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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校长安排傅程坐到上座后,顺势在他的左手边坐了下来,看着众人笑着道:“大家随意坐,别站着。”
话虽这么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各自的身份,都知道自己该坐哪儿,比如说傅大佬身旁的位置,那都是重量级的人物坐的,他们可不敢去坐。
然而他们都没想到,有一个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她直接在傅程的右手边坐下了。
唔,不愧是想上位的女人啊!
张垚垚被许知礼拉着坐在她的身侧,感受到来自各领导的目光,表示压力略略有点大。
傅臻见自家哥哥身旁的位置就这么被霸占了,敢怒不敢言地瞪了许知礼一眼。
许知礼轻飘飘地朝他看了一眼,傅臻顿时又记起了当年被许知礼暴揍的痛,他咬了咬牙,忍辱负重地收回了目光。
“傅臻,你坐我旁边吧。”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嗓音响起。
傅臻看了眼坐在校长身边的小白花本花,立刻露出一抹笑,“好嘞,悠悠姐。”
哼,悠悠姐可比某个混世魔王温柔可爱多了!
“那叫杜悠,是我们校长的千金。”张垚垚在许知礼耳边小声介绍道,“好看吧?我妈一直拿她教育我呢。”
“你很难看?”许知礼不太上心地打量了张垚垚一眼,问道。
“你才难看,本姑娘美得很!”张垚垚立刻反驳,待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理解有点错误,立刻道:“呸,谁跟你说我妈教育我这个了?
张垚垚说着,继续跟许知礼吐槽,“我爸妈不是安大的校董事吗?所以我们家跟校长家也会走动走动,我是独生女,杜悠也是独生女,所以小时候我妈一直拿我跟她比,反正我哪哪儿都比不上她就是了,还好她小学毕业就出国了,不然我可能要疯。”
许知礼大概能理解张垚垚的苦,因为摸着良心说,张垚垚和她还挺像的,虽然战斗力她是比不上她了,但张垚垚的性格跟她一样,和小白花沾不上一点边,中学时期更是浑得很,大概可能没有一个家长会希望自己的女儿是这样的吧。
咳,她要是能有一点小白花的样子,她家许主任可能都会高兴地烧高香。
“欸,你说她和你家傅程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感觉他们挺熟的?”过了会儿,张垚垚支着下巴纳闷地问了一句。
“你问我?我问谁?”许知礼就差没翻白眼了。
这么大一朵小白花本花就杵在自己面前,她比谁都想知道这人跟傅程的关系。
两个人正在这边咬耳朵,突然听到有人问道:“傅先生,您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
“他不吃辣。”
傅程和杜悠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负责点菜的人了然地点了点头,迅速地将菜单中带辣味的菜剔除出了选择范围。
“哇,连口味都知道,关系不一般啊?”张垚垚震惊地看了杜悠一眼,在许知礼耳边道:“许大王,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竞争对手了,还是重量级的!”
许知礼却纳闷地扭头看了眼傅程,问道:“你不吃辣?”
不应该啊,傅程应该是无辣不欢才对,这点跟许知礼却恰好相反,许知礼霸气的人生里,唯一不霸气的一点可能就是她不吃辣了。不管是宋轩也好,张垚垚肖齐也好,为此都不止一次嫌弃过她,用宋轩的话来说,就是“你撸串不吃辣,你的串还有什么味?”
当然,他们嫌弃她的原因主要是每次一起撸串,都要特意为她点一份不辣的。
许知礼自己也觉得挺麻烦的,她也不是没尝试吃辣,但她一吃辣浑身就发烫,脸色红得能媲美小龙虾,稍辣一点都能让她泪流满面。
最后她只能放弃了,可能她这辈子都只能当个“不能吃辣星人”吧。
可傅程不一样,在许知礼的印象里,傅程是很能吃辣的,有一回宋轩脑抽,买了变态辣的鸡翅,分享给全班同学,吃完之后,除了傅程面不改色,其他人都被辣哭了,当时同学们都被傅程的能吃辣程度给震惊了,也一度刷新了大家对傅程的印象——原来男神也食人间烟火!
傅程听到许知礼的话,侧头看向她,似是想起什么,唇角突然挑了挑,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是啊。”
许知礼愣了愣,几乎要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傅程的真实性了。
“傅先生竟然不吃辣,太可惜了,会错过很多美味啊!”校长见许知礼愣住,体贴地插了句话。
“我哥以前可能吃辣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吃了。”傅臻听了,不以为意地插了句嘴,说着,他还看向傅程,问了句:“对吧,哥?我记得你好像出国前的那段时间就不吃辣了。”
“嗯。”傅程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傅程话音刚落,许知礼的脑海里就电光石火地想起了某件往事。
他们俩当年在一起没多久以后,傅程就不吃辣了,起因是有一回他吃了辣,然后……把她亲哭了……呃,准确来说,是把她辣哭了。
她至今还能记得,发现她哭了之后,他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停地跟她道歉,待知道她是被辣哭的之后,他哭笑不得地说:“看来以后不能再吃辣了。”
那幽静的夜晚,他的声音青涩又温柔,还带着丝只有他们能懂的让人脸红心跳的笑意。
以至于很多年后的今天,当许知礼回想起来,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声音滑过耳边时,那让人心跳加速的悸动。
而事实上,从那之后,一直到他们分手为止,傅程确实再也没碰过辣椒。
“好端端的,你脸红什么?”耳边冷不丁地响起张垚垚纳闷的声音。
许知礼猛地回过神来,掩饰性地撩了撩头发,低声回道:“胡说什么呢!谁脸红了?”
“你啊。”张垚垚一本认真,“天哪,许大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来没见你脸红过。”
“闭嘴。”许知礼悄悄瞪了张垚垚一眼,咬牙道。
傅程就坐在她边上呢!生怕他听不见吗?!
张垚垚感受到了许知礼的“杀气”,摸了摸鼻子,不吭声了。
许知礼悄悄用余光瞄了眼傅程,见他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她和张垚垚的动静,她暗暗松了口气,但联想到他刚刚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他不吃辣的举动,许知礼觉得自己的某些心情很难平复下来,并且开始想入非非。
唔,傅同学有没有可能对她余情未了呢?
想到这儿,许知礼的小心思又活络了起来,眼神往傅程那边飘了好几次。
傅程没有反应,但一直暗搓搓注意着许知礼的傅臻就有些坐不住了。
完了,这女魔头明显也对他哥余情未了!
他可不想女魔头当他嫂子!
傅臻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他看向一旁的杜悠,故意提高音量道:“悠悠姐,还是你有魅力,多少名校想请我哥都请不动,你一开口,他就同意了!”
傅臻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校长也是眉开眼笑的。
杜悠似是没想到傅臻会这么说,白皙娇嫩的脸蛋上立刻浮起两朵红云,她下意识地看向傅程,开口道:“Ethan,这次真的很感谢你,不仅百忙之中抽空来安大演讲,还愿意在安大授课,恐怕接下来安大在国际上的知名度,都要因你而提升了。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傅程看向她,说道:“R&I回国发展需要契机,正好我们要与安大合作定制手环,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更何况以后R&I的总部在宁市,免不了需要招揽安大的高材生,我不过是在为R&I做宣传而已。”
傅程话虽这么说,但众人还是照样一副“心照不宣”的笑容,毕竟谁不知道R&I这几年炙手可热,以他们在国际上的知名度和地位,大把的名校高材生挤破了脑袋想进去,哪里还需要创始人亲自出来宣传?
演讲也就算了,在安大授课对傅程来说绝对是自降身价了。
如果说是为了杜悠,倒还值得一信,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杜悠说着,站起身,道:“你知道我不喝酒,但我还是想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说完,她端起茶杯,朝傅程举了起来。
傅程没说什么,只是绅士地站起身,拿起酒杯和杜悠碰了碰,淡淡道:“你客气了。”
许知礼的“想入非非”被现实无情地击碎了。
她是R&I的脑残粉,自然也听得出来傅程那一番话纯粹是场面话,一想到傅程是因为杜悠才去安大演讲和授课的,许知礼就有一种自己种的白菜被猪,呃不,是被一朵小白花拱了的感觉。
更何况这朵小白花话里话外都是“我知道你不吃辣,你知道我不喝酒”这种他们很熟的意思。
她默默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制住自己想要暴走的冲动。
冷静,冷静,别忘了你现在也是一朵小白花。
更何况要论“熟”,她还真就不输给杜悠,而且傅程如今是单身,大家各凭本事吧。
许知礼迅速地调整了心态。
而另一边的傅臻见许知礼丝毫不为所动,不由有些失望,他想了想,正准备憋个大招,突然感觉到一道熟悉的让人想怂的视线,他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看了过去,果然看到自家哥哥正冷冷地看着他。
眼神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呜呜呜……这还不是他嫂子呢,就已经这么护着了!
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傅臻悲愤地放弃了想要给许知礼添堵的小心思。
2)
一场饭局进行地和乐融融,在场的都是安大的校级领导和一些年轻有为的职工,说起话来自然既有文化又有艺术,一个个铆足了劲儿制造话题和傅程聊天,也算是宾主尽欢。
唯一,啊不,是唯二安静的两个人可能就是许知礼和张垚垚了,许知礼本身对这种饭局不感兴趣,也懒得插话,而且她要维持她的小白花形象,所以一直安静地坐着,偶尔吃两口菜,喝两口茶。
而张垚垚则本着“免费的饭菜不吃白不吃”的想法,努力地埋头苦吃中。
饭局到了下半场,终于有人意识到还有这俩大活人在,有人尝试着开口:“许小姐,你和傅先生是老同学,一定很熟吧?”
“是啊。”许知礼正觉得无聊,冷不丁听到有人提问,稍稍提了提精神,毫不忸怩地点了点头。
提问的人来了兴趣,“哦?那不知道傅先生年少时都有些什么趣事呢?有没有可以跟我们分享的?”
“趣事?”许知礼蹙了蹙眉,这还真把她难倒了,她还真想不起来他有什么趣事,毕竟高中时期的傅程虽然没有现在沉稳内敛,但也一直都是好学生的样子,说话做事都是彬彬有礼的,他生命中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她了。
许知礼想不出来,索性直接扭头问傅程:“你以前有什么趣事吗?”
提问的人差点晕倒,就这还好意思说他俩很熟?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看得出也都有这想法,一个个都想听听看傅程会怎么回答。
傅程看了许知礼一眼,问道:“交了个校霸女朋友算不算?”
“噗……”张垚垚笑喷了。
许知礼都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表情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傅程会来这么一句。
傅程见她难得一副吃瘪的样子,心情很好地扬了扬唇。
“原来这是你心中最有趣的事。”许知礼是什么人?不管是打架还是骂战,从来没有她输的份,所以她也只是愣了一瞬,就跟着傅程扬起唇,笑得一脸灿烂。
她一边笑,一边对众人说道:“他那个女朋友我知道,人美心善有个性,和他很般配。”
傅程唇角的笑容有些微的凝滞。
傅臻直接喷了口水出来,呸,好不要脸!
张垚垚努力控制住自己要喷饭的表情,嗷,和许大王在一起,永远也不担心会无趣啊!
傅程和许知礼这波对话一结束,包厢里的气氛就仿佛无端升起了一丝小尴尬,有人用似有若无的眼神扫向杜悠,都在想着怎么赶紧转移话题,谁会想到这俩人竟然会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还提起什么女朋友了!
杜悠仿佛没有感觉到别人的视线,只是颇有兴趣地看向傅程,问道:“原来Ethan还有过女朋友,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前女友而已。”傅程淡淡地回了一句。
言外之意是:没什么好提的。
“许小姐不是说很般配?那真是可惜了。”杜悠看起来还真挺为傅程遗憾的。
许知礼认真地看着杜悠的模样,努力想象自己能不能做到杜悠这样自然纯真的表情,她想象了半天,觉得自己不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已经很不错了。
哎,小白花也不是好当的。
“是吧?我也觉得挺可惜。”许知礼也露出遗憾的表情,她的遗憾绝对是发自真心的。
傅程似笑非笑地瞥了许知礼一眼,问道:“哪里可惜了?”
“如果不分手,你们的孩子可能都能打酱油了。”许知礼随口诌了一句。
打酱油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许知礼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生孩子,但结婚倒不是没有可能,如果,他们真的能从那会儿一直谈到现在的话……
哪知这句话一出口,傅程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明明刚刚还有心情调侃她,但这会儿好心情却荡然无存。
“失陪一下。”傅程突然站了起来,没什么表情地走了出去。
一桌子人面面相觑,不免有些埋怨地看向许知礼,心想,人家都分手了,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搁谁身上也高兴不起来啊。
“我出去一下。”许知礼没理会别人,只跟张垚垚说了一声,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傅程走得很快,许知礼出去转了一圈,才在餐厅的一处露台上看到他。
露台上只有他一个人,此时的他正倚在露台的栏杆上,他低着头,指间夹着一根烟,有风吹过他的发梢,他眉眼的冷淡疏离在这一刻分外明显。
有那么一瞬,许知礼觉得自己的心被烫了一下。
许知礼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提步走了上去,她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嗓音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和你有关?”傅程没有抬头,嗓音清冷又疏离。
“就算只是同学,我也可以关心你一下吧?”许知礼一窒,硬着头皮说道。
“是吗?你是这样觉得?”傅程终于抬起头,只是眉眼中的疏离却不曾减少。
从他们俩重逢至今,其实傅程一直都不曾这样跟她说过话,他对她的态度虽然称不上好,也不至于这么差。
可他这样的态度,反倒让许知礼觉得,他对她并不是全然无动于衷。
“傅程,你这样介意,是不是因为你还喜欢我?”许知礼不喜欢跟别人绕弯子,索性直接问道。
“许知礼,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产生这种错觉?”傅程的声音里终于多了丝情绪,虽然不是什么好情绪。
“你啊。”
“……”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吃辣?”
“养生。”傅程语气不怎么好地回了一句。
噗嗤……许知礼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她很快又把笑声憋了回去,佯作认真地点了点头,“哦,我不吃辣也是为了养生。”
“……”傅程瞧着她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刚刚憋在胸口的气不知怎么就消散了,他将烟头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摁灭,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也不知道是谁被亲一口都能被辣成猪头?
“你不生气了?”许知礼终究还是对傅程有些了解的,试探地问道。
傅程不理她,转身面向栏杆,看着外面的风景。
气氛终于没有那么冷了。
许知礼站到他身旁,一本正经地道:“你这样突然跑出来,很容易被人误会你对你的前女友余情未了。”
“恐怕只有你误会吧?”傅程侧头暼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这个试探技巧很拙劣”。
“杜小姐也会误会啊。”许知礼故意说道,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傅程的脸,“你是不是要跟她解释下?”
傅程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作为前女友,是不是管太多了点?”
“我不是作为你的前女友关心你,我是作为你的老同学兼相亲对象关心你。”许知礼厚着脸皮道。
“许知礼。”傅程突然唤了她一声。
“嗯?”
“你是不是又想泡我?”
呃,虽说这是事实没错,但“泡”这个字从傅程这个谦谦君子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有些违和。
许知礼觉得,这个字,更适合从她的嘴里出来。
没错,她就是想泡他。
但是,肖齐说了,小白花守则第一条:女人一定要矜持、矜持、矜持,谁先说喜欢谁就输了。
所以许知礼艰难地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点头的冲动,露出一副“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怎么能这么误会我?”的无辜表情,道:“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哦。”傅程平静地转过了头。
我信你的鬼话。
许知礼想起之前跟张垚垚说的结婚言论,于是继续解释道:“之前我跟垚垚是真的在开玩笑,你要相信我。”
“哦。”仍然是很平静的回答。
许知礼转了转眼珠子,决定转移话题,她以一种很随意的语气问道:“你喜欢杜小姐吗?别误会啊,我就是好奇,属于朋友的那种好奇。”
傅程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许知礼的演技这么拙劣,心思这么明显,当年他是怎么会被耍得团团转的?
他转头看向许知礼,以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道:“你不是跟我很熟?那你应该清楚,她是我喜欢的类型。”
许知礼很努力才能保持住自己的表情不崩裂。
尼玛,她清楚是一回事,他亲口说出来是另一回事啊!
“回去了。”傅程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些,唇角微挑,漫不经心地说道。
许知礼恶狠狠地盯着傅程的背影,默默地为自己打气:许知礼,你别怂,你现在也是他喜欢的类型!
老子现在特么也是一朵小白花!
包厢里的众人此刻都没有什么心思吃饭,毕竟主角不在了,一个个时不时地往门口的方向瞄,颇有一种望穿秋水的感觉。
“傅臻,你哥没事吧?你要不要去看看?”杜悠显然也有几分担心。
傅臻挠了挠头,他也想出去,但他觉得这种时候他出现,可能只会得到一记冷眼。
自己的哥哥,他还是了解的。
于是傅臻道:“应该没事,悠悠姐你不用担心。”
杜悠想了想,斟酌着问道:“你哥和他前女友……是怎么回事?”
“呃……那个啊……就那回事呗……谈了又分了……”傅程的私事,傅臻就算嘴巴再大也是万万不敢擅自对别人讲的,毕竟后果可能很惨烈。
见傅臻模棱两可,杜悠识趣地没再继续问,换了个话题道:“这位许小姐跟Ethan真的很熟吗?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
“我哥会提她就有鬼了!”傅臻突然愤愤起来,“她简直就是我哥人生中的耻辱!”
“嗯?你说什么?”傅臻的声音比较低,杜悠虽然听见了,但还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傅臻是强烈希望杜悠能成为自己的嫂子的,所以并不想让她知道傅程和许知礼的关系,便道:“她确实是我哥的同学,不过我哥不喜欢她。”
杜悠听了,心中不由有些后悔自己提议请许知礼一起来吃饭。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打开,傅程和许知礼前后脚走了进来,两人面色如常,看得出傅程的心情已经好转,只是大家纵然好奇两人出去说了什么,也没人傻得问出来。
校长热情地招呼傅程吃菜,桌上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张垚垚跟其他人不一样,她可没什么不敢问的,许知礼一落座,她就迫不及待地跟她咬耳朵了。
“你是怎么让傅大佬晴转多云的?亲了?”张垚垚一脸八卦地问道。
“亲个鬼。”许知礼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记白眼。
“那你们俩出去说啥了?”
“没什么,确认了下杜悠是不是他的菜。”许知礼幽幽地说道。
“那结果呢?”
“他说是。”
张垚垚朝许知礼投了个同情的眼神,默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会输?”
“她看起来比较像正品。”张垚垚实话实说。
“……”
3)
接下来的时间没人再敢找许知礼搭话,生怕一不小心又扯出什么陈年旧事影响傅大佬的心情。
饭局很快到了尾声,张垚垚吃得心满意足,准备和许知礼撤退,就在这时,一个服务员拿着两个渔夫帽和口罩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两人面前:“两位女士,你们的东西落在刚刚的位子上了。”
许知礼:“……”
张垚垚:“……”
她们故意落在那边的好吗?!
有人眼尖地看到了那两个同款黑色渔夫帽,冷不丁出口问:“张老师,问傅先生择偶标准的人该不会是你吧?”
张垚垚后背一僵,尬笑一声:“哈哈,怎么可能?”
说完,她立刻对服务员说:“这不是我们的,你一定是搞错了。”
张垚垚的表情极其认真严肃,搞得刚刚还很确定的服务员顿时迟疑了起来。
许知礼投了张垚垚一记赞赏的眼神。
“不好意思,应该是我搞错了。”既然顾客都斩钉截铁说不是了,服务员也没多想,带着歉意说道。
“没事,你也是为顾客负责。”张垚垚一本正经地说道。
许知礼看着张垚垚那真的不能再真的表情,心想,张垚垚这货也有不是猪队友的时候。
许知礼正觉得欣慰,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极低的嗓音,“这么想知道我的择偶标准,还说你不是想泡我?”
那嗓音近在咫尺,许知礼只觉得耳垂一热,她蓦地扭头看了过去,傅程已经直起身,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刚刚说了什么?!
许知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傅程说了什么,立刻一本正经地摇头,“我没有,我不是,你误会我了。”
傅程笑了一声,眉眼比刚刚还要舒展,他无疑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眉目如画,偏偏又丝毫不显女气,不笑的时候略显清冷,笑起来又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温和感,但他或清冷或温和,都是正正经经的君子模样,从不像此刻,眉眼间竟漾出一抹风情,只听他笑道:“别紧张,逗你玩呢。”
许知礼:“……”傅同学你变坏了!!!
许知礼光顾着紧张了,没注意到傅程的笑容有什么不同,但包厢里一众一直注意着傅程的人一个不落地都看进了眼里。
傅臻的内心:要死要死要死!大庭广众的,哥你笑得这么荡漾真的好吗?!
众看客:傅大佬,你该不会对这位心机女同学有意思吧?!看看我们校长千金啊!清纯不做作!比心机女同学好很多啊!
杜悠的内心有一瞬间受到震动,那是一种“本以为胜券在握,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想多了”的尴尬、挫败和恐慌感。
如许知礼所看到的,杜悠是一朵不折不扣的小白花,不仅弱柳扶风、温柔多情,还善解人意,也许是因为她自小便备受追捧,所以反倒比一般女孩子更加矜持,在她的感情观里,女孩子是要被追求被宠爱的,万万不能主动。
所以即便她和傅程认识多年,即便她早已心悦傅程,但她就是端着,最主动的也不过是这次受父亲所托去主动开口请傅程考虑下与安大的合作。
但她是自信的,她相信不管是她的家世,还是她的品貌才学,她都是配得上傅程的,并且她也深知,她这样类型的女人,一向很得男人的喜欢,尤其是傅程这样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他们更喜欢她这样聪明美丽但又善解人意的女人。
所以当她在大堂听到一个陌生女人大言不惭地说着要和傅程结婚的时候,她内心其实也是觉得好笑的,当知道那人是傅程的同学时,她亦有些震惊。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邀请许知礼共餐,也许她内心希望听到的是傅程的拒绝,可他不但没有拒绝,还对这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女人露出这样的笑。
这一刻的杜悠开始怀疑自己从来都不懂这个男人。
别说杜悠不懂了,许知礼这个前女友如今都已经摸不清傅程现在的套路了,她觉得自己快神经衰弱了,果然要骗一个人两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傅先生,今天天气好,下午不如逛逛我们学校?傅先生下学期要在我们学校授课,我们都还没带傅先生逛过校园呢,实在惭愧。”饭局结束后,一群人走到餐厅门口,校长说道。
“不用了,她带我逛过了。”傅程指了指许知礼。
一群人一脸懵: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为什么是这个女人带傅大佬逛校园?
许知礼在众人心中的段数又不自觉地拔高了一层。
这个女同学有点厉害!
“知礼是你们学校的英语老师,以后与我也算是同事了。”傅程见众人表情有异,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众人又懵了:啥?这心机女同学竟然是他们学校的老师?!
“原来许小姐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有人有些纳闷地问道。
许知礼看了张垚垚一眼,张垚垚立刻开口解释道:“知礼之前不是在我们学校当老师的,下学期才来我们学校授课,大家不认识也是正常。”
“以后大家都是同事,还请各位多多关照。”许知礼假客套了一声。
她从不在意人家的看法,但以后毕竟要在安大呆上一学期,她也不能太端着,毕竟这里很多都是安大的领导,万一看她不顺眼把她给开了那就惨了。
“知礼的专业水平很强的,绝不会让大家失望。”张垚垚给许知礼站台。
“没想到傅先生的同学会成为我们学校的老师,缘分,真是缘分。”校长笑呵呵地道,“那既然有许老师带傅先生逛过校园了,我们就不浪费傅先生的时间了。”
“我下午还有课,就不陪你了,你什么安排?”张垚垚见大家疑问解决,转头问许知礼。
往常这种时候,许知礼都在拳击俱乐部训练,最近为了泡傅程,她已经成了一个闲人,所以她摇了摇头,道:“没安排。”
说完,扭头看向傅程,问道:“你有什么安排?”
众人:忒!为什么她可以问得这么自然?!傅大佬是他们校长千金的啊啊啊啊啊!
“回公司。”
“啊!太好了!我一直都想去你们公司参观下呢,那我跟你一起去吧。”许知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众人:……这个女同学段数好高!
张垚垚若是知道众人的想法,怕是要笑死了,只有她知道真相:许大王只是脸皮厚而已!
傅程掩了掩眸中的笑意,指了指餐厅门口的一辆黑色的山地车,道:“我没开车,我打算骑车去公司,不好载人。”
众人不知为何,暗暗松了口气,这类山地车一般都是单人骑,后面也没有座椅,虽然前面有一条横杠,但确实不好载人。
傅大佬这是委婉地拒绝了她啊!
被“委婉拒绝”的许知礼看着那辆山地车,脸色诡异地红了红。
众人都以为许知礼是因被拒绝而羞恼,只有许知礼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她的记忆被那辆山地车倏地一下拉回了十八岁的夜晚。
那一晚,是傅程第一次送她回家,她为了让傅程载她,故意在放学前去把自己自行车的气给放了,可她没想到,傅程的车是一辆山地车,没装后座,只有前面一条横杠。
当时晚自习结束,两人走得本来就比较晚,其他同学都已经回去了,那时的傅程盯着自己的那辆山地车良久,才红着脸问出一句:“要么,你坐我前面,我试试看好不好骑?”
许知礼本来只想着蹭个后座,就心满意足了,她虽然行事霸道,但也是一枚纯情小女生,见状也不由红了脸,但她毕竟脸皮厚,虽然害羞了,内心却雀跃得很,二话不说就点了头。
山地车前面的横杆确实是不好坐的,更别说那条横杆还有点倾斜,许知礼坐在上面,身子也是往傅程的方向滑的,以至于整个人就像是坐在傅程怀里,连衣服都紧贴在一起,他们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
傅程车技好,那样载她倒也没有要摔的的迹象,只是骑的时候两人难免有碰到的时候,两人的脸都面红耳赤的,天气明明不热,都仿佛要出一身汗。
最后傅程坚持了五分钟,不得不停下来,扭头对她说:“要么我们走回去吧?”
逆着昏黄的路灯,许知礼看到面前的男生一张脸红得似要滴血,那个在老师同学面前一向都沉稳且落落大方的少年,在她的面前,第一次露出手足无措的羞涩。
许知礼的心,在那个幽静的夜晚,仿佛被和煦的春风吹到了空中,像一朵绵软的云,飘啊飘,荡啊荡,几乎要找不回来。
“山地车呀?”许知礼回过神来,突然朝傅程露出一个比刚刚还要灿烂的笑容,“确实不好载人,我理解。”
傅程显然也想到了某些往事,明明是想将她一军的,但看着她那灿烂中带着狡黠的笑容,他突然觉得被将了一军的好像是他。
年少时的记忆总是别样甜蜜的,尽管那甜蜜里掺杂了她的欺骗,但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夜晚,那二人共乘的五分钟,在他年少的心湖中,曾经激荡出过绚烂的涟漪。
以至于此刻,他看着她的笑容,都有一瞬间的心软,想要说:算了,载就载吧,不好载又不代表不能载,更何况又不是没载过。
但下一刻,他就听到许知礼继续说:“没事,你看那边,多的是共享单车,我扫一辆,跟你一起骑车去。”
傅程看了眼许知礼指的方向,果然有一排颜色各异的共享单车停在路边。
他垂眸笑了笑,心想自己怎么会有心软的念头?许知礼什么本事没有?一辆自行车而已,怎么难得倒她?
4)
众人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许知礼竟然如此锲而不舍,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张垚垚闷笑一声,拍了拍许知礼的肩膀,道:“行,那你跟傅总去参观公司吧,我先回校了。”
“我也要去!”就在这时,傅臻跳了出来,“哥,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傅程和许知礼异口同声地问道。
众人的面色越发微妙了,杜悠的眸光也不禁地暗了暗。
傅臻一指杜悠,道:“悠悠姐也没参观过公司呢,我带悠悠姐去参观参观。”
傅臻话一说完,就感受到了一道凉飕飕的目光,他硬着头皮直视过去,果然就看到许知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傅臻抖了抖身子,觉得以前被揍过的地方好像又疼了。
但他毕竟还是皮厚,他宁愿被许知礼的目光戳成筛子,也要不惜一切阻止她成为自己的嫂子。
杜悠骤然被傅臻点名,一时有些无措,但毕竟还是带了丝期待看向傅程,道:“Ethan,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傅臻打断杜悠的话,急吼吼说道,还不忘壮着胆子cue下傅程,“对吧,哥?”
傅程暼了上蹿下跳的自家二货弟弟一眼,对杜悠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从这里骑车过去,快的话也要一个小时,现在太阳正烈,容易晒伤,你如果想去,可以跟傅臻一起打车去。”
杜悠皮肤白,除了先天条件好,后天防晒工作也做的很到位,她是阴天出门都要打伞的人,她再喜欢傅程,也不想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骑一小时的车,这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毁八百。
傅程这提议简直太贴心了,杜悠不由想,他没给许知礼提这建议,是不是对她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但无论如何,杜悠还是赶在傅臻拒绝前应了下来,“好。”
说完,她看向许知礼,“既然要打车,许小姐不如和我们一起?”
“不用,我不怕晒。”许知礼应得干脆。
众人:好一个为了爱情,啊呸,是为了金钱不怕晒的女人!
傅臻倒是想和傅程一起骑车,但杜悠既然要打车,他也只能一起了。
他看了眼正毒的太阳,心想,也好,就让这个女魔头受罪去,到时候在公司碰面,女魔头大汗淋漓毫无形象,悠悠姐却一如既往温柔美丽,那强烈的对比,只要他哥不瞎,都应该能看出谁更美!
于是,一群人就这样分头出发了。
半个小时后,许知礼后悔了,她应该和杜悠一起打车的。
说实话,在出发前,她是真以为自己不怕晒的,毕竟她常年运动,拳击过程中受伤也是常事,应当是非常皮糙肉厚的。
但她却忘了,她常年都是在室内运动的,受伤跟被日晒也不是一码事。
出了两斤汗的许知礼后知后觉地想:她不怕晒个屁啊!
更令她郁闷的是,她本想借此与傅程聊聊天、培养培养感情,但傅程一直领先她几步,两人一直没怎么说上话,到后来,她已经快被晒成了咸鱼,喉咙都要冒烟了,便也不想说话了。
许知礼生无可恋地踩着脚踏板,哎,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许知礼走神的时候,骑在前面的傅程突然停了下来,许知礼刹车不及,前轮砰地一声撞到了傅程的后轮上。
傅程被她撞了一个踉跄,差点摔下车。
“碰瓷呢?”傅程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看,他的眸光一顿。
许知礼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雪纺衬衫,里面搭了一件同色系的吊带打底,本来这一身穿着是没问题的,但她出了两斤汗后,问题就来了。
雪纺本身就透,白色的雪纺尤其透,被汗浸湿的衣服,紧贴着许知礼的身体,不仅将她身体的曲线一览无遗地勾勒了出来,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她内衣的轮廓、以及未被吊带遮住的紧致白皙的肌肤。
此刻,滚烫的汗水仍在顺着她的下巴一滴滴地滑下脖颈,然后,一点点没入她的衣领……
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傅程却似乎感受到了撩人的春色……
“还有多久到?”许知礼浑然不知自己此刻是怎样一副模样,只觉得身上热得难受,恨不能一头扎进水里去。
许知礼是属于那种人美不自知,身材好更不自知的女人。
肖齐常说,上天赏了许知礼作为女人的好本钱,她却把自己活成了男人,白瞎了老天爷的赏赐。
“还有十分钟。”傅程说着,移开视线。
两人停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旁边就有一个报刊亭,傅程本来就是为了买水停下来,他扭头对大树下的报刊亭老板道:“来两瓶水。”
老板麻利地递了两瓶水给傅程,傅程将其中一瓶给了许知礼,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半晌,他道:“今天不去公司了。”
“什么?”许知礼差点把嘴里的水给喷出来,脸色都要扭曲了,她陪他骑了这么久的车,他竟然说不去了?!!!
许知礼觉得自己有杀人的冲动。
傅程扯了扯唇,“我要回家处理点事,改天再带你参观公司。”
“不行!”许知礼快气炸了,一瞬间差点忘了自己的人设,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降低了音量,露出一副“累到”的表情,“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很累了,你要是不介意,不如带我去你家休息一会儿?”
“我介意。”傅程见她这装模作样的表情,忍着笑说道。
“傅程!”许知礼的脸色扭曲了一下,她发誓,她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小白花这人设她装不去了!
要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绑回家当压寨相公算了!
许知礼气呼呼的,连拳头都不自觉地攥了起来,其实若是搁在平时,她的反应倒也不会这么大,毕竟她是做了“徐徐图之”的打算的,实在是现在太热了,高温使人暴躁。
傅程见她气得胸脯起伏,目光有些不自然地瞥了开去,只淡淡道:“叫什么?我听着呢。”
许知礼正要发飙,突然听到路边传来一个女生带了点哭音的声音,“你太过分了,人家冒着这么大的太阳出来见你,你竟然迟到了十分钟,你知不知道我的妆都被汗弄花了,人家特意为你化的妆!嘤嘤嘤……”
“好好好,是我错了……”随后就传来男生温柔小意的声音,只听那男生哄道:“下次我再也不迟到了……妆花了吗?我觉得还是很美啊……”
许知礼的余光瞄了过去,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看起来还在上大学的样子。
女生跺着脚指控男生,男生温柔哄着,很快,女生就破涕为笑了,两人挽着手亲亲热热地过马路去了。
许知礼仔细回想了下女生刚刚的话,突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她怎么忘了?!她现在是小白花啊?!
小白花是可以委屈,可以矫情,可以嘤嘤嘤的!
于是,她立时把想发飙的情绪收了起来,转而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她暗暗在自己掌心掐了一把,眼眶里立刻盈了些许闪光的液体,只听她开口道:“你,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过分?人家……我陪你骑了这么久的车,热得都快中暑了,就想去你家休息一下?你竟然都不愿意?你就这么怕我缠着你吗?我都说了我只想和你做朋友了……嘤嘤嘤……”
傅程:“……”
许知礼见傅程没什么表情,再接再厉,她一会儿摸摸头,一会儿抚抚胸口,“好难受,我好像真的中暑了……呜呜呜……”
“呀?中暑了?我这儿有藿香正气水,快来一瓶!”许知礼演得正起劲,报刊亭的老板信以为真,立刻热情地递给傅程一个棕色的小瓶子,“小伙子,快给人姑娘喝了,中暑可大可小,我以前有个邻居,午睡的时候中暑了,没人发现,结果就这么去了。”
许知礼:“……”
傅程的唇角似乎隐隐翘了翘,他从善如流地接过那瓶藿香正气水,递给许知礼,“听到老板说的了?快喝了。”
“……”许知礼转了转眼珠子,急中生智,“呜呜呜……人家不能喝藿香正气水,喝了会过敏,我只要找个地方休息下就好了。”
“小伙子,那你赶紧带她回家休息下,实在不行给她抓个痧,这暑气也就散了。”老板听了,热心建议道。
许知礼听了,第一次觉得这老板做了件好事,连连点头,一边点头还一边楚楚可怜地看着傅程。
傅程平静地看了眼戏精上身的许知礼,然后回头看向报刊亭里挂着的一件红色球衣,问道:“这衣服卖吗”
“卖卖卖,这可是灌篮高手正版授权的球衣,最受年轻小伙欢迎了,这是最后一件了,先生要是晚点来,只怕就没了!您要的话,我还可以给您打个折。”老板的语气比给藿香正气水时更热情了。
这年头网购太发达了,报刊亭的生意不好做了,天知道这件球衣在这里挂多久了,老板一度以为要留着自己穿了,没想到生意说来就来!
“给我吧。”傅程说着,拿出手机果断地付了款。
许知礼一脸莫名地看着傅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想买球衣,直到他把球衣递到她面前,扔下两个字:“穿上。”
“我穿这个做什么?我已经够热了。”许知礼一副“你要我命”的表情,自行车的轮子往后挪了挪。
“不是要去我家?那就穿上。”傅程瞥了她一眼,说道。
行!她忍!
许知礼迅速地接过球衣,套在了身上。
傅程满意地掀了掀唇,“跟上。”
许知礼的心情由阴转晴,瞬间恢复了元气,生龙活虎地跟了上去。
报刊亭老板看着刚刚还蔫哒哒的许知礼,突然就变得龙精虎猛的,一阵风似的就不见了,不由呆了呆,半晌嘟囔一声:“年轻就是好啊……”
5)
傅程的“家”其实不算他“家”,是他自己在外面的房子,两人不过骑了五分钟就到小区门口了,应该离他的公司很近。
小区名为君望府,环境非常优美,据许知礼所知,这是宁市颇有名气的一个高端楼盘,基本都是大户型,总而言之,这是个豪宅。
不过,对傅程这种身家上百亿的大佬来说,这应该算“寒舍”了。
傅程打开门的时候,许知礼一瞬间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只因放眼望去,看到的只有一排排的原木色长桌,上面摆着一个个R&I产品。
极简的装修风格很是熟悉,这分明就是个R&I的产品体验店啊!
许知礼觉得自己被傅程骗了,她板着脸,“你确定这不是你们R&I的体验店?”
傅程没理她,顾自从玄关柜里拿出了一双一次性拖鞋扔到她脚下,就走了进去,房子里的中央空调早已通过APP远程打开,所以现在房子里很凉快。
许知礼低头看了眼拖鞋,又感受了下房子里的温度,最后还是认命地走了进去。
一进去,许知礼才发现这房子是个复式的结构,有一个看起来挺豪华的自带楼梯,许知礼发现的时候,傅程已经顺着楼梯往上走了,“你随意参观,我去冲个澡。”
许知礼身上还黏答答的,闻言立刻道:“我也想冲!”
傅程的脚步一顿,他转过身,朝许知礼凉凉地瞥了一眼,道:“出小区右转,有个酒店。”
许知礼:“嗯?”
“你可以去酒店冲澡。”
“……”还真是严防死守,处处提防她。
许知礼垂了垂眸,呵呵,天真,她许大王看上的人,是想躲就能躲掉的吗?
傅程自顾自去冲澡了,留许知礼一个人在楼下。
许知礼低头看了眼身上莫名其妙的球衣,皱了皱眉,二话不说就脱了下来。
反正已经到他家了,还怕他赶她不成?
在傅程的地盘里,许知礼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自在,她随意地走动着,目光落在那些电子设备上,有蓝牙耳机、智能手环、智能手表……还有平衡车、跑步机一系列运动产品……
看着看着,许知礼的目光陡然一亮,这些东西都是最新款啊!不对,应该说,都是市面上还没有上的款式!甚至还有从未发布过的产品!
作为一个运动设备发烧友,又是R&I的死忠粉,许知礼的内心顿时就躁动了。
天哪她简直来了个宝库!!!
许知礼顿时把傅程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地沉浸在了自己感兴趣的产品上。
傅程下来的时候,许知礼正在试戴最新款的智能手表,见到他下来,她激动得举起手,“傅程,这个什么时候上市?我要预定一个!”
那款手表的腕带是薄荷绿的颜色,手表本身走的是当下流行的简约风,整个手表看上去非常清新时尚,有一种轻奢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大牌表商推出来的新品,就算没有智能功能的加持,相信也不愁卖。
傅程目光一顿,那确实是公司研制的新品,是一款情侣手表,请了国际知名的手表设计师设计的外形,乍一看是普通的手表,实际里面藏着很多功能,因为是专门为情侣设计的,还提供了很多情侣互动的小彩蛋,比如说一方对着手表说一声“我想你了”,另一方的手表屏幕上就会跳出一颗砰砰直跳的爱心。
还比如说,可以将另一半的声音预设到手表的跑步功能里,每跑一公里,手表里就会传出另一半的鼓励,如“亲爱的你真棒”、“加油你是最棒的”……
里面诸如此类的小功能非常多,是一款当之无愧的情侣手表,而不像市面上的仅仅流于款式或颜色等表面功夫的情侣手表。
这款手表的内测版刚出来,就在公司内部获得了超高的人气,内部订购会上也当仁不让地成了今年的Top1。
公司的新产品出来前,傅程都是要亲自体验的,而此刻,他的手上其实正戴着这款手表的男士款。
至于那款女士表,其实是产品部给他测试互动功能用的,两只手表绑定了ID,是一对正儿八经的情侣表。
当然,这种事就没必要让许知礼知道了。
傅程敛了敛眸光,“你想要的话,可以直接拿走。”
许知礼的眸光一亮,立刻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上的表,一副生怕他反悔的模样,“这可是你说的!”
傅程走到许知礼身旁,从长案几上拿过一盒精致的包装盒,然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玫瑰金色的开口式个性手镯,递给许知礼,“这是配套的。”
要不是傅程说了这句话,许知礼几乎要以为他要送自己礼物了,毕竟那个手镯非常时尚漂亮,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珠宝店买的首饰。
许知礼既高兴又略微有些遗憾地接过手镯,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她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和手镯,发现有了手镯的搭配之后,这款手表的颜值又提升了一个度。
“这只手表是内测款,里面还有些测试数据,你用之前可以恢复出厂设置。”傅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提醒道。
“没问题。”许知礼笑眯眯的,看着傅程的眼神亮晶晶的,一想到只要把眼前这个人拿下,以后就都不用熬夜跟黄牛拼手速了,她觉得自己的动力更足了。
唔,成为R&I老板娘的特权应该还挺多的呢……
傅程觉得许知礼看着自己的眼神就跟看到一块肥肉似的,他正想说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傅臻”二字,淡定地划开手机,电话那头响起傅臻纳闷中带着点焦急的声音,“哥,你们怎么还没到?”
他等得黄花菜都要凉了!
“哦,我们不去了。”傅程平静地应了一声。
“什么?!”傅臻骤然提高音量,几乎要跳起来。
傅程蹙了蹙眉,将手机挪远了些,以防再次被傅臻震到耳膜。
果然,下一刻,傅臻歇斯底里的叫声就响了起来,“哥!我们都等你一个多小时了,你怎么能放我们鸽子?!”
“临时有事,你带杜悠参观公司吧。”傅程言简意赅地说道,语气没什么波澜。
“什么?!”傅臻的声音更响亮了,顿了顿,他放低声音试探性地问道:“那许知礼呢?她回去了?”
只听“嘟”的一声,傅程已经挂了电话。
傅臻愣了愣,随即悲愤地盯着手机,完犊子,他哥这反应,绝对是跟那女魔头在一起。
啊啊啊!许知礼我跟你不共戴天!
呜呜呜,他不想要这个嫂子啊!
此时的许知礼内心正在狂笑:蠢蛋傅臻,没想到吧,姐姐我都登堂入室了?
“休息好了?那你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傅程一句话,让许知礼内心的狂笑声戛然而止,她立刻扶着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作虚弱状,“头还有点痛,你忙你的,我自己坐会儿就好。”
傅程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还来劲了?
许知礼厚着脸皮不动弹。
傅程不再理她,坐到了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前,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写代码。
许知礼偷偷地觑了眼傅程,他侧对着她,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着,一串串的字符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屏幕上。
许知礼默默地把椅子挪到了傅程身边坐着,她认真地看了眼他的电脑屏幕,嗯,看不懂。
傅程:“……离我远点。”
“我就看看不说话。”
“你身上有汗臭味。”
“……是你不让我冲澡的!”许知礼暗暗咬了咬牙,故意把凳子往傅程身边挪了挪。
傅程安静了,他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写代码。
许知礼见好就收,老老实实秉持着“我就看看,不说话”的宗旨,时而看看傅程,时而看看电脑。
看着看着,心思就飘远了,脑海里回想起相似的一幕。
那时,许知礼为了和傅程黏在一起,周末也奋发向上,跟傅程一起去市里的图书馆学习。
那会儿他们也像这样坐在同一张桌子前,有傅程在身旁,许知礼是做不到专心学习的,没过多久她就趴在桌上看傅程,她看着他从认真做题,到悄悄红了耳根,到迟疑地放下笔,最后无奈地对她说:“知礼,你别这样看着我。”
“为什么?”彼时的她茫然地问。
“你这样我没办法专心做题。”他微红着脸,温柔又小声地解释。
“原来我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呀?”许知礼高兴地眼睛都亮了。
“那当然。”傅程摸了摸许知礼的头,弯眼笑道:“乖,好好做题。”
那一瞬间,许知礼觉得自己从一头狮子愣生生被抚成了一只小猫,而她也心甘情愿变成一只温顺的猫咪,专属于他的。
时过境迁,许知礼看着沉浸在工作中的傅程,看着他平静的脸,半点不红的耳根,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
哎,不复当年啊!如今她对他的影响力恐怕只剩下汗臭味了。
许知礼觉得有些心塞。
她默默地趴到了傅程宽敞的办公桌上,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百无聊赖地打起了瞌睡。
就在她沉沉睡过去的时候,刚刚还“沉浸”在代码世界中的傅程,面无表情地按下了退格键,将刚刚码的代码删得一干二净。
刚刚写的都什么玩意儿?
他蹙眉看向许知礼,果然就不应该让她待在这里。
在空调房待久了,许知礼身上的汗已经干了,脸上仍有些红,是被太阳晒的。
傅程沉默地看着她,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安静待在他身旁的她,许知礼的长相是属于清纯柔美型的,有点像早些年港台影视圈流行的玉女形象,天生一副“初恋”的脸,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这么容易被她迷惑。
她睡着的样子更是温柔又无害,让人光是看着都能升起怜惜之心。
可惜,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骗子。
傅程想到什么,刚刚还浮起一丝给她拿毛毯的心思,这会儿立刻被压了下去,他伸手推了推许知礼的肩膀,无情地道:“你回家睡,我要出门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