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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嫔早知皇后来意,因此赞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娘娘身怀龙子,凤体多有不便,还如此为嘉贵妃娘娘思虑周全,嫔妾等望尘莫及。这些秀女能在嘉贵妃娘娘灵前侍奉,也是她们的造化。”
颖嫔命人将秀女的花名册拿来,交与冬儿,转呈皇后,即刻传所有秀女来面见皇后,皇后看的眼花缭乱,哪里看的过来,大眼望去,其出色者实在不多。皇后又转到懿泽眼前,问:“你可愿留下,侍奉嘉贵妃仙灵?”
懿泽当然愿意留下,虽然留下已经不是为了选秀,但留下才可能有所作为,她又想起青岚,青岚那么努力勤学苦练,那么希望留下,于是回道:“奴婢能否请求皇后娘娘将青岚一并留下?”
皇后不知青岚是何人,但料想必然是秀女之一,便点点头,又对颖嫔说:“若灵前侍奉的人太多,恐怕嘉贵妃也是不习惯的,你选四名能妥帖做事的,其余的就打发回家吧。”
颖嫔指着花名册对皇后说:“懿泽还有一个妹妹,名唤宜庆,也在此次秀女之列。还有一位完颜氏,名唤孟冬,是秀女复选时的头名,娘娘看这两位,可算妥帖?”
皇后点头笑道:“颖嫔做事,果然尽心尽力,对她们如此了解。”
颖嫔收起花名册,再次行礼,道:“嫔妾承蒙娘娘恩德,有幸为后宫效劳,何劳娘娘谬赞?”
吩咐完毕,皇后便携萧韫离开,行至归途中,萧韫提醒了皇后一句:“那个懿泽,就是昨日撞了十二阿哥的人。”
“什么?”皇后昨日并没有留心撞永璂的是何人,但这么一想,却更证实了昨日的推测,偏偏是容貌最出众的秀女出了错,致使所有秀女落选。皇后皱了皱眉毛,默默想着,令妃果然算计的精准,可是令妃又是如何做到在翊坤宫利用十二阿哥的呢?懿泽有没有可能是令妃的人?
萧韫似乎看透了皇后心中所想,又说:“娘娘宫中必有他人的眼线,昨日若不是被五阿哥拦住,奴婢也许能查出些眉目。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懿泽应该不是令妃的人。”
“你如何肯定?”
“令妃做事,一定要全身而退,让自己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当鱼饵,追查下去就有可能把她自己牵涉进去。昨日我们若是惩罚了懿泽,也不过是一个被算计好的代罪羊。”
皇后点了点头。
揆常在进宫多年,总要看嘉贵妃的脸色生活,本以为嘉贵妃死了,她也该翻身了。她一向觉得颖嫔在嘉贵妃面前恭敬谨慎,不敢僭越一步,即使做了景仁宫的主位,也会像纯贵妃那样默默无闻,没想到嘉贵妃才刚死,颖嫔便在皇后面前压了自己一头,因此心中很是不快,在院中闲步散心。
忽然看到颖嫔带人从正殿走出,揆常在忙躲到假山后面,只听见颖嫔的侍女春晓问:“这几个秀女都是花容月貌,留下做守灵宫女岂不可惜?奴婢不明白,宫中哪里还缺人手?何必让这些千金小姐来做宫女呢?”
颖嫔笑道:“你知道什么?你以为这些人留下会一直做宫女?”
春晓问:“不做宫女,那做什么?”
“你可知皇后当年让揆氏入宫,目的何在?”
春晓答道:“这个奴婢自然知道,揆常在与娘娘是一前一后入宫的,但是娘娘出身高贵,进宫便是贵人,圣上欣赏娘娘贤良淑德,又晋封嫔位。揆常在却到现在还是个常在,都枉费了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了。”
“正如你所说,她枉费了皇后娘娘的栽培,既然她如此没用,那皇后娘娘自然要换个人栽培了。”
春晓恍然大悟,道:“原来……原来皇后娘娘是要这些秀女取代揆常在。”
颖嫔摆了摆手,笑着说:“不是取代,是放弃没用的废物,栽培有希望的新人。”
揆常在听到此处,恨的牙痒痒。原来颖嫔早就知道揆常在躲在假山后,不过故意说这些来激她而已。揆常在哪里经得住这些刺激,待颖嫔一行人离开,就一口气跑到了正殿。
彼时宜庆在灵前烧纸,青岚在研磨,懿泽在抄写经文,孟冬刚擦拭了供桌。揆常在看了一圈,实在看不出这些女子有什么能胜过自己的地方,想起方才颖嫔所说的话,一肚子火气,自己好歹也算是后宫的主子,岂能比不过这几个宫女?
想到这里,揆常在一脚踹翻了青岚面前矮桌上的砚台,墨汁就泼洒在懿泽刚写好的一打经文上,也泼脏了懿泽的衣服。
青岚不敢吱声,懿泽抬头瞪了一眼揆常在,揆常在吼道:“看什么看?你写的那也叫字?还不赶紧重写?”
孟冬手拿着抹布,在擦到贡品附近时,轻轻一弹手指,一个苹果就滚了出去。揆常在不防,站起往回走时,鞋跟绊在了苹果上,一下子摔了个狗吃屎。宜庆忍不住大笑起来。
揆常在羞愧满面,爬起来大喊道:“来人啊,给我掌这几个宫女的嘴!”
外面进来几个宫女,先扶起了揆常在,揆常在也分不清楚是谁扔了苹果、谁在笑,只是咆哮着:“给我掌嘴!掌她们的嘴!”
孟冬笑道:“娘娘息怒!惩罚我们事小,可是万一颖嫔娘娘又误会您越俎代庖、自作主张,怕是您不好在皇后娘娘面前交代啊!”
揆常在指着孟冬说:“你竟敢威胁我?”
孟冬行礼答道:“奴婢是一片真心为您考虑,还望娘娘三思,莫要因小失大。毕竟……皇后娘娘今天才刚因为您惩罚懿泽的事……”
“给我闭嘴!”揆常在站起来,气冲冲的走出了灵堂,那几个在外面侍奉的宫女也都跟着出去了。
孟冬在后面行礼道:“奴婢们恭送揆娘娘。”
皇后回到翊坤宫,永璂还在一阵一阵的头疼,皇后很是焦虑,可是除了询问太医、亲自看着永璂吃药之外,也没了别的办法。皇后心中已经预料到,永璂多半是要留下后遗症了,可怜他才三岁,此后人生漫漫,该如何度过?想到可能的未来,皇后不禁潸然泪下。
忽然萧韫走了进来,禀告说:“娘娘,四阿哥已经回宫了……”
“好!”皇后看一看永璂,心中恨意更加了一层,咬着牙说:“我们这就去探望令妃,去恭喜她那个刚有的胎!”
皇后到了延禧宫,只见令妃在院子里赏花静坐,乾隆在一侧陪伴,皇后只管道喜,又与令妃讲些孕期需要小心的各类小事,细心叮嘱服侍令妃的宫女要如何做,对嘉贵妃之事只字不提,只等着四阿哥的到来。
乾隆见皇后与令妃如此和睦亲近,心中甚觉喜悦。
果然四阿哥永珹已经去过了景仁宫的灵堂,只听说嘉贵妃死前曾叫过“魏妡妧”的名字,就急冲冲的要来延禧宫兴师问罪,三阿哥永璋、五阿哥永琪都奉命在灵前戴孝,苦拦永珹不住,永琪生怕惹出是非,只好一路尾随永珹到了延禧宫。
令妃正与皇后聊的起兴,忽然陈进忠来报:“皇上,四阿哥、五阿哥求见。”
乾隆迟疑了一下,他早已下旨令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三位皇子为嘉贵妃戴孝,直至七七四十九日后灵柩出宫,这才第一日,却来这里拜见,若是身着孝服,岂不惊了令妃?
因此乾隆向陈进忠吩咐道:“你出去说,皇后、令妃都在养胎,他们有要务在身,不必来请安,若有公务,午膳后到养心殿再讲。”
令妃听了,却向乾隆、皇后笑道:“臣妾也有多日未见到四阿哥了,为何不请进来一起说说话呢?”
皇后也似乎迟疑一般,看着乾隆,只见乾隆望着令妃笑道:“你昨日险些动了胎气,太医说了要静养几日,人多不利于养胎。”
陈进忠正要出去回话,却见永珹冲了进来,永琪拽着永珹的胳膊,也被带了过来,两人都是一身孝服。
令妃看见孝服,果然吃了一惊,问:“两位阿哥这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乾隆昨日就交代过,务必要将此事瞒着令妃,此时气不打一处来,斥责道:“谁让你们进来的?不知会惊动你两位额娘养胎吗?”
永琪慌忙下跪叩拜:“儿臣知罪,请皇阿玛降罪。”
永珹也跪下,拱手作揖陈情道:“皇阿玛,额娘乃是死于非命,儿臣求您为她做主,不然她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令妃大惊失色,站了起来,问:“什么?你说嘉贵妃姐姐她……她……”
乾隆忙上前扶住令妃,劝道:“不要激动,可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他又一面呵斥永珹和永琪道:“你们两个逆子,还不赶快退下!”
永琪拉着永珹,劝他离开。永珹却甩开永琪,再次作揖道:“皇阿玛若不能为额娘做主,儿臣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令妃忽然失声痛哭起来,自言自语着:“怎么会这样?嘉贵妃姐姐如何就先去了,我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
永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指着令妃的鼻子,怒吼道:“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就是你害死了我额娘,你还在这里假装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