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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兄弟当然不知道，他们的老二和狼兵都已经死了。
也不知道他们知道后。
会是什么表情。
这边程舟也打算走了，他握了握姬椿的手：“这批狼没回去豺头部落肯定会有动作，接下来得小心。”
姬椿点点头：“会小心的。”
程舟松开手站起身：“真乖，走喽。”
他的身影像泡沫一样散开。
姬椿坐起来，朝着神明消失的方向望了一会儿。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温暖。”
大蓬大蓬的柳絮降落在她身边的草地上。
四周的野草都开满白色的花。
另一个世界程舟稳稳当当落在了杂物间的地板上。
一回到这里，孤独感就又涌上来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这里的灰尘吸多了。
他觉得肺有点难受。
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
他躺下朝天花板伸出手，又发起了呆。
自己最近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格外想跟人进行身体接触。
之前牵住姬椿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不会是自己精神出什么问题了吧？
他摸出手机发了条帖子。
“想跟人进行身体接触是心理变态吗？”
立马一条私信就来了。
还是上次那个网友。
谢邀不氼：“嚯，什么品种的人类才能问出这种问题。”
程舟：“我这种的哦。”
谢邀不氼：“有个性。”
程舟：“应该的，倒是大哥这次怎么来这么快，在偷窥我动态吗。”
谢邀不氼：“纠正一下，其实不是大哥，是妹妹。”
程舟：“好啊，我兴奋起来了。”
谢邀不氼：“不愧是你。”
程舟：“理所当然，那么妹妹，在偷窥我动态吗？”
谢邀不氼：“是的哦。”
程舟：“太坦诚了。”
谢邀不氼：“跟你学的。”
程舟：“我可以收学费吗？”
谢邀不氼：“可以哦，学费是美少女陪聊。”
程舟：“血赚了。”
谢邀不氼：“是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想跟我这个美少女聊天的，可以从南极排到光之国。”
程舟：“您啥职业？”
谢邀不氼：“明星哦，大明星，家喻户晓的那种。”
程舟：“哦哦，那挺好的，我们俩挺般配的。我是个神，无所不能的那种。”
谢邀不氼：“没骗你哦。”
程舟：“我说的也是实话啊。”
谢邀不氼：“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程舟：“四天左右吧，可能更早，但没发现。”
谢邀不氼：“冒昧问一句，您这四天都在干嘛？”
程舟：“撞碎了一辆汽车，炸平了几块地，救了一个部落的小主之类的。”
谢邀不氼：“别闹。”
程舟：“没闹。”
谢邀不氼：“谢谢，拳头硬了。”
程舟：“有机会让你给我一拳，只要你不是拳击明星。”
谢邀不氼：“约好了，有空找你。”
程舟：“好咧。”
谢邀不氼：“兄啊，说实话我很好奇，你怎么想到发这帖子的？”
程舟：“很想知道，就发了。”
谢邀不氼：“你讲真的？”
程舟：“真的。”
谢邀不氼：“为什么想问这个？”
程舟：“因为最近真的突然特别想牵手摸头，想被拥抱，以前不这样的。”
谢邀不氼：“您贵庚？”
程舟：“十八。”
谢邀不氼：“那确实不太正常，男生应该十四岁左右就开始这样了。”
程舟：“也不是，青春期的时候也有过，就是最近感觉比较奇怪。”
谢邀不氼：“精神状态有点问题？”
程舟：“是的。”
谢邀不氼：“最近经历了什么大事？”
程舟：“挺多大事的，比如撞了辆车，炸平了几块地……”
谢邀不氼：“行行行那换个角度问，你最近都待在哪儿？”
程舟：“一个小房间里吧。”
谢邀不氼：“多大的房间？”
程舟转头四处看了看。
那个杂物间本来就比普通教室小，四周还摆满了桌椅板凳。
能活动的地方就更狭窄了。
程舟：“比棺材大不少。”
谢邀不氼：“最近出去过吗？”
程舟：“出去过。”
谢邀不氼：“每天大概多久。”
程舟：“几分钟吧。”
谢邀不氼：“待在房间里的时候一般干嘛，打游戏或者看剧吗？”
程舟：“就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今天倒是聊了会儿天打了十几分钟游戏。”
谢邀不氼：“朋友啊，你这么说我就得严肃起来了。”
程舟：“您严肃，我坐端正听。”
谢邀不氼：“你知道长期待在一个密闭环境不太好吧。”
程舟：“了解一点。”
谢邀不氼：“知道为什么吗？”
程舟：“您讲，我听课。”
谢邀不氼：“人类啊是群居动物，再孤僻的人也是需要最基础的社交的。”
“密闭空间会剥夺人的群体感。”
“空间上的剥夺已经很可怕了。”
“有些人光是走进紧闭的集装箱或者密闭的电梯。”
“就会惊慌失措，心跳加速。”
“严重的甚至眩晕休克。”
“更别说像你这样待在一个小地方三四天了。”
“而心理上的密闭是更严重的。”
“长期不与人交流。”
“不进行社交会形成心理障碍。”
“有心理障碍的人一到人多的地方就会心慌不适，感觉疲惫不堪。”
“严重的甚至会得抑郁症。”
“产生自杀倾向。”
“上学的时候我曾经看到过一篇报道。”
“那是一份采访记录。”
“采访的是部队里的老兵。”
“记者问这位老兵部队里最可怕的是什么？”
“老兵说是禁闭室。”
“那是部队里最可怕的地方。”
“那是种比棺材大不了多少的小房间，里面只有桌子凳子和一张床。”
“没有窗户，只有几个小孔透光通风。”
“没有声音，只能听自己的呼吸声。”
“没有信息，接收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
“犯了错误且屡教不改的新兵会被关进去反省。”
“第一天你还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坚持下去。”
“第二天就会感觉胸口发闷。”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到后面你会坐立难安。”
“感觉身上都是蚂蚁在爬。”
“等放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再桀骜不逊的人关进去几天都老实了。”
“那种地方没有人愿意进去第二次。”
“这就是封闭空间的可怕。”
程舟：“能有这么严重？”
谢邀不氼：“是啊，远比你想象的严重。”
“有的地方甚至把这种密闭效应用于刑讯逼供。”
“他们把不肯招供的罪犯关进一个用吸音棉制成的纯黑色房间。”
“那里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什么也没办法想。”
“从那里出来的人大部分都招供了。”
“剩下的大多都精神失常。”
“我看过一份资料，说有一个从那种刑讯室里出来的人脖子上背上全是血痕。”
“那都是他自己抓的。”
“他用手指把自己全身都抓得血淋淋。”
程舟听了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了看周围的桌椅板凳，感觉胸口更闷了。
他打开杂物间的门，冲到走廊上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那个呼吸困难的感觉总算是缓和一点。
这时候那个网友又发信息来了。
谢邀不氼：“总之，人是不能长时间一个人呆在一个密闭地方的。”
“不管怎么样都要出门走走。”
“即使不能进行面对面社交也要在网上和朋友聊聊天，打打游戏看看剧。”
“你这种渴望与人接触的想法正是你身体在预警。”
“多出去走走吧。”
“人类在有的方面无比强大，可在某些方面也无比脆弱。”
程舟看完信息，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左肩。
断了一条手和随时会消失，让自己根本没法轻易上街或者回家。
而手机也快没电了。
到了明天自己会更难受。
真是难办。
得快点攒信仰了。
他搭在走廊上抬头望望天：“小家伙啊，神明大人的心理健康得靠你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