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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遇见陌生人
到了有夜宵摊子的地段，小语才从上气不接下气中停下来，豆粒大的汗水滴落在地上，喉咙嘴里干涩得难受。
“娘儿的，一边全是一堵围墙，另一边除了一条小路和一个正在建的一小栋楼，居然全是荒地，虽然荒地过去不远处是一排学生公寓，可公寓也被一堵高墙挡住了。”
粗气声渐去，小语提着行李向旅馆一条街走去。之前对这边有过了解，所以以前住过的这一家旅馆是她的首选，哪怕老板并不那么友善，却是唯一愿意给她实惠的人。
这次坐在前台的是一个女人，想起大胖老板娘，小语的心里咯噔咯噔几下，但还是鼓足了勇气，问：“老板娘好，我经常住你们这儿，一直是20元住宿，你看能不能还是这个价格？”
“可以。”
小语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20元可以？”
“是的小姑娘。”老板娘笑了笑，把房门钥匙递过来，“你住我们隔壁房间，有我们在，你也会睡得踏实一些。”
听了这话，小语的眼睛不争气地含着泪水，她嘴角微颤地动了动，很想说一声谢谢，却张不开嘴。
“先上去休息吧，明天再补房款。”说着老板娘帮她拿行李。
小语不禁感叹：同样是老板娘，为啥有这么大的区别？同样是老板，为啥还是这么大区别？
这一晚，小语睡得特别踏实。
次日一早醒来，小语又变成了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怪兽。
现今有了回家的路费，那头的高中已经开始很久了，虽然有过提前学习，但毕竟只是学习了一些皮毛。真正的学习还在后头，照这样浪费下去，该如何是好？
折腾的时间不算长，却足够让她开始思考人生：没有能力只能做苦力，苦力是没办法改变贫穷的状态。
就像张叔叔所说，读书是大多数穷人改变命运的最好途径。
回去终究还要面临被选择的问题，那时候两方父母会不会因此而闹的沸沸腾腾？
好难啊！
为什么要做选择题？
日子静悄悄地过着，虽然快乐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但人的精神气却不能就此萎缩下去。
她漫不经心地走在路上，像极了一颗被晒焉了的白菜。
宽敞的校门口，美丽的环境，飘在上空的气息，蠢蠢欲动的梦想，这是从小期盼的地方，而目前的现状让她想都不敢想。
她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宽大的田径场，场上的人不多不少，有打篮球的，有晨跑的，有散步的。
她选了一个被大树罩着的阴凉地方坐下来，一边观看球赛，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路程。
“嘭”的一声，一个篮球飞在她的脚旁，然而她并没有发现，还继续在自己的思维中奋战。
“小美女，麻烦你把篮球扔过来。”
叫唤了几声，不见她有反应，向杨只好跑过来捡球，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是看球赛看得入神，还是开小差了？小不点，小不点……”
小语慌张地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啊，抱歉，我没注意到你说话，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说抱歉，你又没有义务帮我捡球。”向杨在走之前，送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给她。
这一个微笑瞬间让小语冰冷的心暖和了一些，她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写上：谢谢打球人的一笑，我好像觉得生活没有那么艰难了。
“在写什么呢？”一个男孩走来问。
见是一个不认识的高大男孩，小语急中遮住文字，脸噗噗的红起来：“没写什么，就记载了一句话。”
许峰不由得笑了笑，仔细打量着又黑又瘦的小姑娘：“脸红啊，小屁孩，小学毕业没？”
“我才不是什么小屁孩，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我都上高一了。”小语半遮掩着眼睛，就怕自己的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
“啊！你看上去可不像高中生，顶多上初一啊。我叫许峰，是这里的大学生。”许峰好奇地问，“发生啥意外了？按理说，你应该在教室上课，而不是在这里瞎晃悠呀。”
“我叫莫小语，你觉得像我这么个头的人，能做什么工作？我不挑，能养活自己的都可以。”小语心灰意冷地说，“我们那好多像我这个年龄的人也在外面挣钱，为什么我去找事，别人就不要我？”
听了她的阐述，许峰一脸的疑问：“为什么急着工作，你爸妈在城市吗？你这么小，可干不了什么事呢。听大哥的一句劝，赶紧回家读书，这年头不读书，可没有什么前途。”
听到爸妈两字时，眼泪如同洪水般踊跃出来，小语双手遮住脸部，难以忍住抽泣声，想说话却开不了口。原来自己并没有那般坚不可摧。
听见这压抑的哭泣声，许峰心都软了：“小语别哭，别哭！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也许我能给你拿个主意，就算帮不了，也能让你好受一些。”
哭了一阵后，小语用力地平息跳动的情绪，心想大学生总比社会人靠得住，此时不信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擦掉眼泪：“许峰哥哥，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是工作，有了工作就有了钱，有了钱就有饭吃和地方住。”
“那你住在哪里？”许峰一脸的惊讶。
他似乎在对自己进行大搜查，小语简单地回应了一句：“附近的招待所。”
这时候手机响了，他示意接电话。
小语想起以往的场景，觉得太过冒失了，趁着他走开，拿起书包便离开了田径场。
天上的太阳越来越辣了，她抹掉脸上的汗水，前方是一片火海，后方还是一片火海。
如果父母当年不抛弃自己，如果养父母心狠一点霸占着自己，她也许不会险入如此的境地。
而人生没有假设，只有活生生的事实，她被抛弃了，现今面临着生存的问题。
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小语无心找工作，因为害怕拒绝。她仰着头，仰着头，只有这样，眼睛不会发酸。
要不还是回到田径场，让刚认识的大哥帮忙。不，不，不，他只会打听自己的隐私，也不过是一个学生，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她退缩了，愤怒地问自己：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接完电话转过头来，见原地空无人，许峰急忙扫视四周，小身板消失得无影无踪。心想这么年幼的小姑娘，万一遇到坏人可怎么办，他围着田径场周围寻找。
她稚嫩的面孔、黑瘦的手板、闪着眼珠子的眼睛、无助的眼神，统统揪着他的脑袋，上当受骗，拐卖儿童，越想越害怕。
料想她可能回招待所，他往学校宾馆一街跑去。
……
小语走到校门口的大树下，坐在绿化带的石阶上，在书包里取出一个包子，轻轻地咬了一口，嘴里嘀咕着：以前再贫穷，也有一口饭吃，也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住，还能读书。
向杨边走边玩着手里的篮球，那个黑瘦的姑娘，不是在篮球场见过的小学生？兴许是她长得太丑了点，也许是她不太适合出现在大学里，总之他注意到了她。
他靠近一看，见她小口地咬着包子，还时不时用手擦擦眼睛。也许是自己本来就有爱幼的善心，也许自己心情倍爽，总之这个小丫头使得他发问，“小妹妹，吃一个包子都流眼泪，这是怎么了？”
感觉“小妹妹”显得他太像个坏人，他便立即改口，“小妹，包子吃不饱肚子的，我请你吃饭吧。”他发现自己每说一句话都感到特别别扭。
小语抬头一看，原来是打球人，真好看的一个大男孩，比帅气的兄长还要高一两个等级，那鹅蛋脸型、匀称的身材、迷人的身高、精致的五官无不透着他的魅力。
一阵汽笛声从旁而过，她低下头：“没什么，天气太热，眼睛有点涩。”往天空抬头一看，差点没晕倒。
她还在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包子，向杨眼睛有点湿：“大哥请你去吃饭吧。”
一看对方的黄色头发和痞子发型，想起家乡混社会的马仔们，远不如刚刚那个大哥信得过，小语委婉地说：“谢谢大哥！我刚吃过包子，肚子已经饱了，就不麻烦你了，你自己去吧。”
说完她起身离开。
一餐饭不过是九牛一毛，也许对需要的人就是一顿温暖，向杨仍不放弃，跟在她身后：“不就一餐饭嘛，你就当陪大哥吃饭聊聊天。”
小语抬手一看手表，指针停了，转过弯问：“大哥，请问几点了？我还有大事要做，就不能陪你吃饭聊天了。”
“你还能有大事做？”向杨一脸疑问，但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立即拿出手机一看，“11点。”
“啊，这么快，我要去趟招待所。”小语撒腿就跑，一边跑着一边转过头去说，“谢谢大哥的提醒，再见！”
见她快速地跑了，向杨一头雾水，一个小女孩住招待所，昨天被解救的小女孩是不是她？为了证实，他悄悄地跟了过去。
跑到前台，见是老板，心里只喊坏了，小语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小声地说：“老板，我还要再住一晚，还能是20元的价格吗？如果没有找到工作，我还会住你这里。”
“给你多少次优惠了，今天是周五，属于住宿高峰期，没有涨你价钱，算对你格外开恩了。”老板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根本不会在意这个小客人。
为了省一些，小语可不敢搬出自己的傲气，“我知道，我知道，老板人好，已经特别照顾我了，我今天没找到工作，但我会……”
因为僵在老板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同寻常，脸色越来越差，差到她说一句话都怕惹怒了他。
“这是你的事情，住与不住，随便你，要不你去别家看看，也许会有好心的老板。”老板的语气差到了极点。
对方的无情与不耐烦，怒火直窜她心间，但她却又不敢显现出来，附近的招待所早就拒绝过了，也就这个口气不好的老板，还给了自己额外的优惠。
她一直安抚自己：淡定、淡定、忍忍，忍忍就好了。
“要不我帮您收拾几个房间，就抵您给我的优惠，等我找到工作，就不会再麻烦您。”
老板起身说：“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是招待所，供人住宿的，不解决客户的工作，你要住便住，住不起就退房走人。”
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向杨气冲冲地走进来，“退房。”
接着他气呼呼地强拉着她，走上楼梯，“你的行李在哪个房间？”
他的力气大得小语没有反抗的机会，她从书包翻出钥匙，开门后，一屁股坐在床上，抱着枕头，一脸委屈地哭了。
“哭有何用？这些全是你的东西吧？”向杨拿着行李向房间外走，见她仍坐在那儿，又折回房间，拉她走到前台，将钥匙“砰”的一声放在老板面前，“退房。”
小语真是又气又急又无奈，这个陌生人怎么就帮她做了决定？
“小妹啊，能用点心走路吗？”向杨转过头看着她。
被大男孩拉到马路上，像是领悟了怎么回事，小语用力地甩开他的手：“为什么要帮我做决定，你以为你管得了我这一刻，还能管到我下一刻吗？你能帮我一次，还能一直帮我吗？”
“人家都这这样拒绝了，还在那使劲说，大不了换一家住宿，这么多的旅馆，非得住他那一家破房子。”向杨语气特别激动地说。
“饱汉哪知饿汉饥，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委屈自己，其他招待所，压根连说好话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才不会低三下气地求别人，看别人的颜色，还要被你在这儿指骂。”小语擦拭掉脸上的泪水。
向杨抹了鼻子一下，又挠了一下头发，压低声音：“你是不是离家出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