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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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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队长和李老板是一起回来的,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风雪在和周华枝还在抢肉吃——风雪已经去后厨加了六盘肉了。

    李老板依然面无表情得去写他的宝贝账本了。

    祁队长走到杯盘狼藉的的桌子边上对周小姐说到:“小姐,这趟你们回去属下不能随行了,北边恐有异动,我要待在冬城。这几天雪原上的野兽应该都被吓破了胆,有城主护送你们只要走到草地上沿着回去,路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些事情想来都是城主昨天议事的时候就计划好了的,风雪心里想到,少年这会刚把火锅吃饱,吃饱了心情就放松不少,一顿闹腾下来昨晚的离家之苦和破碎的身世都暂时先抛去云外吧。

    周小姐很是担忧,没有祁队长,队伍里就没有了主心骨,路上虽然这些年没遇到什么意外,但是二十天的路程,自己能带领好这么多人回到北极堡的家里吗?

    “怎么了周大小姐,吃太快撑了吗?”风雪看到周华枝嘴角挂油、眉头紧锁,忍不住报一下一肉之仇。

    祁队长也看向眉头紧身的周小姐,知道她的担忧,他快步走去楼上的房间,下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只小口袋,他把口袋丢给身后桌上的刘叔,叮嘱道:“这只口袋你们出发的时候就挂在小姐的车厢上,然后剩下的这一路上,你们要是遇到吃不准的事,就听风雪的吧。”

    “他?”周小姐举起筷子指着还在鼓着腮帮吃肉的风雪,一脸的不可思议。

    “虽然风雪没有出过城,但是这里他是在雪原长大的,最重要的是他具有天生的狩猎本能,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祁队长,我不是怀疑您的决定,可是这趟行程里可是有小姐在的,马虎不得啊,您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小姐回了家再做打算吗?”这两天一直默不作声在酒馆喝茶的车夫刘叔,捧着祁队长给他的布袋子,他在前天夜里就被吓破了胆儿,心里一只祈祷着早点回到商队家里去,回去告病养老,再也不要来这个地方了。现在听说祁队长居然不和自己一起回去,有点急了,他可是知道,虽然还有十几个卫士,但是会长只是安排了些拉车牵牛的劳力罢了,有着祁队长在,根本不需要其他多余的战力。

    祁队长摇了摇头,“你们如果想回去,就按我说的做。”然后看向了周小姐。

    周小姐到底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她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他相信祁队长的判断,也对这个没出过城门的土包子有什么样的表现充满了期待,于是她没有犹豫就点头答应了祁队长。

    自家小姐点头,刘叔无话可说,只是喝茶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祁叔,我怎么知道该做什么啊,我可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啊。”风雪终于咽下了嘴里的肉,今儿他算是把一周要吃的肉都吃完了,他有点担心明天离开之后先生是不是有点儿吃不上牛肉了。

    “跟着你的感觉走就行,若是雪原你都走不出去,就不用指望其他的事了。好了,你们早点准备准备东西吧,明天一早就出发去。”

    风雪觉得祁叔话里有话,看来祁叔对自己的事,也是知道一些的吧。没有办法,他只能跟周大小姐一样,点了点自己满面油光的熊脑袋。

    吃的时候一起吃,收拾碗筷的时候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风雪咬牙切齿地看着毫无形象坐在桌子边掏牙的周小姐,恨不能上去咬上一口。

    隔壁桌上的刘叔突然跟风雪要酒喝,声音居然已经在微微发抖,风雪看得出来,这个刘叔夜啸过后的两天一直都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如今居然只是坐在酒馆里就吓的要借酒壮胆,自己看起来就这么不靠谱吗?

    没有猎人喜欢懦弱的队友。但是风雪还是很客气的给刘叔拿来了一坛子酒,其余众卫士三三俩俩开始收拾东西去了。

    下午,周小姐拉着风雪,一起去了胡老头家,周小姐要去拿那把约定好的松木弓和铁器。

    大老远,风雪就看到了胡老头难得正在他的铺子门口的炉子上忙碌着,原来是在帮北华的人赶制一批铁具。

    “也不知道后面你们还有没有的过来,今天就能做多少做多少,帮你们打一些刀剑。”

    胡老头一手的手边放着一盆从外面城墙上刮下来的积雪,每当需要淬火的时候,就直接把烧的滚烫的铁具直接埋在雪水里,滋啦啦带出一阵白烟,升腾在店铺上空,整个冬城都可以看见。

    一直到了傍晚,胡老头打好了一筐子铁具,加上之前就打好了一筐一起装上了牛车的货架,还送了风雪一把箭头。

    “没时间帮你弄箭支了,小疯子你能出了城了,就自己去砍木头弄吧。”

    临走,胡老头塞给风雪一个铁环式样的戒指。

    “本来爷爷是想等你十六岁那天送你了,你明天要走了,现在送你也一样。没什么用的玩意,是我年轻的时候用一块捡到的陨铁打的,就是个念想。走吧,以后爷爷怕是都看不到小风雪咯。”

    风雪又想到了以后骑在胡老头的脑袋上,在冬城里东奔西跑的日子,红了眼眶。

    “滚蛋,别在我这里掉眼泪,跟个娘们一样。”胡老头砰的关上了门,进铁疙瘩窝里去了。

    周小姐站在一旁,其实本来她是很想拉拢胡大师跟他们一起回去的,但是来的路上就听风雪讲了在城主府门口胡大师的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值得尊敬的人就不用去试探他们的信念了。她只是默默在铁匠铺看着胡老头做完了这一切。

    周小姐看向风雪,问他还有没有想去道别的地方,风雪摇了摇头,他哪里都不想去了,回自己的小房子里就好。

    酒馆里,先生卷起袖子在招呼着客人们。刘叔醉倒在桌上,被人扶回了房间,风雪没有去道别的几家猎人们,都纷纷来酒馆里,摸摸他的头,抱抱他的身子,这些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人啊。

    等送走了所有客人,风雪和往常一样打扫完了酒馆,整理好了零零碎碎,关上了一块块门板。在吹熄酒馆里挂着的灯笼之前,他想在这最后一晚,和酒馆道个别,于是登登登跑去了客房所在的二楼,痴痴地向下看了起来。

    看着下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八仙桌,柜台上李先生的账本还有笔砚,再看看自己每天都要坐在边上拨弄柴火的炉子,和挂在后面墙上那个五六年也没拿回去的刀鞘。

    “这些东西看了十几年,今天是不是才觉得分外可爱?”周小姐来到了风雪的身边,陪着他一起往下看。

    “一直就很可爱,是我之前不懂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