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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琳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气疯了。
否则的话生死关头,她怎么会放弃对她来说异常重要的郑怀山,反而去救了让她烦都烦不过来的于川?
左琳看着郑怀山眼被医护人员推进了手术室,眼圈通红通红的,目光偶尔跟同样等在手术室外的马太对上,这疯狗似的男人,平时谁让郑怀山少块指甲他都得扑上去咬一口,可现在知道左琳对郑怀山来说有多重要,并却不责怪她,只沉默地离他们远远地站着。
左琳在危急关头下意识选择自己的欣喜还没让他咂摸出甜味儿,随后彻底慌了神跟在救护车上一起到了医院,全程对他冷着脸的左琳就让他感觉到了比欣喜更大的失落,他讪讪地走到左琳身后,低着头,歉然道:“左琳,对不起,刚才我太冲动了。”
左琳好像没听见似的,看也不看他,漠然走到窗边,木然地看着窗外。
闻讯赶来的顾小艾在这诡异的气氛里无所适从,悄悄拉过于川,低声问他:“刚才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川懊悔地捶自己的脑袋,“唉,也怪我当时火气太大,和郑怀山吵起来。谁也没想到,一辆车失控了,直冲过来。”
顾小艾屏住呼吸,“那怎么单把郑老师给你撞了,你呢?”
于川沉默一瞬,古怪而又带着几分期待地说:“左琳……把我推开了。”
“左法官当时把你推开了,没管郑老师?”
于川表情异样地闷不吭声点点头,顾小艾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天!生死关头,左法官推开的……是你??”
于川语气复杂,沉闷、感激、欣喜而笃定,“我这辈子都欠她的。”
谁管你们谁欠谁啊……顾小艾暗自腹诽一声,仿佛听了个爆炸性的大新闻,犹自不敢置信,“太不可思议了,凭左琳跟郑老师的关系……怎么可能?左琳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左琳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不明白,她就怪自己,也怪于川。生自己的气,也气他的不可理喻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所幸手术很顺利,郑怀山被撞得小腿骨折,内脏没受伤,头部擦伤也没有大事,过了麻药劲儿被从观察室推进病房的时候郑怀山就已经醒了,左琳一路跟着他进了病房,愧疚地站在床边,看着男人微微有些苍白虚弱的脸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后,还是郑怀山先妥协了,睁开眼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连清浅的声音也疲惫得没有起伏,“左琳,我只是断了腿,没什么大碍,你走吧。”
左琳心里揪着疼了一下,眼泪流了下来,“老师……”
郑怀山漠然地叹了口气,“走吧,我们都该安静一下了。”
左琳觉得她刚才做的事情好像是背叛了郑怀山,痛苦地想解释,“老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切都已经有答案了,”郑怀山落寞而平静地打断他,“危机关头,你选择的人不是我,这骗不了人。”
可他装成若无其事淡然冷漠,是骗人的。
他爱左琳有多深,左琳放弃他而选择推开于川的时候,他就有多痛苦。
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比爱而不得更让他感到挫败悲哀了。
………………
…………
左琳黯然地从病房出来,于川还在等她。
一路跟她出了医院,于川想来想去,还是底气不足地对她说:“除了抱歉,我还想和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在关键时刻保护我……”
左琳仿佛是陷进了先入为主的思维怪圈,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谅自己的行为,更不想接受于川的道歉和道谢。她倏地顿住脚步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于川,漠然地强调,“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于川自知闹到这个地步自己,最先激动动手的自己难辞其咎,歉然道:“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你走吧,以后除了工作,你我之间不要再有任何交集。”左琳别过脸,话音未落就决然地转身走了,留下于川看着秋风瑟瑟中左琳萧瑟的背影,也是一阵揪心的酸楚,几乎麻痹了指尖。
左琳一路心神不定地回了顾小艾的出租屋,打开房门,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满脸颓然
早就回来了的顾小艾关切地问她:“郑老师怎么样了?”
左琳双眼无神地看着前面黑屏的电视,“右腿骨折。”
顾小艾松了口气,“还好,事情还不太严重。”
“小艾,”片刻的沉默后,左琳轻轻开口,说了早就已经打定主意的决定,“明天我想搬回家去住了。”
顾小艾颇感意外,“为什么?”
“不为什么,该回去了。”
顾小艾不舍地看着她,“可我不想让你走。”
左琳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住习惯了,你也一直很照顾我,可是……总还是要走的。”
顾小艾眸光微颤,有些不安,“可是……你早不走晚不走,为什么是现在?我……”
左琳有点神经质地打断她,“不不,小艾,别说什么煽情的话,我心软。我已经决定了,别劝我了。”
顾小艾张着嘴梗了半晌,落寞地点点头,“我这里你随时可以回来住,房间给你留着。”
左琳深吸口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果断道:“不用了,走了就不回来了。”
片刻后,左琳抬手,跟顾小艾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只是对方看不见的背后,两个姑娘,眸光一样的复杂……
因为这件事,左琳跟于川的关系急转直下,不管于川怎么示好,左琳再没给过他笑脸。
可不管左琳因为郑怀山的事情对自己迁怒多少,于川对郑怀山该有的怀疑,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减少一点。
左琳出于愧疚和仿佛想要弥补和证实什么一样的心理,从顾小艾家里搬回家后,白天照常上班,晚上下了班就时常往医院跑,郑怀山再伤心,说到底对她的感情还是在的,她走动越来越勤,被伤透了的男人态度也就逐渐缓和了下来。
左琳这段时间有多关注郑怀山,于川就比她的关注更有过之而无不及。郑怀山出院的前两天,左琳被赵双白叫去说工作,于川趁着这段时间把“横山系”整个势力重新梳理了一遍之后,从细枝末节上抠问题,抠到这天,终于灵机一动,把主意打到了他们之前从永嘉查封回来的电脑上。
………………
…………
郑怀山出院的那天左琳请了半天假去接他,陪着他一路回到别墅,在马太的帮助下把坐轮椅的郑怀山推到了面朝大海的露台上,左琳跟郑怀山一站一座听涛看海,有些话,到了今天,就已经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
“听说你那个助理一直都在怀疑我是‘横山系’的幕后控制人?”
左琳并不诧异,始终看着大海,“您的消息可真灵通。”
郑怀山却仰头抬眼,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先回答我问题,是或不是?”
左琳沉默片刻,坦然道:“是。”
郑怀山也算是苦中作乐自欺欺人地找满足感,“你毕竟对我还诚实。你也是这么认为吗?”
左琳叹了口气,“于川的行为只能代表他自己。”
郑怀山追问:“在我看来,于川的态度就反应了你的态度,否则你也不会默许于川查我。”
左琳是对郑怀山个人有愧疚感,但碰上工作,她仍然是那个直言不讳的耿直法官,“因为最近发生的所有案情线索都指向老师,我想否认都没有理由。”
郑怀山看着她,仿佛也不甚在意,“我国的司法原则是疑罪从无,你们如果一味地认为我是幕后指使人,请认真查实吧。”
左琳点点头,终于也直视着郑怀山的目光,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可能,她掷地有声,否仿佛是在承诺:“如果您是无辜的,我还您清白。如果您确实是‘横山系’的实际控制人,那我只能选择和您正面交锋。”
郑怀山淡淡一笑,豁达地释然,“好,十年前我是你的老师,十年后我们继续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