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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嫣看向窗外,似乎看得到风呼啸而过的影子,“说条件吧。我总要看看在谁那里我的好处多吧?”
“很现实嘛!不过我倒是不急着和你谈条件,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秋嫣有些搞不懂她的套路,但是保持冷静地选择了坏消息。
“你的母亲病重,皇后并没有替她好好治疗,只是一直在用药拖延而已。”洛漪染可以加重了“而已”两个字,“你大可以随便找个郎中去给她看看,我也不会限制你探望他们的自由。”
秋嫣冷眼看着她,在衡量她这句话的真假。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我劝你想看的话就早做决定,别等到她撒手人寰了你才追悔莫及。”洛漪染打量她的神色,她紧张了,显然家人对她来说是一切动力的源泉,那她要说的好消息恐怕就是摧毁她信念的一计重磅。
“你家里还有个弟弟是吧?犯过事?”
秋嫣的眼神从刚才的焦虑开始慢慢变得冰冷、冷静,“他没犯过事。”
洛漪染点了点头,似笑非笑,“他确实没犯过事。”
对于这句话,秋嫣并没有多虑,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嘴边,她相信以洛漪染的行事作风当不会用下毒这种方式。
“我的意思是说,他确实没犯过事。”洛漪染一字一顿,说得清楚明白。
秋嫣蓦然听懂了弦外之意,颇为意外的抬眸,“你说什么?”
“当年那桩案子,凶手另有其人,最后所谓的进去的那个替罪羊,他是替你弟弟顶了罪,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弟弟他也是替罪羊呢?”
秋嫣捏紧了茶杯,最后不得已放在了桌子上,来掩饰自己颤抖的手,“什么替罪羊不替罪羊的,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没关系,当年审理此案时,张师爷还在府衙当差,案子结了之后,他就辞职回家了,你大可以去问问他是为什么。”洛漪染示意林鹿给她换杯热茶,
“那桩案子,其实并不是没有目击证人,只不过皇后为了让你信以为真,派人灭了口。此人你认得,就是你们乡里颇有威望的杜大夫。”
“你弟弟捅了那个纨绔子弟之后就因为慌乱跑掉了,杜大夫路过出手相救,但是当天晚上那人在出门的路上撞见了凶手,二人素有嫌隙,所以发生了争执,最后发生命案。杜大夫目睹此事被威胁,直到被灭口。”
秋嫣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你说的这些死无对证。”
“是吗?”洛漪染意味深长地一笑。
“杜大夫是皇后派我去杀的,不过我没动手。”林鹿突然开口道,“巧的是,他早年在京城做过义诊,救过我,所以我没杀他。”
秋嫣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他,“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也不是,查这件事浪费了我不少时间,所以等我知道真相的时候,你已经陷进去了。”
秋嫣捏紧了杯子,努力的让自己冷静。她奋斗了这么多年,为的不过是弟弟能够安稳的活下来,她的母亲有药可医,可现在却告诉她,她的奋斗毫无意义,她一时无法消化。要知道这些年在皇后的手底下,她做了多少皇后不方便做的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皇后有多心狠手辣。
而这也是洛漪染想找她来对付皇后的原因。其实无论是秋嫣也好,林鹿也罢,他们和皇后之间,不只是合作,还有怨恨。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做不了朋友,但至少可以一起把皇后拉下马。
既然已经让秋嫣看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并非像她所想的那样心安理得,那么就该继续击破她的心理防线。
“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秋姑姑可有耳闻。说的是一年前选秀女的时候,有位长得极好的礼部侍郎之女进宫前撞了墙,后来查出来她和某位公子哥有染,她殉情了。”洛漪染的手指无声的敲着桌子,冰冷的眼神却伴着略微上扬的嘴角。
秋嫣默默地缩回了手,此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若是换了旁人和她说起此事,她必然是无所谓地回上一句“不要道听途说”“做好你自己的事”。可是今日这般境地,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可就不一样了。
未等她开口,洛漪染又道,“我想秋姑姑耳听八方的,想必是听说了,可那秀女究竟是因何而死,旁人不知道,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毕竟,这样的手段也曾经在我的身上用过,对吧?”
纵使她依旧是那般含笑地看着秋嫣,半点都没有看过来的意思,可林鹿依然能感觉到她如刀子一般的眼神,顿时心虚地移开视线。
秋嫣双手再次交叠,但却攥紧了手指,用那种手段解决掉后顾之忧,是她觉得最残忍的,尤其是身为女人。林鹿作为一个精通地下交易的无良商人来说,以前不只和青楼有过生意往来,像是后宫里进宫人这些事他也没少掺和,所以才会被皇后挖掘出来。
那种事情一共有过三次,而一年前那回是唯一一次他没有经手的,因为他恰巧不在京中。于是那次行动就落到了秋嫣这个负责联络又熟悉流程的人身上,也因此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个疙瘩。自己去办与传话相比,毕竟是两种心境,那可是她亲手推向死亡的千金小姐!
秋嫣的情绪被那一份记忆牵动的心跳加速,许久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洛漪染就静静地等待着,等她的视线重新聚焦在茶杯上方才开口:
“我还以为像秋姑姑这般冷情的人不会心生愧疚呢!”她垂眸讽刺的一笑,“那你可曾午夜梦回之时,听她诉过冤呢?”
秋嫣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红,甚至发抖,而她毫无所觉,因为她的脑海里全是那段期间做的噩梦,不只是因为那个秀女,还有她曾经犯下的错。
也不知过了多久,茶壶里的茶已经凉透了,秋嫣才回神,“我想见见我的母亲。”
“当然,人之常情嘛!明日林鹿会带你去的。”
“如此,便多谢了。”秋嫣站起身,双脚沉重地离开了雅间。
洛漪染看着窗外,今晚的月色很美,美得有些冷。林鹿上前想换壶茶,她却道,“来壶酒吧。”
司洛卿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时候,就见她一杯酒毫不犹豫地就倒进嘴里,清香的酒味弥漫在雅间之中,洛漪染却像喝水一样一杯接着一杯,伴随着悄然滑落的泪,素日里充满灵动的一双眼眸,此刻的视线却并无焦点。
他上前揉揉她的头发,顺便拿下她手里的酒杯,“不喝了,我带你回家。”
“家?”洛漪染回眸,失意的笑容漫上嘴角,“我有家吗?”她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眼泪滴落在衣衫上,喃喃自语,“那个家,我还能回去吗?”
“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
洛漪染心知他不明白她说的是哪个家,可是对于安全感的迫切需要让她抱紧了他的腰,“洛卿,我好累啊!你带我回去吧。”
“好。”司洛卿触及到她有些凉的背部,抱得紧了些,明明喝的是酒,却还是暖不过来,本就脆弱的身体随着三番五次的折腾,越发的让他担心。
许是林鹿心里没数,也不敢给她喝多浓的酒,不过是借酒消愁,要是伤到胃就不好了,所以她虽有醉意,却很安静,再加上司洛卿的到来让她身心放松下来,不多会就睡着了。
“她今晚到这来只是为了喝酒吗?”他审视着林鹿,当初是说让他来帮他对付皇后,可是这个人很精明,而且圆滑,最重要的是嘴严的很,以前懒得和他打交道,可今天这情况,由不得他不问个清楚。
“就是压力大,想喝酒了,她现在这么多糟心事,上有皇后打压,下有婚事待成,能来释放一下已经很不容易了。”
“哦?”司洛卿一声冷笑,一双眼眸漫不经心地落在他身上。
明明他一个混迹江湖的老油条,怎么面对这么个年轻人反而生出一身冷汗呢?林鹿想了又想,归结在实力的悬殊上,他靠嘴谋生,而人家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所以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她是来见秋嫣的。”
略一思索,司洛卿便明白了她想如何利用这个人,她越是走这样一条路,越让他无法抛弃一切带她离开。事到如今,他开始分不清楚,扳倒皇后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明明最初的最初,找她就只是为了报仇。
林鹿见他不说话,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依你之见,秋嫣能信吗?”
“你觉得呢?”司洛卿反问道。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这个人很冷静,事事都分的清楚,所以她懂得权衡利弊,而且她城府颇深,不然也不会让皇后留这么久。如果她能站在我们这边,或者说站在她自己的角度上,确实是个可用的人。”
司洛卿很同意他的想法,“怕只怕她的心理防线太坚固,既迎合我们,又不会舍弃皇后,那才是祸端。”
林鹿习惯性地负手沉思,“这步棋很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