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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地 觉

作者:天下霸唱/原;御定六壬/改编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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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先生见大家都裹足不前,转头对站在我身边的老陈说道:“老陈,你去把那扇门推开。”

    老陈点了点头,走到门边,伸出手使劲一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这房间的构造与前两间房间一样,都是大理石的地面和墙壁,宽敞没有遮挡物,但是房间的中间立了一些黑色的圆柱,大概两人手臂圈起来那么粗,一人多高,一共三个,站成一排。陈先生一见这些圆柱便大惊失色,走上前去用手电照着细细观察。小吴见陈先生半天没有做声,走上前去问道:“陈先生,这圆柱究竟是什么东西?一种阵法吗?”

    陈先生缓缓道:“我也不敢断定,但是我怀疑这是地觉。”听见这个名词我们全都大惊失色,刚才大家都听见陈先生所讲的地觉究竟是什么东西了,现在真的遇上了,难免心中一阵惊慌。小吴颤声问道:“可是陈先生,这地觉跟咱们在刚才那个房间看见的不一样啊!”

    陈先生摇头道:“这地觉现在还没有被唤醒,但是原因我却不知道,咱们趁现在还安全,快穿过这个房间继续前进吧。”说完指了指房间另一头的一扇门。

    我说道:“如果我没猜错,那扇门是打不开的,必须要破了这地觉的攻击才能打开,前几个房间都是这样设计的。”

    小魏对我的话将信将疑,快步跑到房间另一头,使劲推了一下大门,门丝毫未动。小魏又深吸了一口气,狠狠一脚踹在大门上,这大门还是一点打开的迹象都没有。大家见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趁大家都慌乱的时候偷偷拿出藏在靴筒里的伞兵刀把绑着胖子的绳子割断了,我们两个悄悄地站在了人群的最外面。陈先生最先镇定了下来,说道:“大家先别慌,这地觉究竟什么时候被唤醒我也不清楚,唤醒后有什么样的后果也不可预知,咱们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保持战斗力的集中。胡老弟,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摇头道:“这地觉是陈家刻意培养的,凶险万分。我也是第一次遇见,并没有什么了解和经验可以分享给大家。我同意陈先生的说法,首先要集中战斗力,大家应该先聚在一起。”

    我的话音刚落,小吴身后的柱子上刷地一下伸出一根手指粗细的黑色长须,一下子勒住了小吴的脖子。这一下变故来得突然,让人措手不及,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小吴一下子就被勒得倒退了几步,整个人靠在了身后的一根黑色柱子上。那根柱子迅速变成了数万根舞动的长须,将小吴紧紧地缠了起来。长须舞开的一刹那,露出了里面枯槁腐烂的人形,原来这柱子是九具身上长满地觉的尸体。在地觉没有被唤醒的时候,长须就以固体的形式紧紧地缠在尸体上,一旦被唤醒,就会变成长须挥舞开来攻击就近的活物。

    小吴被长须裹住顿时发出了一阵痛苦的惨叫,脸庞变得狰狞无比,双眼瞬间变成了红色,瞳孔变成了一条细缝,就像猫一样。

    这一下突然的变故让我们都愣在了当场,谁都没有动,直到被长须控制的小吴挥起手臂直捣身边一名男子的胸口,大家才反应过来。老陈和陈先生迅速向旁边退去,我拉着胖子快速跑到他们身边,我俩现在势单力薄,必须得找个靠山。剩下的三名男子迅速拔出腰间的手枪向控制小吴的地觉打去。见他们都拔出了枪,我向胖子抛了一个“你看吧,我说他们带了枪”的眼神。胖子点头道:“高,实在是高。”说话间又一只地觉被唤醒了,伸出一只长须迅速地向离它最近的小魏身上缠去。这一下不像刚才的地觉缠小吴那样出人意料,大家都已经有了防范之心,因此小魏身形猛地向右一偏,脖子躲过了长须的缠绕,但是胳膊还是被缠住了。这地觉的各条长须像是有感知一般,一条长须捕捉到了目标,其余的就迅速向目标缠去。瞬间小魏的胳膊就被长须缠满了,起先小魏还能抵抗着不被长须拖拽过去,但是渐渐地长须的力道越来越强,小魏有些抵抗不住了。

    小魏拼命地向后仰着,努力不被拽到地觉的身边,刚才小吴的惨状大家是有目共睹。我见老陈和陈先生犹自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便说道:“怎么,自己的兄弟身陷险境,您二位却在旁边袖手旁观?”

    陈先生没有答话,仍旧目视前方,认真地观察着小魏和其他两位男子同地觉拼命地搏斗。老陈看了我一眼也转过了头,冷冷地说道:“我的任务就是保护陈先生的安全,至于其余的人,陈先生既然花了钱雇他们来,他们就要为陈先生抵挡危险。”

    我见小魏眼看就要被拉到地觉身边,那等待他的将与小吴一样,迅速被长须缠住全身,成为地觉手中的傀儡。我把伞兵刀递给胖子,指着小魏说道:“你去帮帮他吧,一旦他们被消灭干净了,咱们马上就会变成地觉攻击的目标。”胖子横了我一眼,看着我手脚软绵的样子,接过伞兵刀向小魏走去。

    小魏还在与地觉奋力地搏斗着,拼命地向后仰着不被地觉拉过去,但是地觉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小魏情急之下竟然伸手抓住了身边一只还没被唤醒的柱子。这没被唤醒的地觉一接触到人身上的阳气顿时苏醒了过来,腾地伸出一只长须缠住了小魏的手臂,还没等小魏叫喊出来,其他的长须也都迅速缠了上来。这样一来,小魏的两只手臂全都被地觉缠住了。这两只地觉分别往相反的方向拉扯小魏,小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地觉的纠缠。长须的力道越来越大,小魏痛苦的号叫着,眼见就要被从中间拉扯开了。胖子一个斜刺里冲过去,挥刀便将缠住小魏右臂的长须砍折了好几根。

    地觉应该是没有痛感的行尸走肉的一种,因此这几根长须被砍断并没有影响地觉的拉扯,反而断掉的这几个长须卷曲着向胖子袭来。胖子猛地一蹲躲过了向他脖子缠来的一个长须,一挥手又斩断了另一根向他袭来的长须,赶紧一个地滚翻后撤了几步,退回了我的身边。

    胖子喘着粗气道:“妈了个逼的这些地觉太他妈厉害了,刚才要不是老子闪得快,现在变成行尸走肉的就是我了。那些长须怎么他妈的跟割不完似的,割掉一根还有一根。”

    胖子刚才的援救让小魏暂时脱离了被撕扯的命运,但是马上右臂的长须又缠绕了上来,小魏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力气也用得差不多了,有点放弃挣扎的感觉。我赶紧用尽浑身力气,一脚踢向胖子:“赶紧去啊,他快不行了。”

    胖子腾地站起来骂道:“胡八一你他妈的到底是哪伙的,你怎么就这么舍得我的安危去救一个敌人啊!”说归说,却还是快速地奔了过去用伞兵刀砍断了缠绕住小魏的长须。长须受挫纷纷放开对小魏的缠绕。胖子趁机拉着小魏快速向我们的位置跑了过来。那只被砍的地觉倒是并没有立刻过来伤害我们,而是站在原地,整体弓成了一个弧形,被砍断的长须在空中狂乱地挥舞着。

    小魏由于被长须长时间地缠着,手臂已经紫黑了,神志也有些不太清醒,反应迟钝,有点语无伦次。陈先生仔细看了看小魏的手臂沉声道:“这两条手臂怕是保不住了,搞不好要截肢。这地觉不知是费了多少心血培养出来的,端的厉害无比,仅仅被缠住了这么一小会儿,阴寒毒性已经渗透进了小魏的体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的血液中氧含量已经变低,毒素恐怕早就渗过了皮肤,渗进了肌肉组织,将手臂中的神经全部杀死了。”

    这地觉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那边地觉控制着小吴疯狂地进攻剩下的两名男子,小吴现在已经神情木讷,眼神迷茫,血红的猫眼一样的眼睛中隐隐透着一股煞气。长满长须的地觉本身是一具干瘪腐烂着的尸体,全身乌黑泛着脓水,个别地方还露着干瘪的肌肉和白骨,看了令人作呕。这地觉伸出的长须紧紧将小吴缠在地觉本身上,一人一尸紧紧地贴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臃肿的怪物。那两名被攻击的男子要不断抵挡着小吴的拳脚,还要躲避着舞动着的长须,实在是狼狈不堪。

    突然一只长须猛地伸长缠住了一名男子的手臂,那名男子一震惊,“砰”的一声开了枪,正中小吴的额头。登时小吴的脸便被鲜红的血模糊了,闭上了血红的眼睛。地觉也受到了震动和影响,缠紧男子手臂的长须猛地缩回,其余长须也迅速地盘回到了地觉本身,只剩下一部分长须还缠着小吴没有松开。

    陈先生见状欣喜道:“看来这地觉只需要吸收活人的精血气力,死人不需要。这就好办多了。”

    胖子讥笑道:“那可不一定,你看这地觉还是死死缠着小吴不肯撒手。”

    陈先生摇头道:“现在缠在小吴身上的长须明显少了很多,但之所以还有残留,是因为小吴是在瞬间暴毙的,身上的阳气和精血还没有消失殆尽,因此这地觉依旧吸收着,只是不像先前那般长须数量繁多了。”

    胖子说:“照你这解释,等这地觉缓过劲来,小吴也死透了,就会来袭击咱们?”

    陈先生点头道:“恐怕是如此。”

    开枪的那名男子见自己一失手打死了一名兄弟,顿时愣在了当场。另一名男子见暂时没有了危险,忙拽着开枪的那名男子跑到了我们所在的位置。陈先生安慰道:“小谷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情况突发,这是大家都不想也不愿看到的事,这不怪你。”小谷低着头不说话。胖子见状悄悄对我说:“那小谷没准儿心里还偷着乐呢,要不是他开枪打死了小吴,现在死的就是他了。不是我想得偏激,照我看,这帮人没一个好人。”

    我没接胖子的茬儿,而是对陈先生说道:“陈先生,现在咱们身陷囹圄,又已经折损了两名兄弟,现在满打满算只剩下咱们六个人了。这地觉厉害之至,而且还一个都没被消灭,咱们实力实在是不够。您看能不能把我的穴位解开,至少以我的身手能抗击一两个地觉的进攻。否则我就是半个废人,我不仅帮不上大家的忙,没准儿我还会拖后腿。陈先生,虽然我十分讨厌你对我做的事情,但是现在形势所迫,就目前来看,咱们现在是一伙的。”

    陈先生听了我的话微微一笑道:“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不能排除你消灭掉这些地觉后又转过头消灭我们的可能。况且胡先生,你真的觉得你有这么大的价值让我不得不依靠你来寻找翡翠梅花笺?这个墓已经找到了,我对盗斗也略知一二,况且看此情形,这无量山的机关也出现得七七八八了,我相信接下来没有你的帮助我也能找到梅花笺,无非是多费些事罢了。”

    胖子被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小人,不需要我们帮你寻找梅花笺,却也不放我们离开,又怕我们跟你争夺,你还真是里外便宜都想占尽了。”

    陈先生说道:“王先生你这就是意气之言了,纵使你们答应不跟我抢夺梅花笺,我又怎么可能在找到之前放你们走呢。兵不厌诈啊!”

    胖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就在这时原本因为被胖子斩断长须而弯曲起来的地觉蓦地伸直了,而砍断的长须也已经重新长好,我们见了大吃一惊,原来这地觉刚才弯曲竟是在凝聚精力让断须重新长起。而此时缠住小吴的地觉也已经吸完了精气,松开了小吴的尸体,挥舞着长须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这两只地觉的重新进攻让我们又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小谷和另一名男子举起手枪就射击地觉,但是子弹打到地觉身上便如同击中一块破棉布,虽然打穿了尸体,却不影响地觉的进攻。就在一根长须马上伸到陈先生面前的时候,陈先生一把抓过小魏扔了过去。长须瞬间便缠住了小魏,将小魏拉至本身面前,所有长须顿时将小魏缠了个严丝合缝。小魏还没等神情变异,砰的一声一枪被人打穿头部而死。我和胖子大吃一惊,转头发现竟然是陈先生开的枪。陈先生轻描淡写道:“他心智已然受损,留着也没用,反倒成为我们的拖累,不如替我们暂缓一下地觉的攻势。”

    说时迟那时快,另一只地觉也挥舞着长须向老陈和陈先生冲过去,老陈学陈先生故技重演,一把抓过我想送过去。我四肢疲乏无力反抗,刚想叫胖子救命。胖子趁老陈抓着我分神的工夫一脚踹在了他的腰间,老陈一个趔趄将我扔了出去。我落地的时候正好腰压在一块小石子上,疼得我龇牙咧嘴。这时一只长须猛地缠住了我的脚腕,将我向地觉尸体拖去。我紧紧地扒着地面的砖缝不让地觉拖走我,一时间双方僵持了起来。那边胖子和老陈已经同缠着小魏的那只地觉打了起来。那地觉因为小魏已死,身上精血不旺而攻击性并不十分强。胖子和老陈手握短刀才与之斗了个平手,斩落了不少长须,但是手臂上却也尽是被长须缠上后残留的毒液和伤痕。

    缠住我脚腕的长须越来越多,只有一部分长须因为长度的限制而没有缠上来。我的脚腕很快就麻掉了。长须猛地一拽,顿时我手上的指甲就因为在地上拖拽而掀了起来,疼得我咬牙切齿。因为地上太过平滑没有能抓住的地方,马上我就被地觉拽到了面前,我没回头都清晰闻到了尸体腐烂的奇臭无比的味道,我大声喊道:“胖子,救我!”

    胖子听见我喊,一回头看见我的样子,大惊失色,转身就想跑过来救我,刚跑出去一步,就被一条粗壮的长须拦腰缠住,猛地向后一拽,顿时一个不稳,趔趄着退了好几步。就在这一耽搁的工夫,我的脚已经抵到了地觉的身上,顿时一根长须迅速地缠住了我的大腿。我心里一凉,完了,这下不死也得残废了。就在这时,一把短刀利落地斩断了缠在我脚踝的长须们,我顿时觉得身体一松,后拖之势停止。我立刻捡起一把伞兵刀一刀割断了缠在我大腿上的长须,趁地觉还没有重新袭击来,赶紧爬了起来躲开了。

    我站起来之后发现竟然是陈先生救了我,大感诧异。还没来得及细说,转头一看胖子那边已经应付不过来了,身上被缠了好几圈长须,眼看就要被拽过去了,我赶紧上前斩断长须将胖子拉了出来。

    胖子见我行动利索还挺惊讶,悄悄问我:“那死老头把穴位给你解了?”

    听见胖子这么一问,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身体又有力气了。老陈是绝对没有给我解穴的,难道是时间长了穴位自然就通了?

    我回头看向老陈,发现他对于我解穴这事像我们一样震惊,看来我这穴位不是时间长了自己解开了。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写着“意外”两个字。我揉了下刚才被石头硌疼的腰,顿时明白了。我拉过胖子小声告诉他道:“我刚才被死老头摔出去的时候腰正好撞上一块石头,估计是爷运气太好,正好把穴撞开了。你别说出来,装得神秘点儿。”

    胖子点点头,偷偷竖了个大拇指。我们六个人站齐一起面对着两只地觉,都在思索究竟怎么过了这一关。那两只地觉因为长须尽数被砍断,正在弯曲着重新聚集能量,因此我们暂时是安全的。现在我们六个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只能先合力把这些地觉击退,再进一步寻找梅花笺。

    正在我们冥思苦想的时候,陈先生问我道:“胡先生,你觉得这地觉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这个问题把我问愣了,地觉究竟是什么,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沉吟了一下道:“我以前对地觉不是特别了解,但是也知道这地觉是死者怨念所聚形成的,属于恶灵的一种。但是这地觉与一般怨念、恶灵的区别是,死者生前服用药物变成地觉却是自愿的事情,而让死者产生怨念的是死者不得不采用变成地觉这种方式,因此怨念中的阴寒之意格外的重。所以地觉这种东西邪恶之气比一般的恶灵要少,但是更易渗透和扩散。”

    陈先生点头道:“胡先生果然学识渊博,不愧是摸金一派的翘楚。这地觉中的恶灵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做魇神。这魇神的存在全凭借死者的怨念加上服下的药物两两反应,生成后被存封于死尸体内。不管经过多长时间,死尸是风干还是腐烂,只要留存有一点皮毛,地觉就会无止境地繁衍,那些长须会越长越长、越长越粗。直到尸体彻底腐烂得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了,完全融入泥土开始物种新的循环,才会枯竭而死。”

    小谷急道:“陈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些地觉咱们无论如何都消灭不了了?那咱们怎么逃出去?”

    陈先生继续说道:“你别急,听我接着往下说。这地觉的存在是依托于死者产生的邪恶之气,那我们想要消灭地觉,就要消灭死者的邪恶之气。胡老弟,你所知道的能克制邪恶之气的东西有什么?”

    我一下子想起了我那瓶泡了黑驴蹄子的白酒,兴奋地说道:“黑驴蹄子自然是首选,大年初一煮的糯米也是好东西,而这些东西都比不上一个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小男孩的童子尿,哈哈。”

    陈先生微笑道:“这阳年阳月阳日出生孩子的童子尿现在是找不到了,但是大年初一煮的糯米我们还是有的。”说完在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袋子,拿出了一大袋糯米。糯米煮熟后具有黏性,因为糯米本身湿气较大,煮熟后湿气散发出来,因此很黏。但是这驱逐恶灵的糯米却不能煮熟,只能放在锅里象征性地煮一下,将湿气保持在将出不出的状态,撒到恶灵身上才能及时将阴毒之气渗出。

    我道:“陈先生真是准备充分啊!我曾经在盗献王墓的时候用糯米将杨小姐身上被尸蛾咬伤的阴毒拔出来过,不过当时因为糯米太少,没拔干净。这次陈先生带的糯米倒是挺多,但是糯米毕竟属于植物类,本身精气比较弱,想要对付这百年地觉,恐怕还不是那么够用。”

    陈先生道:“没有办法了,目前咱们只有这一样东西可以用来对付地觉了。”

    我笑道:“如果我说我还有更好的东西呢?”

    陈先生和老陈、小谷还有另一个男子听见我的话,全都眼睛一亮。陈先生故作平常地问我:“不知胡老弟还有什么宝贝能克制这地觉呢?不妨拿出来一用。”

    我伸手一招呼,胖子便从背包里掏出了那瓶宝贵的二锅头。之前对付黑煞的时候已经用了小半瓶,现在只剩三分之二了。

    老陈看着这一瓶黑糊糊的液体,不解地问:“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污秽之物?”

    胖子嘿嘿一笑道:“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老陈横了胖子一眼。陈先生正色问道:“胡老弟,这究竟是什么你赶快告诉我们吧,现在时间紧迫禁不起耽搁。”

    我心里暗骂一句,妈的你丫现在又出来扮好人,我他妈比你还急呢。我说道:“这东西也是我们在对付黑煞的时候才发现的,是黑驴蹄子的粉末加上高度白酒,这两样东西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竟然变成了一种能够充分克制寒毒的液体。我已经在黑煞身上试过了,估计对这地觉也有用。”

    陈先生点头道:“这黑驴蹄子是克制寒毒的法宝,而高度白酒也是性热之物,想必这两者结合能有意想不到的作用。胡老弟,你就拿着那瓶白酒吧,其他人一人来我这里抓一把糯米。依我看,这地觉的精魂所在全在长须身后的那具死尸上,而人的精魂则全在头部,所以我们应该全力攻击地觉的头部位置。等到长须全部展开之后将手中的驱邪利器奋力扔到头部,兴许能将地觉克制住。”

    我担忧道:“还有三只地觉没有被唤醒,不知道唤醒后又会有什么状况。”

    陈先生道:“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对付几只是几只吧。”说话间一只地觉已经完成了能量聚集,长须重又挥舞了起来,一根长须嗖的一声向小谷甩去。小谷一惊之下便要将手中的糯米砸出。旁边的胖子一把把小谷拽到一边,让他躲过了长须的袭击。胖子教训他道:“你丫着什么急啊,这长须还没完全展开呢,你就砸过去也砸不到头,白浪费糯米。”

    小谷自知刚才乱了阵脚,讪讪地没有说话。那地觉见刚才那一下没有缠住,长须便向另一名男子缠去。那名男子有了小谷的教训,只是奋力躲避着那些长须,却并不把糯米扔过去。

    我见这地觉始终只是集中攻击一个人,并不把长须全展开,而是留了一部分缠在尸体上加以保护,尤其是头部缠得更多,这样我们就没有机会砸中尸体头部,不能干掉它。可见这地觉确实是有思想的更高一等的邪灵。我大声对其他人说道:“小谷和那位兄弟,你们站在地觉面前吸引它的注意力,集中让它攻击你们两个。老陈,陈先生和小胖,咱们四个分别站在它周围,找个东西故意戳它,争取让它伸出长须攻击咱们。”

    胖子一面快速地跑到这只地觉旁边一面喊道:“老胡你这是故意找死的行为啊,爷就喜欢你这种愣头儿青的精神。”

    我笑骂道:“别你妈废话了,记得戳完赶紧收手,那些长须反应快着呢。”说话间我们四个已经站定好位置,前面小谷和那个男子已经应接不暇了。我大喊一声:“出手!”我们四个同时掏出短刀刺向地觉,这一刀如同刺中了一块破布,软绵绵使不上力气,却又觉得像是划破了坚韧的牛皮一样,分明能感觉到刀刃的利度。我们刺中后马上收回了手,长须已经挥舞着向我们袭来。我、胖子和陈先生都快速向旁边闪开了袭来的长须,唯有老陈大概年纪大了,反应没有那么敏捷,被几条长须卷住了手臂,刚“哎呀”了一声,便被卷到了地觉面前。陈先生见老陈被卷,大惊失色,忙上前去营救,一刀便砍断了缠着老陈手臂的长须,将老陈拉了回来。

    到这个时候地觉的长须已经基本全挥舞了开来,唯有几根粗壮的还紧紧缠绕着尸体的脑袋露出半分。陈先生见状对我说道:“老胡,咱们猜对了,这尸体的头部果然是最关键的部位,所以那些长须才不肯放松保护。咱们要想个办法让那些长须尽快放弃保护,那边小谷他们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我知道陈先生说的是对的,但是却一时想不到办法能让那些长须松开对尸体头部的保护。Shirley杨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我必须抓紧时间去救她,否则如果她有什么不测,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小谷旁边的那个男子刷地一下被一根长须卷住了。大概是这地觉久战不利,突然抓到猎物,所有的长须都伸了过去,瞬间便将那名男子缠了起来。小谷惊恐地叫道:“陈先生,大个儿他……”

    这说话间的工夫,大个儿就被整个地觉紧紧地包裹住。地觉的尸体从头到脚紧紧地贴在大个儿的身上,所有长须也紧紧地缠着大个儿。大个儿瞬间便面色狰狞,眼睛血红,沦落成了地觉的傀儡。老陈见此情形一步蹿了过去,反手拿刀,猛地一下将大个儿的脑袋砍了下来,地觉尸体的脑袋顿时暴露在了我们面前。数百根长须刷地一下向老陈缠过去。老陈的双臂登时便被紧紧地缠住,动弹不得。老陈见我们全都愣在那里,大喊一声:“陈先生,快动手。”

    我们四个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四把糯米狠狠砸向了地觉的脑袋。漫天的白色糯米像冰雹一样砸在了尸体的脑袋上,却一粒都没有掉落,全部粘在了尸体头部身上。长须像受了电击一样嗖地一下松开了对大个儿和老陈的缠绕,漫天狂乱地挥舞着。糯米渐渐变成了黑色,开始只是一部分,后来越来越多的糯米都变成了黑色,而长须挥舞得越来越无力,并且渐渐地干瘪了。终于在所有的糯米都变成黑色以后,长须慢慢地不动了,原先像手指一样粗壮的长须也变得如同一根细绳一样干瘪,好像充盈在里面的东西没有了。随后,尸体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我们五个愣愣地看了半天,突然爆发出一声欢呼,看来我们找到了正确对付地觉的方法,这样剩下的几只地觉就好办了。陈先生赶快跑去将摔倒在地的老陈扶起来。老陈的双臂已经成青紫色,并且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勒痕,却不像是勒的,而是像长须将缠住那部分的精血吸干了。

    虽然我们找到了正确的方法,但是这个方法太过于残忍,老陈在大个儿还没有死的情况下就一下将他的头砍下,并且牺牲了自己的双臂牵制住很大一部分长须,我们才有机会将糯米撒了过去。这个办法我和胖子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的,我们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去冒险,那剩下的几只地觉怎么对付又成了难题。

    这时另一只地觉精气也彻底恢复了,左右晃着向我们走来。小谷看见刚才大个儿惨死的样子,顿时心生恐惧,他看了看我和胖子,陈先生和老陈,我们都明摆着是一起的,就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格外扎眼。不出意外,如果需要牺牲谁,那陈先生肯定第一个把他丢出去。这时那只地觉已经走近了我们,“嗖”地伸出一根长须向小谷的方向袭来,小谷闪身一躲,蹿到了陈先生旁边,突然猛地一把将陈先生推向了地觉!

    这一下变故来得突然,老陈在旁边惊叫一声。我和胖子在心里暗暗地鼓掌。却没想那陈先生应变奇快,眼看就要撞上地觉了,猛地一下卧倒,躲过了地觉伸过来要缠住他脖子的长须,就地一个侧滚翻,翻出了地觉的攻击范围。

    小谷本来想害死陈先生自己也许就能活命,却没想到被陈先生躲了过去,这一下面色惨白,伸手拔出手枪,指着陈先生道:“我知道,你和那个老头都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最开始是小吴和小魏,刚才又是大个儿,你们为了活命不惜害死我们,现在马上就轮到我了。与其等死还不如干脆拼个鱼死网破!”说完便朝陈先生开了一枪。陈先生掐好时机猛地一闪,这一枪没打中要害,却也是擦着胳膊过去的,顿时鲜血便渗了出来。这时吧的一声,小谷倒在地上死了,后脑勺中了一枪,鲜血溅了一地。

    老陈一手拿枪,另一只手快速拖着小谷的尸体猛地往地觉怀里一扔,地觉迅速伸出长须将小谷裹了个严严实实,老陈便又故技重演,割下了小谷的头,我们见事已至此,只好拿出糯米撒向地觉,又一只地觉被我们消灭了。

    老陈见没了危险忙跑过去将陈先生扶起。这陈先生一看便知不是等闲之辈,身手敏捷,体质强健,这一点擦伤并不算什么,反倒是老陈,因为之前被地觉袭击,现在身体有些虚弱。我们四个不约而同地看向最后一只地觉,这只地觉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未被唤醒的姿态,一直立在那里没有动。显然这个屋子就像是一道命题,不把最后一个问题解开是不会放我们出去的。

    胖子说道:“听说这地觉需要接触人气才能被唤醒,咱们干脆猜拳决定谁去唤醒吧。”虽然这个办法幼稚,但是却是最行之有效并且公平、公正的,所以大家都同意了。胖子见大家都同意了又说:“咱们到那只地觉旁边去猜拳,一来呢让地觉多感染点人气,好尽快苏醒,咱们也好尽快去寻找翡翠梅花笺;二来呢也是防止去唤醒的人被地觉袭击,咱么离得近也好方便营救。”胖子我再了解不过了,他平时做什么事态度都是不正经,如果遇见重要的事,那态度就变成了死不正经,只有心里憋什么坏主意的时候才会正经起来。现在看他一脸严肃地提着合理化的建议,我就知道他肯定有什么想法了。

    胖子虽然平时总不着调,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可以信赖的。他提的建议我自然是不会反对,陈先生想了想之后也答应了。于是我们四个人便小心翼翼地走到地觉旁边站定。胖子说道:“咱们来猜拳,每一轮赢的人就出局了,直到最后输的那个人去碰这柱子,让地觉复活,接受这个光荣的使命。”

    第一轮,陈先生出了局,胖子对我使了一个眼色,伸出两根手指挠了挠头,我便心领神会。随着石头剪刀布的声音落下,赫然见老陈出了石头而我和胖子出了布。胖子强忍住笑说道:“老陈啊老陈,这是无上的光荣,带着我们的殷切期盼,去吧,去吧,去承托起那沉重的使命。”老陈狠狠地看了我们一眼,知道中计了,可是也没有办法了。这个游戏是我和胖子总玩的,早就心有灵犀了,胖子一提出要猜拳决定谁去唤醒地觉,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胖子故意用手比画成剪刀的样子,让老陈看见,让他以为我们俩商量好了要一起出剪刀,他就赶紧出了石头,结果我和胖子一起出了布,就把他套进去了。

    老陈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只地觉旁边,猛地伸出手掌推了一下那只地觉,便赶紧侧身闪出。没想到那只地觉并没有像之前的两只那样迅速伸出长须袭击,而是慢慢地将长须松了开来,垂落在地觉两侧。这长须一松开,便露出了里面的人形。原来这人形并不只是一个腐烂的尸体,在尸体前面还站着一个人,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Shirley杨。我和胖子见了Shirley杨都大吃一惊。她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见她这个样子,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她究竟是死是活。

    胖子马上就要冲上去把Shirley杨拉过来,我一把拉住他道:“你先别急着过去,这地觉我们还摸不清情况,别到时候Shirley杨没救出来,又把你搭了进去,那我真的就可以直接自尽了。”

    陈先生看见这个情形,微笑着对我说:“胡老弟,恭喜,这么快就找到了杨小姐了。”

    我没答理他,拿出那三分之二瓶黑驴蹄子浸泡的白酒,走到地觉的背后,猛地一下将白酒洒向了地觉。那地觉仍旧一动不动,连身体两侧的长须都只是轻轻地摆动了一下,便又回归了原位。胖子见这样都没用,二话不说就走过去将Shirley杨拉了出来。我马上跑过去接了过来,将她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Shirley杨始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我摸了摸她的脖子,还好,还有心跳,只是很微弱。我扒开她的一只眼睛,顿时吓了我一跳。Shirley杨的眼睛和小吴、小魏他们一样,全都血红着,瞳孔变成了一条缝儿,丝毫没有了平时的美丽,怎么看都不像是善类。

    我检查了一下Shirley杨身上的其他部位,还有没有受伤,只是肩膀中了一枪。看见这个伤口,我和胖子都满心愧疚,尤其是我,看见Shirley杨因为失血而惨白的嘴唇,和手上用火攻食人蚁留下的烫伤疤痕,我更是心如刀割,差点儿一个没把持住掉下眼泪来。我赶紧平复了一下情绪,转头问陈先生:“陈先生,麻烦您能过来看一下吗?”

    陈先生听到我的请求便走过来蹲了下来,仔细摸了一下Shirley杨的脉搏,又观察了一下她的情况,对我说道:“胡先生,这杨小姐现在明显是昏迷了过去,第一是因为中了一枪而失血过多,第二则是因为长时间受地觉控制,精气大量损耗,体力不支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道:“她被地觉控制了这么久,心智会不会受到伤害?像小魏那样?”

    陈先生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我和胖子简单地替Shirley杨将中弹的地方包扎了一下,并且强喂了她几口水。她却基本没喝进去。我着急找到翡翠笺给Shirley杨治病,便问道:“陈先生,咱们可以动身继续找翡翠笺了吧?”

    陈先生见我找到Shirley杨后更急着要翡翠笺,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对老陈说道:“老陈,你去看看那大门开了没有?”

    老陈依言过去一试,大门果然能打开了,我背起Shirley杨便和胖子快步走了出去,陈先生和老陈紧紧跟在我们身后。出了这扇大门却并不是之前的那种黑暗的甬道,而是宽阔明亮的走廊一般,前方不远处透着隐约的光。令人惊奇的是这走廊两侧竟整齐地放着许多棺椁,一个挨着一个,沿着走廊两侧整齐地码着。这些棺椁看起来都一个样子,皆是柏树做的外椁,大小花纹全都一模一样,实在是猜不透里面究竟葬的是谁。

    我着急寻找翡翠笺救Shirley杨,也没工夫研究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只是背着Shirley杨一路飞奔,向着眼前的光亮奔去。胖子紧紧跟在我后面,气喘吁吁地问道:“老胡,那些棺材都不升棺了?没准儿里面有什么宝贝呢。”我头也不回地紧跑着说道:“没工夫,你丫就认识宝贝。我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翡翠梅花笺。”

    陈先生和老陈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也不追上我们,但是也并不掉队。胖子小声道:“后面那两张狗皮膏药早晚是个问题。”我现在没心情理他们,一言不发只是狂奔。跑了半天,这个走廊终于跑到了头,眼前是一间巨大无比的屋子,没有门,只是静静地敞在那里。