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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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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吊死鬼出土,一耙砸断舌头,一脚踩胸脯,接着开膛破肚。

    男食尸鬼出土,一耙砸断脖子,一脚踢飞脑袋,掉出来吓人的眼珠直接被莫芊摔爆。

    奇葩少女现身,可惜刚刚把脑袋变成食人花蕾,还来不及绽放,一枚爆裂冰锥刺入,含苞炸开,植物少女成了筛子。

    僵尸?刀枪不入?不怕,姐有水火牢笼!

    煮烂的浮尸,被柳毅一耙子抽飞,似打棒球。

    克服了猛鬼狰狞形象带来的压力,坚信在这个位面,受制于血月规则,厉鬼也能被轻易消灭,莫芊竟是很快克服恐惧,玩的不亦乐乎。

    她似乎忘记了先前熊人村的遭遇,只相信愿意相信。

    哪怕是表面的盲信,一具具被两人整的残破不堪的尸体,半点也没有威慑!

    当最后一个坟头被掘开,尸体烧成灰烬,身后古堡中忽然亮起通明的灯光。

    这种感觉,就像是驱灵仪式完成、佛家高人超度,让鬼屋重变豪宅。

    莫芊先是一惊,随即大喜。

    柳毅翘起唇角,若有所思。

    “还不出现?可真没机会现身了!”

    他牵着莫芊走入灯火通明的正厅,身后大门自动关上。

    狼藉的墓园中飘过一阵阴风,骨手如草成蔟摇曳,那一个个被掘开的坟头,恢复原状...

    这时从墓园中朝着古堡望去,只能见着一扇扇打开的窗户,慢慢关闭。

    窗后,依稀可辨,一道道魅影,正折返行去。

    整栋古堡一片漆黑,哪里有半点光源。

    这一幕,却不正是柳毅二人先前离开墓园后,发生的场景。

    区别只是,那时的古堡大门敞开着,而现在,它关上了。

    “砰!”

    什么声音?

    莫芊一惊,回望狼藉的墓园,血月正当空高悬。

    她忽然觉得有些心寒,不愿意再多看,还是充满光明的城堡,让她心安。

    “怎么了?”

    柳毅抚摸着莫芊的脑袋,随意问道,目光闪烁,打量着四周。

    回望,发现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却也不以为意。

    他只是好奇,为何灯光瞬间熄灭,周围陷入黑暗,莫芊竟然不曾惊慌。

    “没事!”

    莫芊雀跃的朝着正厅中央布置华丽的餐桌跑去,满满一桌都是美味佳肴。

    柳毅紧蹙着眉头跟上,并未阻止。

    借着血月透漏进零星的光亮,那张破旧的餐桌上,分明只有一些发霉的面包,以及几堆散架的骨头。

    “有意思。”

    柳毅笑了,看着莫芊拿起发霉黑面包大快朵颐,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我实在太坏了!”

    静静站在一旁,就像忠心的仆从,直到莫芊把那几条黑面包全都吃完,伸手朝着白骨棒子抓去,他才轻言出声。

    “吃饱啦?”

    “怎么了?”

    莫芊闻言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只顾着吃,竟然忘了这位伙伴。

    赌气似的拿起火鸡腿嚼了一口,仿佛报复着先前青年一路欺凌,女孩笑道:“嘻嘻,半饱吧,我才把烤鱼吃完,别的还没开动呢。”

    “不过这里还有那么多食物,本姐姐一个人也吃不完,赏你一起用吧。”

    说着,女孩却不像她说的,继续进餐。

    大方的摆了摆手,随意拿起摆在桌上、“啃”了一口的长条肋骨,朝着二楼走去。

    柳毅讶然,他分明听到二楼响起了动静。这时有够诡异,也不去提醒,亦步亦趋跟着女孩,看看“她”究竟耍什么花样。

    “你牙倒是不错。”

    真心赞了一句,柳毅可不是说笑。那骨头棒子怕不是直接能当成钝器使用,竟然被她一口咬碎大块!

    莫芊诧异的回望着他,发现青年身上破旧的衣服,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古板的管家服饰。

    她觉得有些不妥,看了看手中火鸡腿,想了想,又觉得本来就该这样!

    二楼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莫芊也听到了,竟似早有预料。

    一把抛开鸡腿,如公主般提着裙子,朝着楼上走去。

    她的身上也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白色洋裙,很是可爱。

    “小姐,你回来啦。”

    走上二楼,却见两名女仆站在走廊中,朝着她行礼示意。

    莫芊趾高气昂的“嗯”了一声,指了指身后柳毅,莫名其妙介绍道:“这是柳毅,新来的管家,你们以后要听他的!”

    那两名女仆立刻诚惶诚恐的朝着柳毅行礼,贵族家的总管,权利可从来不小。

    莫芊拍了拍一名女仆肩膀,老气横秋。

    “嗯,不用怕,他人很好,好说话。”

    那两名女仆似乎放心了些,笑了起来,娇艳如花。

    “我要回房了。”

    莫芊说完,领着柳毅,像在自家,直往三楼上去。

    柳毅蹙着眉头,默然无语。

    这一幕温馨的画面,看在他眼里,相当别捏,甚至令常人心悸!

    幽暗光线下,两名舌头吐的老长,翻着白眼的女吊死鬼,竟然低身下气朝着一身衣衫破破烂烂、小乞丐一样的“莫芊”郑重行礼,末了还扯上自己!

    那两只女鬼叽里咕噜不知说着什么,诡异的是,莫芊竟然也能叽里咕噜对上号!

    “操!”

    柳毅早有所察,虽然出人预料,也不至爆粗口。

    他捏着刀诀,随时可以将这些鬼物斩杀。

    这一声惊呼,差点令他提前出手,却是基摩斯不知何时醒来,在他脑海聒噪!

    “妈妈滴,好多只鬼!”

    本来就是厉鬼,基摩斯竟然表现的比柳毅还要夸张。

    青年本待喝斥,心头一动,却是让基摩斯做起了翻译。

    “基摩斯,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嘿嘿,万能的主人,鬼话而已,怎么会难得倒忠心耿耿的基摩斯。”

    “主人啊,您的这位小朋友,像是被什么附身了,可它竟然认得您,让您做这里的管家,啧啧!”

    “怕不是把你也当成鬼了!”

    柳毅心头一动,眸中刹那闪过一丝了然,他现在的形象,冰封之躯,岂不是半人不鬼!

    只是,“假戏真做”,未免太“真”了些。

    “基摩斯,语言同频,帮我进行翻译!”

    柳毅本就不是胆怯之人,这时按住刀光不放,临走,朝着那两只立在走廊中的吊死鬼发号施令:“叽里噜呱,喳喳叽咕!”

    话一出口,才有些发愣,这却是也在讲鬼话,命令点灯的意思!

    那两头女吊死鬼颤抖着接受柳毅训斥,匆匆去找火头。

    这栋古堡虽然没什么通明的吊灯,蜡烛在墙上还是插了不少的。

    没有生灵喜欢黑暗,柳毅虽然目力超人,同样不喜欢。

    “理她们做什么,快来,哥哥,跟我来!”

    前头楼梯上,莫芊催促着。

    她这时又叫柳毅哥哥,虽是说的人话,在这黑暗中,显得幽幽!

    柳毅艺高人胆大,点头应了,不紧不慢跟着。

    “主人!别去!上面有两只积年老鬼!可怜的基摩斯斗不过它们!”

    基摩斯在柳毅脑海大声劝阻,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知道,慌什么!”

    柳毅竟是完全无视了仆人的忠心,不纳良言。

    基摩斯不再多言,也不知是闷闷不乐,还是被那两头老鬼吓的!

    经过楼道窗口,柳毅朝下眺望,竟然见着院子里有几只食尸鬼在打理荒弃的墓园!

    “女仆?园丁?”

    “有点意思,这家人倒是死的干净!”

    在女孩一再催促下,柳毅终是去到顶层,最里也是最大的房间!

    这女孩胡言乱语,不知是否神志不清。先道要带他回房,半途又改变主意,说先见父母。

    而柳毅的身份,也从管家、哥哥,变成现在的未婚夫。

    看着莫芊两眼翻白,口齿不清,好似食物中毒。脸上偏偏浮现起健康、羞涩的红晕。

    柳毅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微微有些紧张!

    “环境?真实?任务?剧情?”

    当他跟着女孩走进这间屋子,顿时被眼前所见惊得一愣!

    “滕俊夫妇!!!”

    那两只积年老鬼,脸色青白,目光呆滞,不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父母,又是何人!

    但是、但是...

    “幻象!一定是幻象!”

    柳毅自我催眠,分毫无济于事!

    那两头老鬼,已经一前一后,将他堵住!

    包括莫芊在内,滕氏夫妇,三人手拉着手,围成一圈,将柳毅绕在中间!

    “哥哥,哥哥,快醒来!哥哥,哥哥,小茹好想你!”

    “轩儿!我可怜的轩儿!你死的好惨!”

    “靳轩!看到为父,怎么还不下跪!”

    “哥哥,哥哥!我们一起来玩!一起来玩!嘻嘻嘻~”

    三人齐齐停下,朝着柳毅伸出了手,往他脖子上掐去!

    莫芊似乎人小身弱,只能一蹦一跳!

    “主人!快跑!快跑啊!”

    “白痴!这些都是真的~”

    基摩斯显然惊慌到了极点,连尊卑都不分了。

    柳毅哪里顾得上自我催眠,虽然觉得一切未免太不真实,致命威胁感却是不虚!

    轰!

    这时,整栋古堡内的蜡烛都是一亮,滕氏夫妇尖叫着退开半步。

    柳毅来不及多想,一脚将滕俊踹翻,朝着窗口就是冲去!

    身后传来几声凄厉的鬼嚎,而后整栋古堡内,响起一片鬼泣,呼应成群!

    “莫芊!”

    柳毅刚想把女孩拉上,心底有些愧疚,觉得一时失算,害了这位同伴!

    “白痴主人!快跑!别管她!那丫头本来就是鬼!连我都被她骗了!”

    基摩斯在柳毅脑海大声咆哮着,也不知是真是假。

    柳毅想着主宰尚未传来同伴死亡讯息,又是一惊,来不及考虑,整个撞上窗户,玻璃碎了大片,径自从三楼扑向荒原!

    轰隆!

    惯性的冲击,直接让他在地上砸出个大坑,好在身躯冰封,除了一根手指被震断,成了冰碴,倒是未受太大伤害!

    “快跑!快跑!”

    无需基摩斯催促,柳毅拔腿就朝着墓园外跑去!

    抬头望向天空,血月高悬,勾勒出一幅诡异的笑脸!

    他终于知道总是监视着自己的怨念究竟来自哪里,这片空间,根本就是鬼灵的乐园!

    “怎么可能!假如是鬼!她怎么可能知道主宰的存在!”

    “一定是刚刚才中的招!”

    柳毅脑子里一片混乱,觉得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

    变幻来的太快,他已然疲于奔命,就像做梦!

    基摩斯这时有气无力的呵斥:

    “单细胞主人,既然你可以把一切都当成幻觉,为什么主宰提示、契约提示不能是幻听!”

    “那种感觉?主宰的威压,你既然尝试过,有了那种概念,为何不能是幻觉!”

    “它不需要知道主宰,只要你知道就行!”

    “先前我不清楚,方才在古堡里,它分明一直用鬼话在和你对话,你却为何要回答人话?!”

    “它知不知道,根本无关紧要,只要你以为她知道,在你眼里,她便知道!”

    “可是~”

    基摩斯的话,有些道理,却不能解释一切!

    “主人呐~最开始那个莫芊,的确是契约者!”

    “可是当进入这个世界,就在不久前失散后!”

    “你既然能发现她身体中的不妥,被鬼寄生,为什么没有发现她灵魂上的不妥?!”

    “她早就死了!”

    “至于更后来破局,判定契约干涉,根本就是主人您的想象!”

    “只要你认为那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您认为她没死,所以就算它用鬼话和你交谈,您也以为是本人,说着人话!”

    基摩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情况十万火急,背后墓园像是炸了锅,好似千军万马逼着他逃亡!

    柳毅忽然一愣,停下脚步,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转身望着平静的墓园!

    “主人!快跑啊!主人!快跑!”

    基摩斯声音在脑海中咆哮,让人无法集中精力。

    柳毅莫名其妙笑了起来,无比诡异!

    “基摩斯!”

    “怎么了?主人!”

    “你说我能听懂鬼话?”

    “额!不是!我是指,你以为自己听懂了!”

    基摩斯急忙回应,似乎有些慌张!

    柳毅笑的越发开心。

    “基摩斯,我刚想起来,假如连我本人都陷入半昏迷的沉睡之中,置身真实幻境。”

    “那么,与我魂刀合一的破邪有感还能理解。我记得,我们签订的,并不是完整灵魂契约吧。”

    “主人~您究竟想说什么!”

    基摩斯的声音非常愤怒。

    “我的意思是,我为什么那么肯定你一定会存在,或者说一定认为你能跟我来到这里~”

    “那份修改过的契约,固然能瞒得过主宰,终究不是完美的灵魂契约,和破邪相比,你与我的联系,肯定是没有那么强烈的~”

    “主人~你~你竟然怀疑我~”

    “我知道~我其实不该怀疑你~也没有充分的理由~”

    “但就像你说的~假如是虚幻~那么只要我相信~就可以改变~不是吗~”

    “那么~为何不容许我尝试~”

    说到这里,柳毅心中已然冰封,六亲不认!

    莫芊或中招、或死亡,其实都不再重要,重要是孑然一身的他终究明白,何为根本!

    既然无法判断真假,那么何必那么麻烦,一一追究。

    当周围环境真假难辨,不可测时。最简单的办法不是去印证,而是怀疑一切!

    除我之外,一切皆幻!

    “主人~我~”

    基摩斯的声音又惊又怒,变的虚弱!

    “基摩斯,假如这真是厉鬼的乐园,而能来到这里的,根本就都是鬼!”

    “那么,也许我没有意识到的,其实主宰早就给出提示,却想方设法不愿承认!”

    “我,早已经死亡!”

    “我能听懂鬼话,不是我以为自己懂,也不是你在翻译,而是因为我本就是鬼!”

    “我不懂,才是由于自以为不懂!”

    “我之所以觉得一切不真实,因为我看到的本就不是真实!”

    “从开始,我就陷入表层幻境,滕靳轩心底的魔障,以为能在公车上逃过一劫,不可自拔。”

    “主宰利用线索,让我猜测到肉身的死亡,却又被我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曲解。非止滕靳轩,就算我本人,其实也不愿意承认降临到一个死鬼身上。”

    “那面镜子,那口棺材,若所料不差,装的就应该就是我吧。”

    “是我自己把局面弄的复杂,‘求生’的意识,回避了‘死亡’的现实。”

    “结果本来很容易解开的困局,弄假成真。”

    “当然,我很怀疑,是不是有着另外的意志在主导一切。”

    “希望,这又只是猜测!”

    话音刚落,柳毅只觉得脑海里某根弦直接崩断,周围画面统统破碎!

    而当他再次获得感知,已经脚踏实地,踩着草坪。

    柳毅看了看自己,再环顾四周,不禁苦笑起来!

    这里,分明正在举办着一场肃穆的葬礼!

    高台上,牧师手捧圣经,口若悬河,正为逝者做着祷告。

    看得出,这是一座奢华的庄园、墓园,周围人来人往,大都服饰高档!更远处还停着不少车辆,敞篷跑车、奔驰、宝马、奥迪,不足百万,都不好意思往里开。

    黑压压一大片人坐在台下,大都低头沉默着,以示哀悼。也有一些瞻仰着牧师身边,摆在棺材上的遗像。

    真是一个年轻的生命,还有大把青春岁月能够挥霍,竟然遭了不幸,可怜、可惜。

    最前,却不正是滕氏夫妇以及哭的稀里哗啦的滕茹!

    这是一场属于他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