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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放回屋换了间衣裳,披挂出屋,到了场内,立去马鹏内择选一匹烈马。就此纵马在场中绕圈儿。
又挽着大弓,上弦射箭,朝远距十丈的靶桩一射。那箭矢如风,竟直直插入靶心,半寸不差。
莫放正洋洋得意,忽听得身后来传来拍手的声音。莫放回头一看,竟是那小淑站在场子外头,冲莫放挥手。
莫放十分不解,但值此怅然失落之际,能有一个人在身边鼓励,心里总有那么点高兴。
由是骑到场子边儿,拉了拉缰绳,马速渐渐停缓。小淑正站在下面,朝莫放道:“三公子箭术惊人,小淑佩服!”
莫放骑在马上,俯视着小淑,道:“你来这里干嘛?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快些回去!”
小淑道:“公子先别赶小淑走,小淑的确有要紧事儿要对公子说。”
莫放下马,牵着缰绳,走到小淑面前道:“说罢。”
小淑道:“公子是不是想参与比武,可老爷却不准许?”
莫放疑道:“你怎么知道?”
小淑笑着道:“这是关乎上骏府门面之事,侯爷必然不会让公子去的,奴婢自是猜的喽。”
莫放冷笑一声道:“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小淑道:“奴婢有法子助公子一臂之力,公子可听一听?”
莫放笑道:“你能有甚么主意?”
小淑道:“公子可别小瞧我,奴婢有法子的,但眼下却不能告知公子。公子如有意,今晚二更再来此处,小淑必定倾力相告。”
莫放疑道:“你若有法子,干嘛现在不说,非得候到晚上才说。究竟有何意图?”
小淑道:“奴婢全是为了公子着想,公子若不信奴婢,奴婢也没辙。”
莫放道:“我信你个鬼!”
说着已然走开,也不去骑马,只往园子里行去。小淑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扬。
莫放回到自己寝屋,将衣甲汗衫脱下,自行洗漱过后,换上整洁衣装。
走出屋外,回记起小淑所说的,只憨憨一笑,暗觉自己怎么同一个丫头多费口舌。
可自己的确急切着想要参选比武,父亲又不准许。自己该如何是好呢?
左思右想,莫放实在思不出一个稳妥的法子。索性走到莫均的房门前,叩门几声。
屋门开了,里头走出来的自是莫均了。
莫均见到莫放,只笑着将他迎了进来。二人坐定在桌,莫放道:“哥啊,你可得助弟弟一臂之力才是。”
莫均道:“你不会还想着要去参加招武罢。”
莫放道:“哥哥,你说我整日待在家里练武,就扎堆在演武场内,总该寻一份差事才行。此次是圣上宣诏,乃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父亲又为何不准许?”
莫均道:“父亲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没听到么?还是没听明白?”
莫放怒道:“父亲那样说,不过就是怕我输给别人罢了。还怕我重蹈大哥的覆辙,总之就是不信任我罢了。”
莫均道:“你老说父亲不信任你,你怎么不知父亲是在关心你呢?”
莫放恨道:“屁!父亲明明就是为了上骏府的脸面考虑。大哥替父从军,没能安全回来。我再同他一样,全京城的人是会笑话我们上骏府的。”
莫均道:“这自然也是一部分缘故。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父亲的苦心,不要让他再操劳了。”
莫放道:“二哥,我本以为父亲过于顽固,没想到你也一样。是,你功成名就,现在稳坐七雀门掌使的位置,外头的人都十分敬服你。说起我呢,就只是那整日四处闯祸,四处折腾,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是上骏侯的儿子就为所欲为的混账人儿!”
莫均道:“三弟啊,要施展平生抱负,你也无需非得这时候呀。这可是多事之秋,四弟刚刚回府,那些躲在暗处的高手都巴不得要通过他,进而击垮我们上骏府呢。你再折腾这一出,到时候只会愈发混乱了。”
莫放叹了口气儿,道:“我明白了,多谢二哥。”
说罢退出房外。
路上更为生气了,心想寒弟回来,与自己参武有何干系。家里不太平,难道自己一直守着府门才算太平么?
倘若如此,自幼习得的这一身武艺又有何意义?
莫放心有不甘。正匆匆走着,却见莫寒迎面走来。方才莫均以莫寒为由,而不去为莫放向莫云天求情。这会子莫放见到莫寒,心里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莫寒正问候道:“三哥这是去...”
还没说完一句。却见莫放理都不理他,只绕过他的身旁,朝远处走去。
莫寒一脸懵,暗想他大概是因为父亲的缘故。
昏时,周夫人遣女婢去传饭。莫放莫均莫寒三兄弟齐聚膳厅用饭,席间莫放一句话也不说,也没吃几口,就向周夫人莫云天说道:“我吃饱了。”
言罢也没等他二人回应,便推椅子走了。
莫云天见状,满脸不悦。周夫人长吁一口气儿,大家接着吃饭。
莫放回到寝屋,坐在榻沿上,心里越发觉得不甘。暗知莫均不和他透露一句有关招武的消息,根本就是无意让自己报名参选。在这府里,没有一个人愿意真的帮助自身。
就连...
思到此处,莫放忽地想起小淑,他不知为何小淑是当真有法子还是故弄玄虚。不过她身为婢女,总不会无缘无故地糊弄自己。
然这次武招非同儿戏,她一介婢女又有何法子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呢?
莫放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在桌子上趴着抓耳挠腮。
不知觉间,天已渐渐暗了。莫均叩门喊莫放进园子散步,莫放心情不佳。只托辞白天习武有些累,晚上就不出去了。
莫均只好叫上莫寒出去,二人同周夫人逛了会子。因莫寒不可吹风太久,周夫人赶紧令他回屋歇着。
莫放百无聊赖,就在屋前院子中央习拳打掌,但却始终不能专一。心里藏着事儿,怎么也施展不顺。只好停下来,坐倒在地,就此躺下。仰看黑夜星空,心想自己若能如那星矢一般高高在上,不被他人所缚,那该多好。
莫放甚是疲累,竟兀自打睡在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待他一觉醒来,天际星光暗淡。莫放挣扎起身,窃知已是二更时候,他记得小淑说过。二更时,到演武场上寻她。
此时莫放也不想质疑她了,只是一心要参选武招。立拔起步子朝演武场走去,到了那里以后,莫放左右看去。竟瞧不到一个人影,轻声喊了喊,却也见不到有人回应。
莫放登时冒出三丈火来,暗怒这小妮子竟敢诓骗自己,说甚么让自己二更过来,原来竟是戏耍于自身。
莫放越想越怒,自己本便不受父亲待见,母亲一心扑在寒弟身上。就连从小跟到大的二哥莫均,却也以莫寒为由,劝自己不要去参武。
如今连这样一个小丫鬟,竟也敢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不行!必须得过去扇她几巴掌,再将她赶出府外才算完事。
边想边朝南院里赶,莫放也不知哪一间是小淑的寝屋。
本就想扯出杀猪般的嗓门,朝天一吼,保管那甚么小淑大淑的都得滚过来请安。
可转念一想,自己是去寻一个进试的法子,总不能这样耀武扬威的。
便一间一间屋子挨个儿找。然各间屋子皆是漆暗一片,这个时辰就算是小厮丫头们,定也是早已寐了。
总不能一间间叩门确认。莫放不知所措,一肚子气没处撒,也当无可奈何。只得明日再找那丫头算账了,莫放伸着懒腰,觉得有些困倦,想是几个时辰还未睡饱。
就此折返回去,刚走几步,忽见左边屋子灯火一亮。莫放转过头来,见屋门徐徐开了,出来一位身着浅色睡衣的婢女,却正是惹莫放生气的小淑。
小淑瞧到莫放,登时瞳孔放大,朝莫放惊道:“三公子?你怎会在这儿?”
莫放也不回他,只匆匆走进她的屋子。小淑见四下无人,才忙着走回去。将屋门闭牢,见莫放坐在桌边儿,倒下几杯茶一口饮完。
只笑了笑,走到他身旁坐下,还没等开口说话。那莫放忽道:“你去将衣服穿好,我有事找你!”
小淑微窘,遂去披了件细绒袄子,复走到桌边儿坐定,朝莫放道:“公子深夜到访,有何事要同奴婢说?”
莫放怒道:“我有何事你不知吗?你白天怎么说的?你这小妮子是不是诚心耍我啊!”
小淑疑道:“奴婢怎么耍公子了?奴婢哪敢呢?”
莫放恼道:“你说二更去演武场告诉我你的法子,我去了那里,你呢?你在哪儿?”
小淑笑道:“公子真去啦?奴婢记得公子并没答应,怎地又反悔了?”
莫放急道:“你少在那唱无辜!快点儿的罢!你若不给我个实在的法子,明日你就给我卷铺盖滚出府外。”
本以为小淑会跪地求饶,却见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公子休急,奴婢既然说了要助公子,便不会食言。”
见莫放铁青着脸,小淑又道:“我家有个远房表兄,本是乾州人士。因家里遭逢大变....”
说到这里,却见莫放猛然打断道:“我不是来听你叙家常的,你给我拣重点说!”
小淑笑道:“就是我那个表兄,现今在户部张尚书当差。而前日我出去置办布匹时,正巧遇见我那远房表兄,他请我吃了碗阳春面,对我说了这个招武的事。
眼下那尚书大人管的是此次招武的名册整备。
公子若想参武,只需搞定那名册即可。”
莫放疑道:“我就猜到你定是混骗于我,那张尚书日理万机的,这等招武之事,怎会归他亲自统管?哪怕你说管这些的是他家的公子张简,我都会信个三分。明日就等着被逐罢!”
说完立马拍桌子,往屋门那里走。
小淑忙道:“公子若不信,大可去问夫人老爷。倘使小淑胡说,不用公子来赶,小淑自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