,多有真正江湖中人,就算能来到此地,大都混的不怎么如意,可也不是寻常喽啰能够得罪。
客栈一般就没那么些讲究了,尤其在白日。
十几张桌子摆在大厅,大半空着。
北面墙角那桌,坐着个庄稼汉,喝着最劣等的老黄酒,佐菜一碟黄豆,俩喽啰正眼都不瞧他。
常磐坐着靠近窗边,临窗却是被几人占了。
那几人装束劲身,有男有女,一旁还堆着不少道具,像是卖艺的。
其余大都坐在中央,有老有少,大体上没甚值得注意。
倒是两喽啰高谈阔论,的确引起不少人兴致。
江湖嘛,总离不开神功、奇遇、侠少、美女。而江湖,又其实总离那些脍炙人口的东西很远。
没人把看着便不似良善的喽啰闲话、当成秘辛。但起了兴致,他们终究,还是露出了关注的神情。
高个喽啰很得意,对面五短身材汉子尚未接话,他复又沾沾自喜的吆喝起来。
“嘿~哥们儿,你可是不知道,二爷前天传下的神功,当真叫威力无穷、惊天动地!咱才练熟几招,昨个儿愣把王八那厮打得哭爹喊娘——”
高个儿拉长了音调,仿佛打赢劳什子王八是件很荣幸的事儿。
旁人听着云里雾里,约莫猜测大概是那人新学了什么功夫,三拳两脚就把以前比他厉害的人物放倒。
这一想,他们的兴致倒是更浓郁了。
大体江湖底层人物,虽然本身实力低微,终归还明白世间有高人,有神功。一些幸运儿,未必不能撞大运,学来一些真正的功夫,彻底脱离庄稼把式行列。
何况那喽啰先前嘴里头也说,功夫是“二爷”传下。
此地靠近青虎山,看那俩贼眉鼠眼的家伙,估摸着定是从寨子里出来。那么他二人口中称爷,铁定就是青虎寨当家的。
青虎寨的名头,在附近道上还是很响亮的,几大当家,哪个不是真正武者。
这样想着,又有人不禁朝单桌的常磐望去,思量那不起眼的小胖子,究竟和青虎寨是什么关系——
常磐喝着闷茶,恨不能堵上耳朵,自然不会为好奇者解惑。
两个喽啰对饮闲扯几句,竟然相互吹捧起来,一人刚说干翻了王八,另一个立刻惊呼着将王八捧成寨子里几位爷之下第一高手,把高瘦喽啰美成什么样。
你一言、我一语,众人渐渐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位二爷,还真是匪首。只是最近才上得山,据说是什么山中老人弟子,会仙术,绝世神功一搂一大把。
剔去其中夸张的成分,众人渐渐没了兴趣,不过还是很好奇,那位二当家“义薄云天、无私传下的一整套盖世神功”,究竟唤作什么——
“嘿!要说那路摧心掌,别的都好,就是动手不留情。本来哥只想让王八长长记性,谁想愣把他打到吐血!嘿嘿,也算他倒霉。”
两喽啰仍是在那喋喋不休,旁人记下了“摧心掌”的名头,满足了不小的好奇,平添许多酒后谈资。
角落中,一直默默吃着黄酒的庄稼穷汉,闻言一愣,这时竟转过脸来,满面堆着谦卑的笑。
“哎呦,您二位,可不正是青虎山上的大老爷?”
“您刚说,那神功叫什么、摧心掌来着?”
庄稼汉面黄肌瘦,粗布短卦磨没了边角,条条缕缕,到处打着补丁。
不过这人收拾的倒还干净,虽然看着寒酸,至不会散发恶臭,让人厌恶。
他这时行径,其实有些古怪,旁的村人,对于山贼匪徒,避之唯恐不及,哪敢搭话。
众人只道这人不知廉耻,想和青虎寨攀些关系,也没往别处思虑。
高瘦喽啰根本不想理会,毕竟他大半心思都放在临窗那桌姑娘上,谁爱注意满街都是的穷汉。
哪想这时,独坐的常磐忽然像是受惊的兔子,猛的站起,踉跄后退,蹬蹬蹬,直接撞到那桌卖艺人、唯一女子身上,碰翻了碗碟。
哐啷当啷!
那桌五人,四男一女,豁然站起,怒容毕露。
两喽啰对视一眼,纵然不耐常磐,对这位六当家颇多腹诽。但他终归是“二爷”叮嘱的人物,不好出了闪失。
何况——
也不待常磐讷讷解释,甚至不曾注意他偷眼瞧着黄脸穷汉。
高喽啰把桌上摆着的横刀一抽,“锵”的一声,做足一副痞相,摇摇晃晃便朝着几人走去。
...
青虎山、青虎寨、演武场上,又是一大群人围观。
柳毅朝着众人笑了笑,抱了抱拳。
立刻,哄闹喧哗的喽啰们都肃静下来,就连几大当家,都静静站在一旁,屏息凝神。
柳毅漠然抬头,眺了眼东升的骄阳。
“今个儿,我想给大家演练,是一套唤作碎骨拳的功夫,拳拳碎骨,招招致命。假如自忖一套摧心掌够练,那么,今日这拳法,不学也罢。”
柳毅这样说着,众人哄堂大笑,只当是戏言。
本来,就连山贼头目,都惟恨所学太少,哪里会嫌多,遑论喽啰。
倒是老李,记着昨日柳毅和他说的话,一些武道上的禁忌。
这时候听了,心中若有所悟,微不可查,朝着柳毅点了点头。
也不知柳毅有无看见老李示意,他仅是这样一说,便不再多言。
最终,他仍然决定,先传下几门魔功,让这些山贼,值当些用处。
选择权在别人身上,假如果真贪欲过盛,不自量,便也算福祸相依。
力量和生命,未必就不能等价衡量。从某个角度看,只看他人损失,那么传下这等功法,无疑遗祸不浅。从另一角度,看别人所得,那未必不能视同交换——略有保留、隐瞒付出的交易。
最重要,只要不把所有阴毒功夫统统传授,倒时或许还有得救,至不济不会练着练着、暴毙那么悲催。
假使以后他再看某人顺眼、譬如今日老李,未必不能拉上一把。
这样想着,柳毅倒也没了许多复杂心思。
终究,他还是选择利己。
一路碎骨拳打得行云流水,照葫芦画瓢,山贼们肯定看不出端倪。
摧心掌名字听起来阴柔,一路路施展,却是大气磅礴,音爆不断。
碎骨拳恰恰相反,拳劲呼啸,刚力柔发,拳风隐隐,带起阵阵鬼哭似的呜咽,勾得人心头发毛。
这些异象,柳毅毕竟仅仅拟了个形似,不具神髓,只是让人听了觉着不舒服。若是真正把碎骨拳练透,不需出神入化,只要精通。
阴风怒嚎本身,也具备相当干扰性、辅战力。
音杀、独立战技之外,早被先辈糅合到各种战技体系,不多见,亦算不得罕有。
最终七步收尾,禹步踏斗。
砰地一声,只见柳毅一拳凌空虚击地面,整块三尺见方青石就是往下一沉,尘埃弥漫。
稍稍调息,柳毅不过演练一番,便觉筋骨有些酥麻,心头顿时凛然。
也不告罪,飒然离去。
众人自发让开一条道路,许多敬畏的目光汇聚。
陈震远远看着那袭白色背影,心头蓦然划过深埋的画面,目光比昨日更加复杂。
复杂的颜色一闪即逝,陈震缓缓走到最终拳落之处。
他盯着那块青石,不曾注意脚下。
离着尚有丈许,忽觉足下一沉。
陈震俯首,骇然望见深陷入地的足印。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着他的成氏,同样露出骇绝的神色!
敲山震虎,不外如是!
...
柳毅回到阁楼,关上窗户,盘坐调息一番,这才起身。
他不会内功,法力踏入纳元境,经脉经过真元温养,潜移默化,更是让他明白,绝了内炼兼修的心思。
这不代表,他就无法同内家高手般调息回气、疗伤养生。
真元也许不具备内力所有特性,可柳毅却具备着,一些本质比内力更神奇的能量!
这在理论上,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武道内功外功,尚且只是双修艰难,条件苛刻。
武道内功和法力,纵然容纳处不同,一为紫府,一是丹田,又决计没有同修的可能。
终点不同,道路终归只有一条,马路上铺满钉轨,汽车还怎么去行驶?
内家练气,筑基、养气、拓脉、归流、先天,对于经脉韧性要求之高,几乎不逊色“气”的积累。
强化经脉,让经脉变得更坚韧,才能承受住更强力量的冲击、反冲击,进而爆发!
内力性质刚柔并济,经脉愈韧,输出功率就越大,招式威力也便越强。
何况只有经脉强韧到一定程度,才能旦息归流,破境先天!
术法修行,又自所不同。
筑基、纳元、识海、孕魂、铸窍。
修真,从来不是一味单调的修行、养气。
修真传承,对于先天经脉强度、个人资质,要求不高,却很注重悟性、天缘。
经脉经过真元温养,日久年深,性质默化,从根本被改造,不需多坚韧,皆能适应法力运转,故而强化倒在其次。
而识海、孕魂,这两大关隘,想突破,就纯粹靠着机缘、坎悟!
况且法术本来具备相当爆发力,何须频繁狂暴真元,考验经脉承载能力?
只有听说修者术法失控,误伤波及某某云云。哪个修者还会嫌咒术威力太小,五雷轰顶尚不够,偏要驭雷灭世?
那不是修者该有的心性。
再说其他,比如穴窍。
穴窍穴窍,穴中藏巧。修真要养窍!武人须固穴?
内练气功,讲求养,而不较冲,只因当世之人,生而百窍具通,无须多余步骤。
其实,据上古记载,一些与众不同的人物,生而穴窍不通,练气是须得冲窍,却也没有反之温养的道理。
穴窍,对于内力运行而言,相当于中转站,输出点,无需刻意改造。
修真养窍,又自截然不同。
念动法随,修者不需利用穴窍原本导气特性,指肘伤敌,亦可将术法玩转的千变万化。
但是,法术威力大,随心动,消耗更大。
紫府真元储量有限,除非将咒法修持至相当境界,总能调动天地元气呼应。否则凭一己之力,频繁衍化天地之威,终难长久。故才要养窍藏元,彻底改变穴窍构造,谓之铸窍。
低阶修士,最大的问题便是续战力,真元回气缓慢。哪怕铸窍高人,都是靠着庞大积累,来延长战斗时间。而非如先天内家武者,内力生生不息。
是故修真更多重积累,藏于紫府、藏于穴窍。以及发掘潜能、突破格局,开辟“识海”、凝练“神魂”。这和武者有很大不同。
事实上,修真者总被讹传强大、并非没有道理。
真境之前,纯粹战力,死搏瞬杀,一般来说,修士完胜武者。
纵然续战颇有不如,再讲到破境、尤其破真境,修者具备优势,又把武者甩开几条大街。
任你再能打,再耐打,不入真境,终是凡俗。
修真“识”“海”、“孕”“魂”、“铸”“窍”,这些都是为了突破真境,做的基础功夫。
尤其铸窍,百窍重铸,非但能够容纳更多真元,等若开辟许多小型紫府。而且转化肉身,凝聚念体时,都能起到很大帮助!
修真铸窍大成,身体已经不能叫做身体,而是法身,半步念体。
武道先天,把得丹田经脉真气养满,内部浑然一块,亦如外功洗髓,做足了凝聚念体前的准备。这些准备,终归不如修真充分,从基础,便着手破真境。
修真内练,细微处差别实多,甚至不少冲突。
也许彼此各有所长,综合而言,诚然修真稍占优势。
其实从本质来看,内、外、真三途,岂不都是殊路同归?
可惜,那终究合不成一股。
偿有上古武道强者,一己之力踏入真境,又异想天开,发前人所不能,创出奇功《长生诀》!
长生诀直指长生,为的就是成就念体。
和寻常一步一阶修行不同,长生诀描绘蓝图,却是一步登天!
直接以内力模拟法力,留图七副,每副都能修成性质不同的拟法内力。只待七股归一,便能真正做到万法归元、旦夕归流,同时具备内力法力特性!
到那时,长生诀大成,成就便不止先天,而是念体、是真境!
然而,以内力模拟法力,铸成周天穴窍,便是法身?
遑论术法修行,岂止铸窍一关!
再说七种属性截然不同、甚至相反的内力,想要融合,又能比内力、法力同修,简单多少。
长生诀只是一个理念,也许永远无人能够实践。不拘如何,它在指明一条荆棘捷径的同时,更证明了残酷的现实。
法力、内力,最多尝试模拟,而不能同时修炼!
破真境,如登山,内练、外功、修真,都是铺凿山道。有的平坦些、有的坎坷些、有的更多风景、有的更乏味,并不存在必然登顶的道理。
也许,倘若能把内外真都修到圆满,未必不能自然而然踏入真境。
外功圆满,身如柔金;内练圆满,一体浑然;修真圆满,法身不堕。
如此种种,不都是念体所具备天赋神通?也许,那本就是念体分化,被人拆解,妄图重铸的方式。谁又知道呢?谁又果真能做到!
柳毅做不到,不说他手头没有顶级内修功法,就算有,也不会尝试。
先辈再三告诫,本身修行亦登堂入室,非复一无所知的愣头青。
因为异想天开而陨落的天才,可从来不多、或者不少他一个。
柳毅做不到,更不会去做,遑论他早已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优势——
浩瀚观心经!
只有在修行路上走得越远,只有对于修行了解越多,才越能发现浩瀚关心经的可怖之处!
无属性能量,甚至那种能量近乎虚无,变化万端。岂不是说,在不具备任何特性之时,它本就包含了所有特性!
柳毅境界不足,不可能去揣摩那么深奥的道理。
他曾尝试以法力沿着浩瀚观心经修行方式运转,发现额外的敛息效果加成。
他这时偶然异想天开,又以“混沌能量”按照雷霆总纲搬运!
果真,不只是转化那么简单!
混沌能量转化雷罡法力,这一过程,几乎已经成为他的本能,无时无刻不在进行。
是故他很少刻意施为,转化雷罡。
他早就隐隐觉察,随着混沌能量转化,大部分都变成了法力。却有一小部分,微不足道,不知所踪!
身体细微处的强化,很难令人察觉。若这一过程日积月累,有的人会习以为常,以致忽略,柳毅恰恰相反——
量变引起质变,彼时静水微澜,他觉察到了!
果然,一番施为,非但法力得到增加,身体骨骼中的暗疮,也由于骨质强化,被修复!
这代表着,甚至不止奇迹那么简单!
纯粹的浩瀚观心经,传统修炼方式,只是为他人做嫁衣,完美无缺的嫁衣。
倘若另行觉悟,华衣披身。
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侥幸?
柳毅立身,朦胧感受着远处广场上火热的气氛。
无需用眼,不俗的精神力,带来过人的感知。
虽然这种感知,目前还太薄弱,远远达不到神识精准层次。
他复又回坐榻上,凝息闭目,断开感念。
一如那些修行格外刻苦的山贼,全心沉入修炼。
他觉得自己,从未这般认真修行过。
...
乍看风云起,揽月邀得同船渡。
醉态憨可掬,拔剑捧卷伴窗读。
君子之剑,染血为凶。君子之书,读之何益?
读书,为的便是开化智力,倘若反而被局限、被禁锢。那么不若抛开书卷,撩起剑来,踏月豪饮,纵声高歌。
风云欲来天昏暗,我道岂阑珊?
有些霉运,来得便是那么无稽,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潇洒的勇气,弃卷仗剑,直面全新的人生。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福祸皆难料。
前一刻,常磐苦着脸,为自己没来由好奇的试探着恼。
后一瞬,常磐脸色更凄,他最讨厌的喽啰甲、高个儿那个,竟然自以为是,晃悠了过来。
山贼的德性,他身在贼窝,比谁都熟悉。
果然,那厢五人尚自怵惧参半,有些敢怒不敢言。自以为是的喽啰甲,毫无眼色,竟然调戏起民女来!
“嗨~小娘子!我家六爷看上你咧,怎的还不赶紧下跪行礼,跟兄弟们回山去快活快活!”
若换了别个头领,借喽啰三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放肆,甚至借口调戏。
也是常磐不显山不露水,外表太软弱、和善,这才摊上这档子难事。
角落里,庄稼穷汉收起了满脸谄笑,不再关注喽啰,转而目光凛凛的审视起常磐。
那厢五人一听常磐竟是黑虎寨当家的,虽然看起来实在无甚威严,但人不可貌相。
这时心中也不禁一咯噔。
其中年纪较大那个,猛地拉住某满脸涨红的青年。
面貌并不如何美丽,仅仅身材不错的年轻女子,怒容也强自收起。
所幸常磐还是个半大孩子模样,肥嘟嘟,并不让人生厌,更难和“纨绔”二字联系在一起。
虽然喽啰言语实在放肆,待看清正主常磐身量,几人倒果真没那么愠怒。
一个小孩,莫非还能故意吃什么豆腐?
只是喽啰肆无忌惮的态度,不断逼来的架势,让他几人怵惧时,同样激起了莽夫的怒气。
“六当家的,老汉几人有眼不识泰山,在这儿告声罪,有礼了!”
几人离开了碟碎碗砸的桌子,其中年纪最大那位,白须老汉,朝着常磐微微弯腰,拱了拱手。
画面有些可笑,但是众人静若寒蝉,旁观者都不敢造次。
常磐本能只想快点逃离,乱了方寸,哪里有心思搭讪,随意摆了摆手,嘟囔了一句,显得很不耐烦。
他这举动,倒是反让旁人以为心头起了不忿。
退到门口处的几个卖艺人,尽皆皱起眉头,连家什都不准备拿,正待离开这是非之地。
喽啰甲顿时大喜,从怀中掏出个哨子,张嘴便是吹了几个激昂音调!
浑浑噩噩的常磐,心中一突,暗道:完了!
呼喝声很快从远处传来。
十几名山贼快马加鞭,几个呼吸,便有人堵在了客栈门口。
镇卫根本是一丘之貉,哪里会管山贼们胡作非为。
几个卖艺人,虽然手头功夫不硬,怎么着也比寻常平民有血性。
“呔!贼人休得猖狂!”
那几乎是被长者扯住的红脸青年,一声怒吼,挣开了束缚,也不废话,直接虎跃扑出。
只见他老拳绷紧,双目怒瞪着常磐,竟也晓得擒贼先擒王。
常磐蹙眉,还不及动手,喽啰甲已是一声冷笑,弃了刀,挥掌便是迎上!
哐当!砰!
一个照面,红脸青年吐血跌飞开去,这时长刀方才落地。
那青年撞在门槛上,脖子一歪,眼见不活。
只看他瘫软着被人扶住,胸口布衣破碎,隐隐见到胸前印着一个浅紫红色的淤血手印。
出了人命,剩余几人,全都红了眼,连老汉和女子都不例外。
常磐正待呵斥,里间穷汉已是豁然离席,猛然立起!
“呵!好一招追魂索命,果然是摧心掌!好!好!好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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