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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宫的第一位新人:葛春花,如期而至。
星期天的上午,8点不到,这些年轻人就出现在了火车站的出站口,等着迎接他们的贵客。
这会儿,“青年宫”的人,除了任杰还睡在被窝里,都来了。
任杰没来,不是她不知道葛春花来,而是她说这个客人大家不该去接,因为人家想见的只有一个人,不会喜欢别人在旁边,她不想当电灯泡。
大家没有理会她,还是早早地来到火车站。
今天许志伟穿得与平时太不一样了,让大家见了面就引俊不禁:一套臧青色的中山套装、一条带有小格子的米色围巾、光着的头顶,与别人的大棉袄、大棉猴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天就上轿吗?这么精神!”姚隽首先冲着许志伟开了炮。
“是啊,是不是昨天一夜都没睡好啊?”诗睿也不示弱。
“这一点你们还想象不出来呀?昨天晚上回来就开始比划着穿哪件衣服合适,多亏衣服不多,要不然呢,非得累出肺结核来不可。”
“你正好学习学习,又不收你的学费,还跟着起哄。”丁晓阳对江鸣不紧不慢地说。
“学习?得了吧!他不睡,你们想,我能睡吗?这一宿,他兴奋得睡不着,我是给闹的也睡不了。”
“这还不好办,等会儿吃饭的时候,许志伟多喝一点算是给你赔罪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酒不多,他都喝了,我喝什么?”一说到喝酒,江鸣总是当仁不让的。
“江鸣,你这么说可没道理,等你到了这个时候,可能比许志伟还严重呢。”石宇出来力挺许志伟。
“你怎么知道?你该不是也有切身体会吧,那人是谁呀,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们给打打分?”姚隽是最能钻空子的一个,她会在你不经意的话里找出漏洞来。
“这、、、”不等石宇说话,丁晓阳就跟上了:
“是啊,石宇,凭你的条件,找个什么样的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是不是太挑剔了?”丁晓阳一说话就会说到你的痛处,她这话里有话的问话,石宇一时回答不上了。
“也许还不够成熟,是不是?好饭不怕晚嘛。”许志伟也给石宇解围。
“对,对,对,好饭不怕晚。”
辛平她们早就知道许志伟有女朋友了,也知道她叫葛春花,因为许志伟整天把他的葛春花挂在嘴上,每周的一、二次来信,让这些年轻人羡慕不已,也让你没法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亲密。
但是大家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从中学就让许志伟倾心的女孩子。而且能从那时候开始,一如既住地爱着许志伟。
据说,她与许志伟从小青梅竹马,一起读完了小学、中学,在当地的学校是一对公认的高材生,并一同高考,许志伟考上了大专,而她虽然只考了个中专,但这在大山深处的学校里已经是很轰动的了,因为那年高考,那儿被录取的也只有他们俩个人。
中学的时候,他们俩个人的心中都对对方有好感,但是真的明确关系还是拿到高校的录取通知书之后。
当他们同时出现在他们的老师家中的时候,老师从他们的脸上看清了一切,所以就送了一个顺水人情,给他们当了个‘红娘’。
那个年代如果真的没有人介绍、完全是自己谈的恋爱,无论是人们的眼里,还是当事人的心里都还有点不那么得劲儿,到了结婚典礼的那天,也得现找一个人充当媒人,走到众人面前,向人们证明两个人的相识、相知、相恋都是因为有了媒人的存在,好像没有媒人的婚姻,就会有驳常情。
谁能想到五千年的封建社会赋予‘媒婆’这么长久的生命力!
葛春花乘坐的火车终于进站了。在明媚的冬日阳光里,大部分旅客走出火车站的出口以后,一个高个子的、身穿一件当时十分流行的黑尼子大衣、带着一条大红羊毛围巾的姑娘出现在出口处,在出站的人群里十分抢眼。
姑娘慢悠悠地走出火车站的出口,有点漫不经心地向四处张望着,虽没有人们想象中恋人想见面时那种急切,但感觉告诉辛平,那一定是葛春花!
她那慢慢地动作,她那四处张望着的大眼睛里,分明写着怨气,辛平感到她的心中有气。
同时,她也感到这是一个挺特别的女孩儿。谁也没有想到,她在这些第一次见面的朋友面前对许志伟的第一句话竟是责备,让许志伟很没有面子:“干什么去了你呀,也不进站里去接接我。”也让大家不知所措。
葛春花人长得可以说很漂亮。高高的个子,瓜子脸,媚气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但几年的学校生活并没有让她摆脱山里人特有的气质。她也是一位教师,现在,在她家乡的一所中学任教。
辛平从她的脸上读出了一种高傲,一种白马王子只能由她拥有的那种高傲,这种高傲让她缺少了应有的礼貌。
当许志伟向她介绍他的这些好心来接她的伙伴时,她回报给大家的只是很勉强的微笑。
真扫兴!感到自己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时间、地点和场合,这些做老师的年轻人,感到了从没有过的不自在。
“我们正要去逛街,你们俩也一同去吗?”丁晓阳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出来“救火”。而且“救火”时也会用她那不紧不慢的神情、不紧不慢的语调,让你感到她本来就是这样想的。这时她似乎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她那几个不知所措的伙伴们有了台阶:
“是啊,我们正要去街里买点东西。”大家积极响应。
“我们就不去了。春花坐了一晚火车,我带她回去歇会儿。”许志伟显得有点不自然。说着,他提过葛春花一个不大的提包,向他宿舍的方向走去。而其他人,不管想不想去逛街,都跟着丁晓阳向着街里走去。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但心里都不很舒服,都在怀疑今天来接站的做法是否正确,是否有点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