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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宸识趣地离开了房间,司洛卿看了一眼窗外,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忽然之间,掌心传来微凉的触感,他微怔。
“杀人不是问题,那受伤是不是也是家常便饭啊?”洛漪染小心地碰了碰那绢布,已经被血染透了大半,也不知道到底伤的怎么样。
司洛卿回身,见她气色如常,想来是大好了,“慕轩镜决定选你做王妃了?”
洛漪染的指尖触碰到空气,似乎沾染了雨后的湿凉,遂缩回了被子里,“嗯,今日在露华宫,他是那么说的。”
“……恭喜。”司洛卿轻轻一笑,“恭喜你得偿所愿。”
洛漪染想从他的表情里判断这话的真假,但很可惜,她看不出来。
“也如你所愿了吧?一直这么费尽心思地想把我嫁进谦王府,现在成功了,那你需要我做什么?我总要还你的人情吧。”
司洛卿一时间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脸出神了半晌,才道,“你不是已经留了一个林鹿给我吗?两清,还是准备准备做你的谦王妃吧。”
洛漪染微愣,“你不是说事成之后,让我帮你的忙吗?”
司洛卿自嘲地笑道,“我可不敢邀功,你能嫁进谦王府,我也没出什么力,所以你也不欠我什么。”
“怎么会不欠……”
“你烧刚退,还是好生歇着吧,我走了。”
洛漪染话音未落,就被他打断,扔下这句话人就离开了,搞得她有点不知所措,她故意没有告诉他慕轩镜这只是缓兵之计,是因为她很想知道他究竟想怎么对付皇后。可他却说两清?
…………
觉睡得太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的特别早,洛漪染站在廊檐下呼吸着雨后的新鲜空气,伸了个懒腰,顺势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一抬头就看见洛闻笙和慕轩镜走了进来,慌忙放下手臂,理好衣袖。
慕轩镜还肩负着皇上给他的“使命”,昨天没见到,今天可是赶着大早就来堵人了,洛闻笙听说洛漪染生了病,紧着来探望,他也就一并跟了来。
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洛闻笙把完脉,确定自己没事之后,洛漪染浅笑,“我就说我没事了吧!”
“嗯,你这个身体啊,还是差,我给你开个方子,好好调理调理。”
“又吃药?”洛漪染蹙眉,汤药太苦了,“有没有别的法子啊?”
“跟着我去山上采药,或者你可以跟着谦王殿下,扔进练武场里锻炼锻炼。”
洛漪染下意识地看向慕轩镜,触碰到他的目光,呵呵笑了两声,“采药挺好的啊,您下次什么时候去?带上我。”
“我过两天就走,再回来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那有什么关系?”
“……”洛闻笙瞄了一眼慕轩镜,有点无奈,“你如今的身份合适吗?”
“这有什么……”洛漪染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后面的话收了回去,扯了扯嘴角,她把这事给忘了。
慕轩镜剑眉微挑,没说什么。
洛闻笙写好了药方递给依南,“照着这个抓药就行。我还有老朋友要见,你们年轻人慢慢聊。”
洛漪染心道他年纪虽大,跑的倒还挺快。回过头来,她看向慕轩镜,“殿下还有事吗?”
“……”慕轩镜发现她好像很不待见自己,和之前那个恨不得走到哪都跟着他的洛漪染判若两人。本来想关心两句,毕竟昨天见她烧的那么厉害,不问问好像不太好,可是她这么一说,他反倒不知道答什么了。
洛漪染毫不走心地微微一笑,“殿下若是无事,我要出门了,慢走,不送。”
“……”慕轩镜回眸示意依南出去,然后才开口道,“我有事问你,上次在露华宫,皇后都和你说什么了?”
“上次?”洛漪染想了想,他说的应该是选妃那次,后来和皇后见面的那回是避着所有人的,所以他应该并不知道,于是顺着答道,“没说什么啊,无非就是让我离殿下远一点。”
“可昨日在露华宫她可不是这个意思。”
洛漪染想反驳,但是没有说出口。
“皇后让你舞剑其实和你想为我弹琴是一样的理由,无非就是投其所好,只是不同的是皇后知我是习武之人,对于弹琴,唱曲,跳舞这些素来并无感觉,才会选择了舞剑,显得与众不同。”
慕轩镜话锋一转,“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两次的态度截然不同?想必你和皇后还见过面吧?”
洛漪染一手托腮,显得云淡风轻,“莫不是殿下觉得我是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和皇后娘娘做了一笔交易吗?”她等待着慕轩镜会反问她一句“难道不是吗?”这样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承认,两个人把话说开,以慕轩镜的性格肯定会把选妃的事速战速决,二人之间也就彻底撕破脸了。
然而,慕轩镜却道,“我想问你,她是不是威胁了你?还是说……用了什么手段?”
洛漪染微愣,继而矢口否认,“谁都知道安王府的三小姐心悦谦王,一心想要嫁进谦王府,殿下觉得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还需要娘娘用什么手段吗?”
“你到底想不想嫁,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想你我二人心里都很清楚。刚才不还差点跟着老安王一去不回了吗?”
洛漪染垂眸,没能找到一个很好的说辞反驳他的分析,毕竟他已经离真相很近了。
“如果那日我坐在殿上,你还会舞剑吗?”
洛漪染没有回答,但这恰恰也是一种回答。
“所以皇后威胁了你什么?”
“殿下想知道我们说话的内容是为了什么?是真的想确认娘娘用了手段逼我就范,还是出于保护某人的理由呢?”
她的反问让慕轩镜沉默了几秒,她笑道,“原来殿下今日不是来关心我的,而是怕我因为那个你没有把握的把柄被抓住,被逼伤害林姑娘,对吧?”洛漪染托腮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脸颊,“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呢?”
“我觉得你不会。”
“哦?何以见得?”
“如果你是这种人,就不会对若鸢屡屡相助,更不会给我通风报信。”
“那时候不是还没有把柄吗?殿下怎么知道有了把柄之后,我就不会出手伤人呢?毕竟,人都是自私的。”洛漪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多谢殿下能分给我这一份信任,只是我可能要辜负殿下了。”
慕轩镜看着她的表情,脸色严肃了不少,“听任皇后的摆布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我知道,可是殿下觉得如果皇后想要我的命,除了听她的话,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自保吗?”
“……”慕轩镜哑口无言,似乎有一个答案可以脱口而出,但却又消失不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殿下真的觉得我不是一个为了自保可以不择手段的人,那为何还要来跟我探讨什么威胁不威胁的呢?”洛漪染站起身,“左右不过是一个林姑娘吗?可以理解,我尽力。”她轻轻一笑,“我要出门去了,殿下记得走之后帮我把门带上,多谢。”
依南终于等到她出了屋子,小心观察她的脸色,“您没事吧?”
洛漪染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没事,走吧,逛街去。”
期待这种东西她已经尽可能不去想了。可为什么它总是这么不识趣地冒出来呢?
…………
皇上虽然没有明旨昭告天下,但是谦王妃已定的消息却转天就传遍了京城,别人不知道,洛漪染心里却清楚得很,她知道,无论慕轩镜的理由说辞找的多么妥当,她都是要背锅的那一个,被放弃的谦王妃候选人,这个头衔就足够跟她几年,成为京城短期内最大的谈资。
在明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身败名裂”的情况下,洛漪染已经能够很释然的看待这件事,对她来说,现在能有足够的资金跑路,养活自己的后半生才是王道。
可皇后三天两头的召她进宫,搞得所有人都以为第二天八抬大轿就得到安王府的门口呢!洛漪染都快烦死了,每次回来看到洛漪澜的眼神她都觉得自己身边埋伏着不少杀手。而自从那日之后,司洛卿就再没有来过安王府了,这让她的安全感大打折扣。
依南虽说知道她被选为谦王妃,心里替她高兴,可是看到她整日闷闷不乐,却又觉得不是滋味,“小姐,您怎么愁眉苦脸的?”
“皇后没安好心,我怎么高兴的起来?”
“娘娘召您想必是聊婚事吧?”
洛漪染蓦然冷笑,“我觉得她压根就没想让我嫁过去。”
“可是娘娘不是……”
“那不过是幌子而已,她是想让我替她办事。”洛漪染托着腮,仔细思索,皇后铺垫了这么久,该切入正题了。
她正走神,忽然传来敲窗户的声音,她立刻回头,却见是千禾,刚刚扬起的嘴角渐渐收敛了回去。千禾翻进了屋,手里抱着个盒子,“老大让我把这个给你。”
“他怎么自己不来?”
“老大说……你要嫁人了,他来不好,这个里面的东西就算给你的贺礼了。”千禾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小盒子和一把十分精巧的匕首,那匕首上还刻着“染”字,她的指腹抚过那凹凸之处,心里很是喜爱。
千禾紧着叮嘱,“老大说这匕首可锋利了,让姑娘用的时候务必要小心,且不要伤了自己。”
洛漪染看着他,“你们老大怎么这么啰嗦?”
千禾缩了缩脖子,“老大平时说话可少了。”他把盒子放在桌上,拿出小盒子,“这个是生斛草,老大去……让我们去取的。”
听到他极不自然地改口,洛漪染轻挑柳眉,“他没去?”
“没有。”
“那你们怎么知道找什么样的?按图索骥?”
千禾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东西送到了,那我先走了。”
等他走到窗户边上,洛漪染忽然问,“他伤的重吗?”
千禾想都没想,“还好,陆伯医术很高的……”他反应过来弱弱的回头,看到洛漪染盯着他的眼神,讪笑两声。
洛漪染没想到随便一诈还诈出来了,柳眉立刻皱了起来,“他怎么受伤的?不会是去取生斛草受的伤吧?”
“……我该走了。”千禾慌忙一鞠躬,一溜烟的跑掉了。
洛漪染刚要去追,小丫鬟来敲门,皇后又召她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