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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顿痛快的火锅,白振赫没有痛快的吃完。
珞珈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问于永义,于永义只是不太在乎地说药叔场子里出了点状况,找他过去帮忙。
白振赫从前几乎不会说谎,现在跟珞珈统一战线似的一起干着从老虎嘴里拔牙的事情,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原则也不得不抛弃掉,现在偶尔睁着眼睛编个瞎话,老于根本不会多想。
这理由合情合理,珞珈也不疑有他。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离席是因为手机里突然进来的那条说自己是白振然的短信。
也没有人知道,他从火锅店离开之后,直接去找了自己的心理治疗师。
可是距离上次见面短短不足半个月的时间,谢医生的工作室竟然关门了——不是到点下班关店了,是干脆连灯箱牌匾都撤了。
打电话没人接,白振赫打给助理,才知道谢医生全家突然移民去了国外。他追问原因,助理却也不知道,只转述谢医生的话,说是家里有事。
家里有事,还全家都往外面移民?
还偏偏就是这么个节骨眼。
白振赫心里明知道这事儿不正常,隐隐也猜得到对方恐怕就是冲他来的,但是眼下也没有更多的心力去追查医生突然移民的事情。
一路思绪纷乱地回了小浴场,刚进门,“白振然”的信息就又到了。
——哥,三十天之后见。
从今天往后数三十天,正好是七星社跟鼎盛合约生死战的日子。
这么前后一想,就都对上了。
白振赫理智上分明再清楚不过地知道,这条信息不可能是白振然发来的,但他克制不住想要去一看究竟的欲望。
如果谢医生在的话,他今晚去找完全了解他情况的医生做心理疏导,他就可以从情感的怪圈里走出来重新让理智主导行动,让这两条谎称是他弟弟的短信去见鬼,但是谢医生走了。
所以他明知道是假的,却也控制不住。
而一旦他去找“白振然”,就没办法替七星社出战。
他知道发信息的对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知道自己中计了,但是无法自拔。理智没法说服感情,他还是孤注一掷地决定那天去看个究竟。
为了让自己有个名正言顺拒战的理由,他放下手边这些天经常翻看的跟白振然在一起的小时候的相册,悍然举起一旁厚玻璃的烟缸,面无表情的狠狠的砸向自己的手!——
珞珈回去睡了一宿才知道,白振赫昨天跟人打架伤了手。
手指肿得都发亮了,带着他到医院拍了个片子,才知道两根手指的指骨都骨裂了。
珞珈简直槽多无口,还没等吐呢,刚从处置室里出来,于永义的电话就过来了,让他们到公司开会。
这家医院离七星社总部近,他们过来的比别人快些,等坐在位置上等着郑泰诚的时候,珞珈一脸无奈地看着白振赫固定夹板打石膏包绷带的爪子,终于有机会把刚才没来得及的吐槽说出来,“这个时候居然能受伤,生死战怎么办?”
等人无聊,他一边说着一边翻出根烟叼嘴里点上了,还没等抽一口呢,被白振赫莫名其妙地顺手夺过直接在烟缸里摁灭了,珞珈愕然地看着他那仅剩的好爪子简直莫名其妙,“你干嘛?”
白振赫沉沉地瞥他一眼,没头没尾地说:“你需要提高心肺功能。”
“什么意思?”
“你替我出战。”
“我操?!”珞珈惊愕的瞪大眼睛,正想问白振赫他骨裂的是不是脑袋,还没等骂,那边门外的小弟正巧高声喊了一句“社长到”。
这会儿有骂也得憋着了,郑泰诚带着七星社的几个核心成员纷纷落座,摆摆手示意站起来打招呼的人也坐下,珞珈满心恶意地等着郑泰诚问白振赫的手然后看好戏,没想到郑社长目光关切地看过去,竟然一点意外的意思都没有,“没大问题吧?”
“还好,”白振赫也没多做解释,只是歉然地说:“不过生死战肯定打不了了。”
……于是珞珈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觉得白振赫的手受伤,郑泰诚肯定比他知道的更早。
果然,郑泰诚接着就看向他,笑呵呵地和颜悦色,“梦琪的事,谢谢你。”
珞珈知道他说的是上次马场的事,明知道老狐狸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是谦逊地笑着回应,“这是应该的。”
郑泰诚笑着朝他点点头,看了看旁边的于永义。
他们兄弟俩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向来默契,于永义会意地努努嘴,站起来,手撑在桌子上,环视了一圈,慢慢勾了勾嘴角,朗声说:“人都到齐了,我说个事情。”
“警局的魏警官,刚刚卖给我们一个新的情报,有点意思。我们七星社,居然有警方的卧底。”于永义目光幽幽地在所有人脸上刮了一遍,抬手摸了摸手腕上那浮夸的大金表,慢悠悠地看着表盘随手擦了擦,抬眼的时候,视线倏地锁定了坐在左侧末尾的一个人,“是你吗?”
本来他突然说这个,在场所有人就都是一惊,这会儿目光明确地锁定某个人,被他质问的那人瞬间脸色都变了,如临大敌神色惊恐地连连摆手拼命澄清,“不不不,不是我!”
“啧,”于永义嗤笑一声,目光又倏地落到了珞珈身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拖长了声调,“珞珈,是不是你啊?”
没人知道珞珈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西装下面每一块肌肉都处于紧绷的备战状态,他表面不动声色,甚至还有本事朝于永义露出了一个尽在不言中的嬉笑来,“你觉得呢?”
旁边白振赫藏在桌子下面的那只好手悄悄握成了拳,整个人也紧绷起来。
于永义邪邪地勾着嘴角看着珞珈,场面顿时一片凝重。没人敢再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尽量放轻放缓的会议室里,僵持片刻后,郑泰诚敲了敲桌子,满脸无可奈何喊于永义,“好了,不要胡闹了。”
于永义眯着眼睛瞪着珞珈。
从表情上看,他大概是想多撑一会儿的,然而被郑泰诚捅穿了,他撑了片刻,自己突然憋不住了,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嫌弃地指了指珞珈,众人眼看着剑拔弩张转眼又化干戈为玉帛了,不解的看向主位,郑泰诚瞪了于永义一眼,无奈地笑着跟底下人解释:“大家不用紧张,根据消息,这个卧底计划是二十年前的。二十年啊,就算还活着,那也退休养老了,何必打扰那些老兄弟。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更不用紧张了。这次叫大家来,是为了生死战的事情。”
这么一闹,也不指望于永义了,郑泰诚说着看向珞珈,缓声说道:“小武不在之后,他的位置一直空着,我有意让你接替他的位子,永义也很支持。但是毕竟你进入社团时间不久,贸然扶你上位,恐怕难以服众。”
……这意思太明显了。
“在什么位置都是为公司做事,我没关系。”珞珈虽然接触了备战状态,但这会儿心里却忍不住骂娘,但他表面功夫做的好,任谁也看不出来他的抵触情绪。
他说完,郑泰诚赞赏地点点头,“不骄不躁,我没有看错你。现在振赫伤了,这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
都把我推到这份儿上了,我把不把握有用吗?
珞珈心里冷笑,脸上却狗腿的很,“您尽管吩咐。”
郑泰诚满意地颔首,“永义当年跟着我打天下的时候,身手算的上是一流,几次生死战都大获全胜。现在位高权重,难免懈怠了很多,而且如果我们这次还派他去打擂,恐怕会被人笑我们会中无人。”
珞珈适时地给搭了个台阶让他们老大顺利地走下来,“我明白。”
“我知道你身上伤也没有恢复,不过还有三十天的时间,应该也差不多。此战若是胜了,我做主,从此以后你就能坐稳七星社第四把椅子。大家应该也不会有意见。”
闹了半天,今天这会是他妈给我一个人开的。
珞珈凉飕飕的目光瞥了眼白振赫,心里骂着娘,嘴上却没二话地笑着应下来,“好。”
旁边差点把他吓得掏枪的于永义贼兮兮地对他嬉皮笑脸,“我就知道,这点儿小伤怎么难的住珞珈兄弟。你放心,这一个月,振赫会好好的训练你的。”
一直没说话的白振赫这会儿终于吭声了,“没有问题。”
郑泰诚笑道:“有你训练珞珈,看来此战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于永义贱的没边儿地在隔着桌子对白振赫挑挑眉,“振赫,回头你单手,咱们再练练?”
白振赫冷漠地瞥他一眼,“你还要不要脸?”
一场只给珞珈一个人开的会,在众人哄笑、气氛融洽中结束,郑泰诚于永义等人一走,珞珈也径自站了起来。
他没管白振赫,自己就要走,却被白振赫一把抓住了胳膊,“训练。你去哪儿?”
珞珈对着他简直要咬牙切齿,“让我替你,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我伤了手,给他打电话。”
“所以就瞒我一个呢?还今天特地给我做场戏?我面子挺大啊。”
“你身手不错。有我。没事。”
“……”珞珈嗤笑一声,懒得理他,挣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白振赫没想到珞珈会有这么大反应,“去哪?”
珞珈一肚子气,忍无可忍,猛地回头吼了他一嗓子,“我他妈去找个假战场先体验体验你死我活生死时速找找感觉,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