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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虫子露在地面外的长度目测已经超过十米了，通身血红，外翻的口器布满尖利的牙齿。
司机明显被吓着了，踩着油门的脚不由自主地松了下来，车子的速度逐渐减慢，Nate正想开口让他加速冲过去，就听沐辰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转弯！”
Nate下意识地伸手握住方向盘，向左急打弯，车子由于突然转向有些失稳，右轮翘起差点翻车。
偏离路线的瞬间，肉虫子的口器张开，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液体，淋在了Max他们的车头，几秒间将驾驶室的外壳腐蚀得坑坑洼洼。
被打的正着的后车失去了控制，左右打了会摆子后翻倒在路边。驾驶室里跌跌撞撞地爬出一个人，出来后立刻将外套和头盔脱掉丢在地上，应该是沾到虫子喷出的液体。
虫子虽然没打中目标，但也有所斩获，它蠕动着迅速向Max他们奔去，全身终于展现在人类面前。
至少二十米的长度，并没有节肢动物的多足特征，跟蚯蚓差不懂，但速度明显比蚯蚓快上不知多少倍。
车厢里的士兵隶属第三编队，都不是普通人，率先爬出车厢的自动摆开阵型，密集的火力打在虫子的身上，它张开口器发出尖利的叫声，成功地减缓了它前进的速度。
更多的士兵从车厢里钻出来，有些身上头上挂着彩，应该是翻车的时候受的伤，但没人在意这点小伤，大家都知道，必须尽快把虫子逼回地里，后边的尸群很快会追上来。
险险避开腐蚀液的前车一个急刹，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J队和R队的成员鱼贯而出，迅速向交火的地方突进。
脱到啥都不剩，正赤裸着举枪射击的Max余光看见救援，立刻指挥队伍边持续攻击边向沐辰他们的方向移动。
肉虫子似乎被打疼了，刚开始还扭动着身体试图避开子弹，但它的体积太大，对于普通士兵都是随便打就能中的靶子，何况是人均神枪手的第三编队呢。
疼到受不了，人会生气，虫子也会生气，它猛地拉长身体，尾巴强力地横扫四周的建筑残骸，石块和铁块被击打准确地砸过来，瞬间压倒了几个人。
被砸个正着的立刻成了一滩烂肉，还有三四个被砸伤的则躺在地上大喘气，都是精英，不会哀嚎。
沐辰见状马上给扭头看向TD，小哥会意，回身从车上捞出一个箱子，那是为了应付飞行类变态体而准备的特殊礼物，毒刺导弹。
TD纯熟地将炮筒架在肩上，根本不用瞄准，稍微对了对准星便扣动了扳机，导弹喷射而出，精准地命中虫子口器正下方的位置。
虫子被导弹打得向后倒下，沐辰并不期待能一炮致命，更不好奇它的受伤情况，高声指挥Max他们赶紧向车子移动，Max扶起离自己最近的伤员，头也不回地朝他们奔来。
整个撤离行动不到一分钟，所有人员都转移到车上，已经自己上阵当驾驶员的Nate一脚油门踩到底。
由于负载过重，车子的马达发出因为超载而产生的轰鸣，好在运转还算正常，再次顺利地奔驰起来。
又站在车顶的沐辰眯起眼睛，虫子倒下的地方只剩被炮火波及的弹坑，不见肉虫子的影子，看来是钻回地底了。
不清楚它的挖地速度有多快，更不清楚它之前挖的地道延伸至何处，沐辰只能希望他们足够幸运，能跑多远跑多远。
远处原本不停歇的枪炮声不知何时停止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除去这辆车上的人员，被涌出的尸群围困的第三编队其他士兵，结局已定。
没人因为这种不管不顾的行为而自责，他们只是感激沐辰及时带着他们逃离险境，哪有那么多高尚的品格，回头去救Max他们也不过是由于曾并肩作战的情谊，而且他们也拦不住大虫子多久。
过滤掉马达的噪声、士兵的交谈和喘息声，沐辰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双耳，她需要仔细倾听地面下的动静，以勘查虫子的动向。
可能真的是幸运值爆表，也可能是虫子受伤不轻，他们狂奔六七十公里之后，沐辰终于确认虫子暂时不会追上来了。
此时车子超负荷运转到了极限，发动机无力地发出像人一般的咳嗽声，冒出一股浓烟后彻底罢工，在惯性的作用下又向前移动了几十米后，停了下来。
Nate打开车门，顶着滚烫的蒸汽掀开车前盖，一股浓烟迎面扑来，他就知道救不了了。
“走，不能待在这儿，虫子不追不代表变异体不追。”沐辰下达了指令，但有几个伤员根本没法走路，他们也很豁达，觉得不能拖累战友，纷纷扛起枪守在车厢里，示意其他人赶紧走。
确实需要人断后，大家心里都明白，沐辰想接着开口当坏人，Max却抢过她的话头，伤员里有他队里的成员，这个事，必须由他来说。
TD从车厢里又拿出了毒刺导弹，炮弹还剩两发，其中一个士兵接过去，露出一口大白牙，状似轻松地说道：“可算摸到实物了，不亏。”
队伍沉默着离开了报废的车辆，一路急行军，半个小时后传来两声炮弹炸开的声音，所有人都不由得脚下一顿，然后继续沉默地前进。
走在人群中的NM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茫然地看向沐辰，又不可置信地敲了敲耳朵。
大家都在急行军，有人慢下来会立刻掉队，沐辰马上发现了她的不妥，询问她出了什么事情。
“大虫子....三条大虫子....在W市内。”NM抖动着嘴唇，脸色煞白。
“你说什么？！”最先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的Aban抓住她的肩膀，力气之大甚至能听见骨骼关节的脆响声。
“我在监听W市内的情况，刚才....刚才私人频道里说的。”NM眼睛瞬间红了，虫子出现在W市内会有什么后果，他们心知肚明。
虫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它打开的通道，密集的聚集地里哪怕混进去一只变异体就能造成严重的伤亡，何况是.......
听到消息的人都静止了，沐辰看向W市的方向，那里有高墙，有电网，有防空对地导弹，有超过六位数的士兵，还有百万的有生力量，这样全方位的防范，被一条虫子，毁于一旦。
她本来打算，打完这一仗，保卫过一次W市，表达过她的情谊，就能正式告别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里认识的人。
原来不过是她的幻想，渺小如她，拼尽全力能护住的，只有自己。
寂静许久的卫星电话终于响起，Nate如梦初醒，接起放在耳边，里面传出模糊的人声，沐辰却听得很清楚，是Olivia的声音。
她竭力在保持平静，但略微颤抖的声线表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幸存人员去E市哈德森湾4C码头，那里是第七舰队的集合地。”
Nate对着话筒嗯了一声，扭头看向沐辰，她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露的意味让他心惊。
“我要回W市。”最终她还是说出了口，Nate闭上眼呼出一口气，能独自引走四级体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让他惊讶。
“去做什么呢？”Max的前胸被腐蚀掉一层皮，红白相间的血肉肌理被绷带潦草地遮挡，由于他的动作缓缓地渗出血液。
“......”沐辰噎了一下，对啊，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去E市，跟舰队汇合。想离队的，可以现在走。”Nate公布选项，沐辰在跟他的对视中败下阵来。
那些哀嚎，那些尖叫，仿佛突破了距离的界限，从几十公里外的城市涌入她脑里，横冲直撞。
但那又怎么样呢。
不过是，又有人死去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