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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昏暗,门外杂乱的声音还没停消,李朝朝瘫坐在门边,抱着腿蜷缩成一团,意识逐渐模糊,她想“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熬过去就好了...”
突然“砰砰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用来挡门的东西在外力的撞击下不住地摇晃,随时可能垮塌,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挪了一点,不敢让外面的人察觉。
入冬之后天越来越冷,她今日本来想赶在下雪之前进山采些草药,配上这松果山上特有的羬[qián]羊油做成药膏能防止皮肤冻裂。
哪成想还没进山多久,就看到地上躺了个人,她开始以为是受伤的附近村里人,后来走近了才发现是个从来没见过的少年,少年穿着红色的衣裳浑身血污奄奄一息,她鬼使神差的拿帕子把少年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附近就有猎人歇脚的小屋,她把他带过去准备给他的伤口敷药,刚解开他的衣裳就看到他的皮肤上慢慢的长出一些赤红的毛发,她惊得差点扔了药碗,再后来嘈嘈杂杂的声音传了过来,像是很多人逛集市一样,直到一群人拿着镐头铁锹来了附近四处找妖怪,她才后知后觉得的发现,这个少年并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个“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嘈杂渐渐小了下去,直到声音完全消失,她才搬开门前的遮挡。
外面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几缕月光洒落,映出一地树影,风一吹一群黑影扑腾而起向四面八方飞去。
李朝朝走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身前伸手轻轻推了推,“喂,喂,你还醒着吗?”
红衣黑发的少年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没有一丝反应,额头上隐隐约约透着一个像是牛角一样的影子,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连基本人类的外貌也维持不了。
这屋子里没有棉被,再不走肯定要冻死在这里,李朝朝没办法只能将他拽起来托着他走,别看这少年看着单薄,身体却异常的重,再加上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再吃过东西,李朝朝这会儿架着他走起来异常艰难。
深夜的山林里黑漆漆的,静的可怕,甚至能清晰听见附近的虫鸣和风声,李朝朝是第一次在深夜的时候走山路,心里有一些忐忑,只能一边走一边对着身边少年说:“喂,我今天为了你连药篓都丢了,等你好了可得帮我找回来啊。”
“我看你挺瘦的,为什么这么重啊?”
说是对着少年说,其实也只是自言自语,她知道这少年已经昏的严重,现在定然不会回应她,也就是想给自己撞个胆,好让自己觉得她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其实也不是那么黑,我没有那么害怕的。”
“我阿哥是仙人的徒弟,他跟我说过好多鬼怪的事,我都没怕过。”
似乎真的有些效果,她继续给自己打气:“我长到快二十岁了,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过什么鬼怪,你还是第一个……啊!”
就在李朝朝面前,一道白影从林子里掠过,吓得她一声惊叫,顿时腿都软了,险些带着她托着的少年一起摔倒。
那一瞬间的惊悸过后,她又开始觉得自己没出息了,她阿哥可是仙人的徒弟,她自己也是被仙人看上要收去当徒弟的人,怎么能胆子那么小被区区鬼怪吓到,何况她身边就有一个重伤昏迷妖怪呢。
越害怕就越不能露怯,她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大声喊:“什么人?别装神弄鬼的,出来!”
时间过了好久,久到她的睫毛上都挂了霜,四周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她,甚至在她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连虫鸣声都不见了。
没再听到有其他“人”的声音,也没再看到什么白影,她松了口气“可能是只鸟吧,我就说我们这边不会有什么鬼怪的。”
却没成想她放心的太早了,就在她自言自语的那句话说出口,就听见不知道哪里又传来了“呵呵……”的笑声,静谧幽深的林子里,这一声笑声格外悠长诡异。
李朝朝浑身的力气都仿佛在一瞬间被全部抽走,再也负担不起妖怪少年的重量,她把少年放在地上,蹲在他身旁一边揉着酸疼的肩膀,一边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哇。”的一声在她身后响起,那声音就像是婴儿的啼哭声一样,她扭头去看,只看到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哇。”又一声在她头顶响起,她抬头去看,又是一道白影,北边…南边…东边…西边…前…后…左…右…,那像婴儿啼哭的声音时远时近,时而在天上时而在地下,每次李朝朝寻声去看时,都看到一道白影一闪而过,就好像诚心不让她看清一样,直到一句女人的说话声传了过来:“一点都不好玩!”
然后,她就看到一个浑身白色的动物出现在面前,那个动物像猫一样大,耳朵像狗一样高高立起来,嘴巴尖尖的,尾巴似乎特别的大,深黑的夜色中能看到它身后鼓囊囊的一团白色影子。
“你是在找我吗?”随着声音的响起,一股烟雾无端的升起将那小动物笼罩其中,等烟雾散去,就看到在那个小动物已经不见了,现在那里站着的是个白衣白发的人影。
人影似乎在发光,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能看清他的样子,只见他慢慢转过身,俨然一副非人的模样,脸颊上布满白色的绒毛,耳朵的位置一片空白,反而在头顶上有一对尖尖的布满绒毛的耳朵,一双眼睛明亮幽深,里面似有云雾缭绕又似有水波流转。
白衣人影眯起眼,似乎在笑:“小丫头,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
又说:“今日这事与你没什么关系,把那只狰放下,忘记这里的一切,晚上天冷不如早点回去。”
李朝朝半晌没有出声,那人影以为她吓傻了,正要把她叫醒就听见她忽然说了一句:“我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