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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是看向书本,翻了几页,越觉没趣儿。朝柳倾城道:“柳姑娘,这本书觉得苦涩无味,我不爱看。”
柳倾城道:“公子再耐着性子看上几页,此书看似枯燥,实则饱含内容。”
莫寒无奈,只好续自看着,只见这一段:“贾生仰头观摩,那是一片淅沥假山,中间点坠几笔,更有文风古墨。再寥寥涂抹,俨然一幅晴空万里,群脉相交的假山假水画卷。问贾玉此画可成?贾玉只说略有差别,再弄一幅内观近景图,才算尽善尽美。”
莫寒见到“假山”二字,倏然思起昨夜的种种情景,脑中浮想联翩,手中页角停住。柳倾城又凑近了些道:“公子怎么了?怎么不往后翻了,是不是想起了甚么往事?”
莫寒看了她一眼,忙垂头看书。翻过一页来,只看那后头写道:“贾玉提起笔墨,费有一天一夜,将远山近景勾勒得惟妙惟肖。青石红鲤,白溪杂叶,一一不落。
第二日拿给贾生看了,受他连连赞誉。贾生仔细端详近山,又加思度,心生一念。要贾玉再行涂勾许笔,形成道士念经之形....”
莫寒读到此处,思起昨夜断断续续的符咒声儿来,这书中所载的,竟也有此声。且看这贾玉怎生作画,便续自看下去。正看到贾玉废寝忘食,彻夜思索,也难以思得出如何勾勒这假山藏经画卷。
柳倾城却突地盖上此书。莫寒愣住,朝她看去。口中不解道:“姑娘这是.....”
柳倾城道:“公子既然不喜爱此书,柳倾城便即收起好了。”
莫寒急道:“我方才读了读,颇觉有趣,劳烦姑娘让小生读下去。”
柳倾城诡笑道:“怎么?公子又喜欢了?”
莫寒望着她,突地醒悟过来,朝她怒道:“你是在耍我的罢。”
柳倾城不解道:“公子说甚么呢,倾城怎敢呢?”
莫寒喝道:“明知故问!”柳倾城道:“小女子实在不知公子的意思,还请公子道明。公子不就是想看书嘛,来!给公子看。”
说着将书递给莫寒,然莫寒极为恼火。并没接书,只是怒道:“这书姑娘是从哪里得来的?”
柳倾城道:“自然是藏书阁喽。”
莫寒冷笑道:“我看是姑娘你自己杜撰的罢。”
柳倾城笑道:“这是哪里的话,虽说小女子才高八斗,却也不愿去费时间杜撰书籍。而且这本书可是千古佳话,小女子怎能编纂?”
莫寒急道:“你别以为我读书甚少,就在那里胡说。这书明明....”
说到这里,莫寒忽地想到,昨夜柳倾城费了好一般功夫。所寻所找的书,难不成就是这本书?
柳倾城疑道:“明明甚么?难道公子看过此书?”
莫寒想着这柳倾城定是故意为之,而自己又是急欲探知这里面的因果。却又不肯在她面前低头。思来想去,朝船公道:“麻烦您靠岸停下,我要下船。”
船公看向柳倾城。柳倾城笑道:“您别理他,我们继续游湖。”
船公又看向莫寒。莫寒刚要说话,柳倾城却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你若不配合我,小心昨夜的事儿!”
莫寒惊得往后一退,直眼盯向柳倾城,那船公忽道:“公子,还靠岸么?”
莫寒望着柳倾城,摇了摇头。船公便续自划桨,柳倾城笑道:“怎么?寒公子,还要下去么?”
莫寒轻走过来,靠近柳倾城道:“姑娘,你我唇齿相依,你若不仁,别怪我不义!”
柳倾城回道:“你就算告诉他们,又能怎样?我柳倾城并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他们如何说我,任凭他们说去。公子可不一样,公子身份显赫,可要顾全上骏府的名望才是。”
莫寒冷笑道:“姑娘,你这话说的可真可笑。我上骏府家的四公子,会些武艺有甚么打紧?又如何能损了我上骏府的名声?”
柳倾城意味深长地看了莫寒一眼,道:“公子当真要我都说出来么?小心隔墙有耳!那船公耳朵可好使着呢。”
莫寒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还有船夫在,自己刚才情绪有些激动。不过声音压得极地,他应该并没听到。
柳倾城见莫寒神色紧张,又笑道:“公子这样心虚,还不配合本姑娘?”
莫寒道:“你到底要我配合甚么?”
柳倾城道:“自然是告诉我所有你是知道的事儿了。”
莫寒硬着声儿道:“我没甚么好说的。”
柳倾城道:“当真?”
莫寒道:“当真!”
柳倾城这时并没说话,只弯腰走进船舱,到船的另一头,对船公说了几句话。那船公点着头,而后划桨靠岸,再将双桨斜放在船沿,,自己上岸去了。
莫寒还以为柳倾城要回去,哪知她将书本撂下,拾起木桨,插进湖水中划定。
舟船立时挪动,往湖中心行去。众学子赶过来后,又见柳倾城划船而去。又是惊异,又是失落。部分人已经甩袖离开了。
柳倾城划着双桨,莫寒走过来道:“你到底要怎样?天色已晚,你我都该回去了!”
柳倾城边驶船边道:“公子会划船么?”莫寒道:“不会,你别想让我划!”
柳倾城道:“无妨,我来也一样,只是想离岸上那些人远些。”
莫寒道:“你到底要干嘛?”柳倾城道:“你还不明白么?我这是在为你我创造独处的空间呀。”
莫寒一愣,恍然大悟,暗想这柳倾城必是要有所行举。而自己并不愿受她摆布,若唤作平时,只飞步荡起,几下就到岸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一点事也没有,可如今这些皆成了妄想。
柳倾城笑道:“我记得公子会飞檐走壁,若是不愿,可自行飞走呗。”
莫寒转过身去,不愿看他。
木舟已至湖中央,柳倾城将双桨躺靠在船上。走到边凳坐下,喘着气儿,朝莫寒道:“公子,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也不会有别人听见你我的谈话。公子尽可坦言相告。”
莫寒急道:“你若是不想让别人听见,大可以寻个隐晦一点的地方,何以要在这里吹着凉风?”
柳倾城道:“公子觉着,哪里算是隐晦之地,这书斋里头尽是学子才人。而你我都是引人注目之人,公子如何能保证不被他人听见?我倒觉着,此处正好。”
莫寒不耐烦道:废话少说,你到底要问甚么?”
柳倾城道:“公子可是七雀门的人?”
莫寒道:“不是。”
柳倾城道:“不是?你哥哥可是七雀门的呦。”
莫寒道:“我哥哥是七雀门的,我就该是七雀门的么?”
柳倾城道:“既然不是,那为何在沐休之日,赶到书斋?还两次阻我?”
莫寒道:“我明明是救了你的性命,哪能算是阻碍你?”
柳倾城道:“头一回是个极好的机会,就是被你弄砸了,你还说没阻碍我?”
莫寒道:“头一回我又不认识你,还以为你是闯入书斋的刺客呢。后来我不是走了么?你要干甚么就干甚么,没人拦你!”
柳倾城道:“你说的这么没轻没重的,你当是过家家啊。我那时害怕极了,哪有心思干其它的事?”
莫寒道:“总之我不是七雀门的人,全然是要查明真相而已。”
柳倾城道:“也就是说,你是为了伸张正义喽。你且告诉我,你的这一身武功自哪里学的?”
莫寒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儿,和你没关联罢。”
柳倾城道:“似你这等手段,全京城都找不出几个来。你绝不会是家传武学,难不成是外头学来的野门子?”
莫寒怒道:“甚么叫野门子?柳姑娘没出过京城,怎知外头卧虎藏龙。你没见过的多着呢。”
柳倾城道:“公子不肯透露尊师的名讳,倾城也不为难。只是小女子希望公子日后不要再去那座假山里头了。”
莫寒道:“怎么,是不是里面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密事?”
柳倾城冷道:“不论你有何谋算,都给我适可而止。”
莫寒道:“我看你自己一个人也搞不定,不如我助你一臂之力何如?”
柳倾城道:“你以为你武艺不俗,就能风雨无阻么?你初来京城,对这里一概不知。如此莽撞行事,当心惹祸上身!”
莫寒道:“我看你也不能算是睿智冷静罢,不然何来被黑袍人围困一说?”
柳倾城微怒道:“昨晚即便没有你,我也能想出法子脱逃。我今日在这里提醒你,你若执意如此,出了事,我可不会管你!”
莫寒急道:“你把话说明白些,能出什么事儿?那黑袍是何许人也,那些咒符怪声又是甚么?你又为何要调查这些?”
柳倾城道:“我为何要告诉你,正如你不肯告知我一样。”
莫寒道:“我听同僚说过,这符咒声儿是那神明所念。柳姑娘家住书斋,当知一二,何不顺从天意,哪能逆天而行呢?小心惹祸上身呀。”
柳倾城道:“公子才应该顺从天命,这符咒之事当属渺茫。公子还是少涉足的好!”
莫寒又要说话,那柳倾城竟兀自走到船头,拿起躺靠在地的双桨,荡进水里划船。不一会儿,二人已至了岸边。
柳倾城就此下船,一句话也不说,冷若冰山。就此穿过众学子身边,往别处走去。
莫寒愣在原处,遐思了稍刻,也渐渐走了。
众学子见他二人离开,各处闲言碎语此起彼伏,也慢慢地散了。
莫寒回到药香楼,至屋内休歇,脑中千百思度。小淑进屋服侍莫寒更衣,又将汤药端来给莫寒用,待莫寒饮完,收拾着炉具,出门去厨房了。
莫寒躺在榻上,今夜难以入眠,直到二更,才渐渐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