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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霄面色古怪,虽然和王平只相处短短数日,也知道他行事谨慎圆滑,断不可能被激上几句就要出头,即便那日在南屏驿,也是被逼无奈才和自己斗了一剑,反而还以剑断名义收手,此刻似乎像变了一个人。
他哪知王平本质和王长生一样,看似面上风轻云淡,实则是个急性子,从朝阳谷出来,过了六日还没得到任何有用消息,心中本就急躁烦闷,再加上朝阳谷功法的潜移默化,这时偏偏还遇到人胡搅蛮缠,当即一点就燃。
若是换了王长生来,早就一剑劈了过去,哪还会废这么多口舌。
梧桐树下一片欢呼,齐昊等人早就对“王平”深恶痛绝,见到六合宗的仙师出手,自然是欢欣鼓舞,虽然“陆云霄”也是仙师,但那晚出手平平无奇,众人均觉得胜券在握。
王平心下颇为无奈,本来是打算周旋几句,但不知为何话一出口,就变得这般强硬,不过此时已经对上,倒也不能落了小神仙气度。
他脚尖轻点,御风飞舞,飘飘然立在空中,笑道:“烈师兄,既然想拿下王平,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俊秀的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青衣翻飞,拈剑而笑,周身法力如浪翻滚,徐徐弥漫,桐树枝叶剧烈摇动起来。
狂风刮拍,齐昊等人倏然面色大变,口中叫喊骤停,齐齐咽着口水,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被风浪卷走,忍不住朝远处退奔。
烈九壮硕的身子如同苍松,笔直立在竹楼上,即便竹楼摇晃,也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讥笑道:“好大的威风,也不知道九仙教的道法,你学了几层。”双目凶光大作,突然厉喝一声,蓝衫鼓舞,蓦地抬手射出一道黑光。
“呼”地一声,一口紫黑阔剑破空冲舞,急电般朝王平当头斩下。
王平双目中陡然闪过惊讶之色,微笑道:“来得好!”身子横着一飘,刚好避开,御风而行,朝竹楼疾去。
烈九见一击未中,大掌横翻,紫黑阔剑猛然一顿,又折返而来。
王平神秘一笑,身影仿佛折上三折,划过处留下层层波纹,刹那间冲天高跃,食指一弹,手中的三寸短剑缓缓旋转落下。
一瞬间,雾气翻腾,云烟四起,云雾中一道皎白月光若隐若现,朦朦胧胧。
烈九眉头微皱,掐法握诀,口中念念有词,乌金阔剑上黑光暴涨,斜冲急上,重重对着云烟斩了上去,那剑距离云雾不到丈余时,突然传来凌厉的破空呼啸之声,一道白光如蛟龙出水,分云开雾急速落下。
两道剑光重重撞在一起,霎时间风卷云涌,石破天惊。
登时寒潮四弥,竹楼顶上茅草竹屑漫天飘洒,梧桐枝叶卷舞飘零。
王平虚空一抓,如水中捞月般,从空气中捉住了寒水剑,依旧带着微笑,淡然自若,手中长剑寒辉吞吐,月光森森。
寒气散尽,烈九眉着寒霜,衣带冰晶,紧握着紫黑阔剑,面上却是惊疑不定。凭借刚才王平散发出来的法力,烈九能判定比自己低上不少,但是偏偏这一剑竟然把自己的剑打了回来,而且剑锋上还出现了一个米粒大的缺口。
这柄飞剑是他花了六十年时间祭炼出来,耗费无数心血,见之损坏,大为肉疼,怒不可止,厉声道:“好小子,竟敢毁我法宝,看爷爷今日如何收拾你。”刚才他还留有余力,毕竟同是圣教中人,此时怒火攻心,再不管其他。
王平负剑而立,得意无比,本来还担心法力不足,御剑术落了下风,没想到这一交手,他才发现“寒水剑”的威势惊人,他不知晓这剑是王长生亲手炼制,当年秋水剑灵气尽毁后,他动用了在九仙教攒下的无数奇珍,再加上朝阳谷的地火灵脉炼成,是为当世一等一的绝品飞剑。
“锵”的一声,烈九阔剑脱手急飞,锋刃上一道紫光黑芒猛然间透剑而出,陡然暴涨到四丈有余,携着滔天飓风,朝着王平笔直重扫。
王平当机立断,寒水剑腾空呼啸,身形倒翻高跃,剑指斜引,一匹白色光芒从寒水剑上暴开,瞬间分作九道剑光激射出去。
当!
当!
当!
...
“九云流光诀”一出,霎时间流彩纷飞,那道紫黑光芒虽然气势滔天,但速度笨拙,每每欲要斩向王平,又被寒水剑光斜点剑锋,奋力拨开。
不过王平深知,虽然法宝是胜过烈九,但是传来的余波让他有些吃力,那黑乎乎的剑光,似乎带着无边的杀意,陡然间感觉有些胸闷气结,但脸上还是沉着如水,剑术法诀信手拈来。
转眼间,二人的飞剑已经斗了数十合,烈九头上已微微有汗,在他心中,王平不过是化元境下品的修士,自己控制着“乌蟒幻灵剑”也只斗个旗鼓相当,纵然是神兵利器,也不可能坚持这般久。
他哪里知道,寻常修仙者,对于肉身并不重视,旨在练气积攒法力,是故常识中便是法力强则法术强,斗法产生的余波定然是法力弱者承受更多,但王平实属意外,他修炼万道化天剑经对于经脉,丹田,骨骼中的疼痛的耐受程度已经异于常人,虽然斗着飞剑,但受到的余力传入体内,他也能够忍受。
而九云流光剑诀更是九仙教的上品剑诀,施展起来飞剑迅捷无比,快若闪电,王平剑术已成气候,并不与烈九硬碰硬,反而更多是朝着对方飞剑薄弱处攻击,这般就更加省力,此消彼长,两人倒是斗得风生水起。
烈九满脸煞气,发现其中古怪,暗道不能再拖,斜斜看了王平一眼,杀机更甚,只见他冲天而起,蓝袍胀鼓,手中握诀,那“乌蟒幻灵剑”黑气暴涨,化作近十丈剑光斫向王平。
那剑中携带的锋利杀意猛如野兽立刻传来,王平避开其锋,身形悠然一闪而逝,出现在了数丈开外,饶是如此,在气浪轰击后,狂风刮得面部生疼。
风浪过去,这四丈有余的古树梧桐居然一分为二,沿着青石板路出现了一道六丈长,数尺深的剑痕,齐昊众人皆是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剑之威居然如此凌厉,当下欢腾起来。
满天断枝残叶纷纷洒落,王平顿时惊起一身冷汗,忖道:“若不是躲避得快,恐怕就被劈成两半。”
烈九眼中黑芒暴起,杀意肆无忌惮,仰天狂笑,蓦地周身乌光大盛,空中飞剑又携卷着气浪,呼啸而来。
凝神观望,王平也不还击,仗着一身诡异的御风术,竟然借着风浪,摇曳躲避,数剑连续劈来,尽数避开,只觉得其间杀意凛冽,狂风翻滚,险些因为失神被这剑光卷入其中。
王平看到那凌厉的剑气,也是不禁有些心神颤动,蓦然一个失神,又觉得一股无形的煞气汹汹逼迫而来,周身法力竟然隐隐停滞,心下暗惊,凝神守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陆云霄迎风而望,眼中泛着凝重,一手紧紧按着剑鞘,替王平捏着一把冷汗,心中不由泛起疑惑。
王平大骇,这烈九此刻全力以赴,毫不留情,一直下着狠手。
莫非是想杀了自己?
连剑劈来,王平在剑锋气芒中苦苦支撑,仿若置身大海的小船随浪翻滚,一个不小心便会船毁人亡。
这烈九的法力滔滔不绝,漫场的黑光,映得天空也都幽幽暗暗。
而此时王平身形一顿,不再思考,淡淡月辉亮起,只见他抬起手臂,九道森寒白光蓦然朝着烈九飞射。
漫天剑芒,层叠锋利,风声怒号,黑光电舞。此刻九道寒光如月,蓦地透破了重重风浪,对着烈九处疾驰,但又淡然静谧,悄无声息。
感觉到危险来临,烈九低声一喝,手中捏诀,“乌蟒幻灵剑”再而爆发出一道紫黑诡光,瞬间横扫了出去。
但到底事出突然,烈九并未作出完全准备,只见寒星点点,径直穿过了层层黑光,他只得撤回飞剑,将那幽辉挡在身外。
“叮叮叮”连续数道声响,烈九猛然身型颤抖,只感觉凶猛巨力,排山倒海而来,奋力拨开,随后幽辉倒卷而去,悠然回转。
一举破坏掉烈九的凛冽攻势,这九道霜月清辉回到王平手中,寒光散去,只见他手中赫然握着一柄三尺晶莹长剑,清冷月光流转其上,隐隐间似有龙吟。
王平面色不愉,冷哼一声,道:“我本不想和你斗个你死我活,偏偏你要得寸进尺,竟然你想杀我,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心中也是疑惑,本来以为就做过一场,没想到烈九竟然每一剑都想杀了自己,此刻也管不了许多,他的脾气被激了起来。
杀人者,人恒杀之!
说话间,王平眼中银光一闪,手中寒水剑冷光内敛,一丝丝剑气从掌心处涌出,不消片刻,通体银白如雪。
也不再等,他一步飘出,拖着长长的残影,顷刻间到了烈九身前,烈九大惊失色,只见眼中有一柄巨大的剑影当头斩下,根本无力抵抗,哪还顾得许多,全力一蹬便朝后退去,不过即便他百挪千移,王平依旧如影随形,那剑就如同梦魇,迎面而来。
陆云霄眼中骤然爆发出火热光芒,在他眼中这扭扭斜斜的一剑,比那晚驿站中强上了百十倍不止,喃喃道:“这便是最强的剑道?”
正当那剑要落下之时,烈九手中的“乌蟒幻灵剑”爆射出诡异妖艳的紫光,瞬息间弯曲盘延,猛地膨胀五倍有余,剑尖亮起两团森绿幽光,再而一道鲜红蛇信喷吐而出。
那剑竟然在刹那间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