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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伯府出的事儿,简首比戏班子唱的还要热闹。一个堂堂侯府嫡女,国公府的孙媳妇,居然送自个亲舅母一对赝品做寿礼,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我也是头一回见,今儿个真是让我开眼了。破落户都做不出送赝品充门面的事儿……不愧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行事章法可撑不起正室的风范。”
“我先前还好奇呢,为何侯府不带嫡次女参加宴会,原来是上不得台面,拿不出手啊。”
“赵二太太,你可得多提点着她一点儿,别让国公府清贵的名声,全都毁在她的手里。”
她们说话间掩嘴咯咯笑几声,对一旁的大夫人说道:“赵大太太,你向来是个有福气的人。家里的老爷不纳妾室,儿子又娶一个贤能的媳妇,我们可都羡慕你呢。”
大夫人翻了翻眼皮子,没搭理这些个墙头草。
二夫人脸色发青,恼恨沈明珠买假货让她颜面尽失。
沈明珠脸色煞白,一个说她不配做正室,那便是暗指她是做妾的料子。一个说她是祸根,会败坏国公府的门楣。
而与之相反的是她们都在恭维沈青檀,夸她有福气,很贤能。
这些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剜她的心,随即想着她接下来的安排,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她倒要看看沈青檀身为贱商的女儿,这些自持身份的人,还会不会屈尊降贵与她交好。
沈青檀失去承恩侯府嫡长女的身份,便会跌落进泥潭里,看她还如何得意。
沈明珠稳定心神,缓步走出内室。
屋子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她,那些目光对沈明珠来说,细针似的扎在她身上。
她握紧了帕子,压下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来到勇毅伯夫人面前。
“舅母,是我眼拙,方才被店家坑骗了。在这大喜的日子里送您一对赝品,扫了您的兴致。”沈明珠态度诚恳地道歉:“珠儿会收罗一对真的夜明珠补送给您。”
“不必了。”勇毅伯夫人怀疑沈明珠瞧不起她,故意送一对假的夜明珠糊弄她,冷声说道:“我受不起你这一份大礼。”
沈明珠紧了紧手指,强忍着眼泪,站在一旁。
勇毅伯夫人心里存了气,连带着看沈夫人也有些不顺眼,今日不打算再配合她们整治沈青檀。
若是再闹出事儿来,她准得变成一个笑话。
她站起身,对宾客们说道:“今日让诸位瞧了笑话,咱们移步去后园子吧。那儿搭了戏台子,请了名角儿来唱戏。”
宾客们随着勇毅伯夫人离开。
沈夫人板着脸,与二夫人、大夫人并肩往外走。
沈青檀、赵婉走在后面。
沈明珠盯着贵人所在的地方,眼底充满了渴望,想去与贵人打一个招呼,让贵人对她有一个印象。
可她没有那个胆儿,害怕再次莽撞惹怒了贵人,便压下心底的失落,随着众人一块离开。
刘若娇跑了过来,对沈明珠翻了一个大白眼,嘲讽道:“二表姐,我母亲又不贪你的东西,你送不起贵重的,便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幸好有官太太识货,不然旁人还以为我家沾你多大的光呢。”
沈明珠用力咬住下唇瓣,没有去辩驳。
刘若娇不屑地“嘁”一声,更加瞧不上沈明珠。
她以前嘴甜讨好沈青檀,能够从沈青檀这儿得到不少好东西。可心里很嫉妒沈青檀,羡慕她会投胎,生在侯府那等权贵人家。
首到她从母亲那儿得知,这个大表姐不是姑母亲生的,而是一个卑贱的商户女之后,她心里有一种隐秘的快|感。
可如今她见识到沈青檀被婆家看重,心里又有了别的打算。
“大表姐,今日是我不知规矩冒犯你了。”刘若娇撒娇卖痴地说道:“二表姐说你得了许多封赏,会给我母亲准备稀罕的物件儿。我实在是好奇得紧,方才抢了你的匣子。”
沈青檀知道刘若娇的心思,无非是想要讨好她,从她这里得到好处。
勇毅伯府的人各个都是势利眼,毫无一点亲情可言。
谁若是给他们好处,他们便对谁摇尾乞怜。
沈青檀想把刘若娇当做一枚棋子,用来离间承恩侯府与勇毅伯府的关系。
她故意不接刘若娇的话,只有让她心急了才会上钩。
刘若娇急了,去挽她的手:“大表姐,我当真知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沈青檀避开刘若娇的手,冷声说道:“娇娇,你与我一块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为人,你心里不清楚吗?今日当众让我难堪,实在是伤透我的心。”
刘若娇不死心,还想说什么讨好沈青檀,只见贵人身边的女官匆匆而来。
女官站在沈青檀的面前,双手恭敬地递上一张精美的帖子:“赵二奶奶,殿下邀请您明日去长公主府一叙。”
沈青檀讶异地看向手里的帖子。
女官笑道:“殿下很欣赏您的绣工。”
沈青檀说:“有劳姑姑来这一趟,妾身明日去府上拜访殿下。”
女官得了话,转身离开。
沈青檀将帖子递给流月,心里琢磨着堂堂长公主,为何要来参加勇毅伯夫人的寿宴呢?
莫非是其中有别的隐情?
一旁的沈明珠脸色苍白,心底翻涌着妒火。她想高攀上的贵人,攀不上。
沈青檀什么也没有做,便得到了贵人的赏识。
沈明珠咬破了一点舌尖,尝到了血腥味,大脑才清醒一些。
可越是清醒,她便越是悔断肠子。
如果不是她算计沈青檀展示绣品,沈青檀也就不会被贵人另眼相看。
她想到沈青檀的那一幅绣品,心里的疑问渐渐有了头绪。
春娇看似被她威逼利诱出卖了沈青檀,实际上春娇是故意装作背叛了沈青檀,泄露了绣品信息给她。
沈青檀早就料到她会不安分,早早的下了一盘棋等着她入局。
从她找上春娇的那一刻起,便掉进了沈青檀的圈套里。
那为何沈青檀绣的图与她换上去的一样呢?
因为沈青檀早己盯上她,知道她买了这么一幅绣品,所以暗中请绣娘绣一样的,将计就计来这么一出。
可是沈青檀为什么要将计就计呢?
沈明珠全都想明白了,因为沈青檀同样知道山鸡是伯夫人的痛脚,猜到她会借题发挥,所以顺势而为,让伯夫人对她不满。
沈青檀做到了,因为自己那一句“山鸡”,的确让伯夫人不痛快。
沈明珠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这只是沈青檀的第一步,她还有后招在等着。
一旁的刘若娇心里同样很后悔,见到沈青檀攀上了长公主,更加坚定要讨好她的决心。
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长姐,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她在靖安帝生母孝恩皇后膝下长大。
即便靖安帝曾经去别国做过质子,二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曾变淡,仍旧情同亲姐弟。
长公主的未婚夫病逝,她便一生未嫁,独居在公主府,极少会与人来往。
他们这样的人家,压根不敢请长公主,是长公主主动派人来说,会来伯府参加寿宴。
这个举动太突然了,没人能猜透长公主的心思。
她莫名有一种念头,长公主是奔着沈青檀来的。
一行人心思各异地来到后园子,纷纷落座。
沈青檀带着赵婉来到大夫人身旁的位置坐下,抬眸看向戏台子,旦角儿己经上场开唱。
沈明珠隐晦地瞥了沈青檀一眼,嘴角弯了弯,浑身放松地看戏。
等这一幕戏唱完,沈青檀的好日子也便到头了。
“哗啦”一声,有人掀了桌子:“停下,不许再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